「你怎麼會來?」看見正式打扮的章彧,單天恩一楞。她只知道他笑起來很好看,卻不知道他正式打扮也這麼的挺拔,像個社會精英。「我哥邀請你?!」怎麼想都不可能,哥不欣賞章彧,怎麼會發喜帖給他?!
「不然呢?」他一聽她的話就有氣。他不能在這裡嗎?一臉驚訝是怎樣?心虛啊!
原來看見她穿著有別於先前那件不合身又過於暴露的禮服,他是有些失神的,香檳色緞面禮服將她的美好全部勾勒出來,無肩設計是恰到好處的唯一裸露,裙擺象魚尾般垂綴,優雅,性感,十分迷人,可他驚艷的眼光,在聽見她的話後立刻蕩然無存,一心非要跟她把帳算清。
「你好。」衛靜穿著全身綴滿施華洛世奇水晶的超美婚紗,舒適的坐在貴妃椅上,身旁坐著漂亮的小花童,「懿懿,沒有叫人?」她輕撫小女孩圓潤的臉蛋,柔聲提醒。
「叔叔好——」單懿慈害羞地喊了一聲,抱著繼母的手臂躲藏。
「懿懿?長好大,叔叔都認不出來你了。」章彧意外的看著小女孩,記得上回看見她,她才兩歲,轉眼間就要上小學了。
「你是來看新娘的?」單天恩雙手環胸,眼神帶著刺探。
怎麼想都不可能,就算哥想開了,發喜帖給章彧,也不會允許別人來打擾大嫂休息,也是這樣才要她陪在大嫂身邊,幫忙應付不請自來的客人。
「我來找你的。借一步說話。」章彧右手比了個出去說話的手勢,掃了一旁溫柔美麗的新娘一眼。
「有什麼話改天再說,現在不方便。」她直接拒絕。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門外有人聲,隨時可能有人會闖進來鬧新娘,大嫂最近害喜很嚴重,大哥很擔心。
改天?改哪天?她上回也說改天要請他吃飯,結果一改天就改了兩年多!現在她休想再規避!
「不,現在說。」他堅持。要一個答案。「單天齊要派你去美國,是不是?」
她一愕,「你怎麼知道?!」誰告訴他的?正式的人事命令未下來,他從哪裡聽見這個消息?
靠,所以是真的了!
「處理完天齊的婚事,你就要跟那個姓李的到紐約赴任?!」他的醋罈子被打爆了!
那個姓李的,連身為男人的他都不能否認,李君奕真是翩翩君子,風度好,人品佳,雖然他在心裡暗罵他娘炮,可也不得不承認,女孩子確實會喜歡這種溫柔的王子。
看見對方的從容坦然,他就覺得恐慌,很怕搶不過看似溫和,實質上卻是頭狼的男人。
「你從哪聽來的?」這件事情只有她知,哥知,君奕知,她沒告訴他這件事情,難道是……那兩個男人?「我哥告訴你的?」她直覺懷疑自家兄長,自動排除溫和的好人。
因為她這樣的反應,更加完全的燃起章彧的怒點。
「你就這麼相信李君奕?!你知道他對你……他對你……」他說不出口,不想承認有一個條件很優的男人也傾慕她,而那個男人的存在令他芒刺在背。
「那是我的事。」她沒有否認也沒有解釋,君奕確實向她提出過交往的請求,但她拒絕了。
這樣的排拒看在章彧眼中,根本就是在袒護那個姓李的!
「為什麼不告訴我?心虛嗎?」他口氣不善,挾帶怨妒。
「你凶什麼凶?我心虛什麼?你莫名其妙!」被他古古怪怪的脾氣惹毛,她也沉下臉了。
「不心虛為什麼要瞞著我?你要去美國,就這樣,很難開口嗎?」他憤怒地咆哮,「還跟個男人——像什麼話!」
聞言,單天恩眼瞇了起來,眼中泛著冷光,「要你管,你又不是我的誰!」
一句話讓章彧當場被擊潰。
「所以你還是打算不告而別就對了,你又要丟下我!」他指控的語氣很深閨怨婦。
「什麼丟下你?你用字精確一點好不好?我們……我們,又沒什麼。」
「沒有什麼?」他倏地拔高音。「你說我們沒有什麼?」再飆高一度。「那些吻呢?那些擁抱呢?你沒有回應我?你沒有很享受?」
他講得很露骨,單天恩聽得花容失色,根本不敢把視線瞟向旁邊,因為她聽見了大嫂細細的笑聲……好丟臉。
「你住嘴!」她臉紅,半羞半怒的小臉象朵怒放的玫瑰,耀眼迷人。
「我說過要借一步說話,你不要啊。那來啊。我不在乎別人聽見。」章彧豁出去了,決心跟她槓上。
「你,你……莫名其妙!」他突然冒出來,說了一堆聽不懂的話,到底是想做什麼?
「我不要跟你說話,現在,你給我出去!」
他瞪眼,不敢相信她竟然趕他走!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我叫你滾出去,煩死了,我現在沒有空理你發神經。」
「所以你是打算跟別人走了?」
「你神經病啦!」她是要跟誰走?聽不懂他在講什麼!
兩人吵得激烈,聲音越來越大,嚇壞了一旁的小花童。
「嗚嗚……媽咪,我好怕……」
「乖乖,不哭噢。」衛靜忍著笑,安慰嚇壞的小女孩,抬頭,看著那對尷尬對峙的男女。
「噗……」她忍不住笑出聲,「我雖然不瞭解到底發生什麼事,但你們吵架的內容聽起來完全沒有重點,還可以這樣一來一往地吵,我覺得這樣的吵架方式,代表你們很相愛。」
那種莫名其妙的默契,很難得。
「誰……誰……」誰愛他!誰喜歡他!
單天恩無法嘴硬地否認。只是僵在原地。
「幹麼迂迴繞這麼大一圈?把在意的事情坦率的說出來,不就好了嗎?」衛靜柔聲說了一句。「天恩,我第一次見你大聲說話呢,原來……呵呵。」那種呵呵笑法,聽來更讓單天恩難為情。
「單天恩,我要你留下來。不許你離開我!去美國,你休想!跟姓李的一起去,你更是連想都不要給我想!」章彧聽懂了,也明確的說出他不爽哪一點。「有你,我的人生才是完整的,現在你就給我答案,我要我們在一起,你拒絕我,我現在就走,再也不會給你添麻煩。」
「甜言蜜語……」單天恩耳根紅透,美目瞅了他一眼,像怕被燙著似的閃避他熾熱的視線。
可以留下來嗎?重逢之後,她就思索過這個問題,她想留下來,但是……章彧,可以相信嗎?公司,她可以丟著不管嗎?
只留在哥身邊,安於現狀,哥會不會對她的沒志氣感到失望?
她是剽悍強勢的單家人,她父親是上一任善美集團執行長,她天生應該當個女強人,這兩年來,她也這麼鞭策自己,現在卻……
她可以任性的說她不想要太多成功的事業嗎?可以任性的說不想承繼父親征戰商場的壓力嗎?她已經是富婆,父母留給她花不完的錢,她其實什麼都不缺,就缺章彧。
她可以任性的說……只要章彧嗎?
想要的東西,一定要開口說想要,就算是任性又怎樣!不任性,想要的東西就會從手中溜走。
這段話突地閃過她腦中,突然,單天恩懂了。
哥要她考慮的不是工作的事情,而是她的愛情,哥在告訴她要勇於面對,不要逃避。
「天恩……」她不說話沉思的模樣令章彧感到憂心,他害怕她真會給他拒絕的答案。
管他的,就算是拒絕,他也要死纏著她不放。
單天恩置若罔聞,只是反覆想著堂兄的話。
她單天恩從小就是天之驕女,她和堂兄都是從小要什麼有什麼,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以難倒他們。
但是,他們同樣都對愛情絕望,想忘掉那種恨不得消失在世上的感受。
可現在,堂哥再婚了,一掃被背叛的陰影,和妻子一同迎接新生命,他是想也要他疼愛的妹妹再試一次吧?
眼眶泛紅,嘴唇翕動。「哥……」
「懿懿,陪媽咪去一下洗手間好嗎?」衛靜貼心的帶著小電燈泡離開,把新娘休息室留給兩人。
單天恩望著章彧,強迫自己跟他四目相交,看著這個讓她吞下許多苦澀滋味的男人。
像經過了長達一世紀的沉默後,她才用虛無飄渺的氣音說:「其實我怕一個人。」
她抱緊雙臂,任憑恐懼湧上,「自從爸媽過世後,我很怕一個人……但更怕人擔心我,所以我強迫自己一定要獨立堅強,我到現在還點燈睡,因為我怕黑。」她首次卸下好強,對眼前人吐露心聲。
她全身都在抖,現在已經五月了,她卻像來到冬天,臉色發白。
章彧想都沒想的直接走向她,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心疼的感覺在胸口蔓延。
「我不會讓你一個人。」
他懂了她曾經瘋狂玩命的原因,是想逃避那種求救無門的孤寂。
「可是你一直讓我一個人……」
除了他們認識的第一年,可以感覺到他在她身邊,分手後,她便覺得自己是一個人。「明明是你撇下我……」他不愛她,說無法把她當成戀愛對象,一把將她推到冰冷的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