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宣崴冷笑了一聲,「要打中五十顆?」
「對啊。」
「所以還要打四十五顆?」
「但我bb彈只剩下十八顆。」就算全部打中也拿不到貓頭鷹。
小販是以十顆五十元計價,也就是說至少還要買三局。
「你再去買三局。」他把錢包交給她。
「喔。」
他看起來好像信心在握,莫非他以為自己有辦法連續射破五十顆氣球?
簡季珈從他的錢包中拿出錢來交給老闆時,耳旁突然傳來「砰砰」兩聲,一聲「砰」,表示子彈射出去的聲音,第二聲「砰」是氣球破掉的聲音。
「恰巧恰巧。」簡季珈對老闆豎起三隻指頭,「剛才第一發沒射中的呢……」
話還沒說完,又是緊連的「砰砰」聲。
簡季珈回過頭去,就看到蘇宣崴儼然屏幕上的大明星,手執著槍,眼神專注,一發出去,就是一顆氣球。
這又是帥到想逼死誰啊?
他的身邊很快地就聚集起人牆,買好局數的簡季珈差點就擠不回去,還得到白眼數枚。
眼看著氣球一顆一顆射破,屏氣凝神的簡季珈兩手用力握著他的錢包,完全忘了呼吸。
再三顆……
再兩顆……
再一顆!
一整區五十顆氣球,全被蘇宣崴擊破了。
「Yeah!」簡季珈一時過於開心忘情,抱上他的脖子又叫又跳。
老闆走過來,將她心心唸唸的貓頭鷹玩偶送上。
蘇宣崴看著那玩偶,歎笑搖頭。
玩偶不大,八寸高左右,米亞有出類似的動物玩偶,成本根本一百塊不到,市售價約莫兩三百,但他們卻是花了四百塊才拿到。
不過,得到一個開心的擁抱,就值得了。
簡季珈是走到下一攤,加入排隊的人群購買炸深海大花枝時,才倏忽發現不對勁。
她剛剛是不是不小心抱了蘇宣崴了?
那他到現在還默不作聲,該不會是在考慮著要用什麼方法叫她滾吧?
或者是因為她現在還有利用價值——假出差名義,行躲表妹之實,所以他暫且忍耐,沒有發作?
偷偷抬眼,想把蘇宣崴此時此刻的表情覷來研究,無奈他人真的長太高,沒把整顆頭抬起,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臉部表情。
可是她一抬頭,那明明注視著攤販老闆處理花枝的蘇宣崴竟然就那麼剛巧低下頭了,而且開口就是,「要幹嘛?」
他是全身上下都長滿眼睛嗎,一個微小的動作他也會注意到?
「呃,那個,蘇先生,我想要跟你解釋一下,剛才呢,在那個射氣球攤,我是因為可以拿到貓頭鷹太高興了,所以才會一時忘情,不是故意要吃你豆腐的。」
「喔。」他這豆腐被吃得很爽啊。
「我沒有對你有非分之想喔。」
「喔?」他倒希望她有非分之想呢。
他是不是音調帶著質疑啊?
「我是說真的!」她只好盡力裝出一臉嚴肅正經,「蘇先生對我來說就是上司,我只對你的睫毛有興趣,對你的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就連奈米大的興趣也找不著,若是你的睫毛變稀疏、變短了,那我甚至連對你的睫毛都沒有興趣了,完全不想看著你。」
「我又沒說話,你講那麼多幹嘛?」別一開口就破壞他的好心情。
什麼叫對他奈米大的興趣也沒有?
這女人天生就配備氣死人的本事!
「可是我不說清楚,萬一你又以為我是花癡,不跟我講話,還叫我滾怎麼辦?」
她一點也不想破壞現在的和平啊。
「上回是你自己主動辭職的吧?」
「明明是你逼我的,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故意不跟我講話就是一種霸凌,要我主動求去。」
「但你還是辭職了。」
「你都叫我滾了。」不然還要她怎樣?
「都辭職過一次表示沒有這工作你也無所謂。」
「我那是爭一口氣啊!」一旁老闆問她要哪種炸花枝,簡季珈忙回,「椒鹽,謝謝。」緊接著又對蘇宣崴辯駁道:「如果今天易地而處,我叫你滾,你還會死皮賴臉留著嗎?你一定不會的!」
「所以你現在很怕被我開除了?」
「那不是怕,而是我不想又被誤解。」
一旁老闆將已經裝好入袋的花枝遞給她。
蘇宣崴代她接過,同時拿給老闆一百五十元。
「我不會誤解你的。」蘇宣崴另一手貼著簡季珈的肩胛骨,領著她走向夜市另一端。
「真的嗎?」
「就算你突然跑來親我,我也不會誤會你是花癡的。」而且他還求之不得。
「那就好。」簡季珈鬆了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他這句話怪怪的,偏又不曉得哪兒怪。
都突然跑去親他了,怎麼不會被認為是花癡呢?
還是他用這句話表示他已經十分信任她了?
一定是這樣啦!
如果她現在真的親他一下,不曉得他會做何反應?
說不定會把他手上的花枝砸到她臉上,怒吼著要她滾蛋。
想到他一定會出現的氣急敗壞模樣,簡季珈忍俊不住嗤笑。
又在詭笑了。
蘇宣崴沒好氣的橫她一眼。
到底她的腦袋瓜都裝了什麼啊,莫名其妙就亂笑,叫人背脊發麻。
「我們買個飲料就回去好不好?」簡季珈提議,「炸物要熱熱吃,我怕太久會冷掉。」
早就受夠人群的熱情注視的蘇宣崴完全沒有任何異議的點頭答應。
第8章(1)
簡季珈回到飯店,打開電視,在小圓桌上攤開自夜市買來的飲料與食物,粉臀窩入草綠色單人沙發內,坐墊都還沒坐熱呢,門鈴聲就響起。
她放下含在嘴裡的叉子,快步來到門口。
「誰呀?」邊喊邊往窺視孔探看。
蘇宣崴?
他又來幹嘛?
而且他這次沒有先發Line耶。
難不成他的房間真有問題,沒開燈就閃爍,馬桶會自動沖水,床鋪還會飛天?
簡季珈轉頭看著自己房間。
還好平靜無波。
「是我。」蘇宣崴那半夜聽了會讓人心悸動的嗓音自門的另一邊傳了過來。
幸虧她聽得很習慣了,第一次的驚艷早就不在。
簡季珈轉動門鎖,拉開白色邊鑲金框的房門。
「什麼事?」
炸花枝的香味已經在屋內蔓延開來,眼前的房門一開啟,蘇宣崴就聞到了。
「你那大份量的炸花枝不是只有一個人吃的吧?」
炸花枝有兩種尺寸,普通尺寸一百元,特大尺寸一百五十元,這位外型纖瘦高礦如竹竿的小姐買的是一百五十元的特大尺寸。
除了炸花枝外,她還買了木瓜牛奶、蒸花生、番石榴、鳳爪、起司馬鈴薯……至少可餵飽三個人。
她買的那些東西的確是她自己要吃的啊。
她可是個吃貨大胃王。
不過蘇宣崴言下之意很明顯,他是想來她這兒分一杯羹……喔不不不,應該是說,來她這兒「避難」。
她對他的房間好奇死了。
「蘇先生,」簡季珈頭探出門,左顧右盼,確定走廊沒人才壓低嗓子問道,「你那個房間是不是有問題?要不要叫櫃檯幫你換一間?」
要不然一直跑來找她,還要他帶她去逛夜市,怎麼猜想都覺得事情一定沒那麼簡單。
「我的房間沒問題。」他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一定又以為他中午看的那恐怖片讓他害怕到現在。「你桌上的那些東西有我付的錢,應該有我一份吧。」
事實是,全都是他付的啊。
所以他想吃,簡季伽當然沒問題囉,不過她還是覺得事情沒那麼單純。
「我們去你房間看看好不?」她靈光一閃,「不然去你房間吃。」
「這樣我房間會有味道。」
有人來找防空洞,還說話這麼不中聽的嗎?不要以為他是老闆她就要百般委屈啊。
「那就不要吃。」她朝他噘嘴翻了個白眼。
那什麼怪表情?
有夠難看的!
雖然心頭忍不住叨念,但也是她率真不做作的表現,才讓他對她放下心防,甚至喜歡上她。
「好啦!」他撇了下嘴,「去我房間看,在你房間吃。」
「可以。」她接受折衷的決定。
蘇宣崴的房間跟她的格局相似,大小也差不多,只不過多了個陽台。
「我們可以來陽台吃啊。」簡季珈興致勃勃提議。「這樣我們的房間都不會有味道了。」
這樓層夠高,可以看到高雄的夜景,幹嘛窩在房中跟電視作伴呢?
蘇宣崴手抓握著陽台欄杆,與她一塊兒並肩。
八月夜晚仍燠熱,但因為高樓層的關係,不時有涼風吹來,驅散不少暑意。
「那你去把東西拿過來。」
「好。」簡季珈二話不說,回到房間把桌上的食物統統放回塑料袋,興高采烈地拎了過來。
她回來時,蘇宣崴已經把桌椅搬到陽台上,兩張椅子並列,面向燈流如河,璀璨光耀的絢爛夜景。
「給你。」蘇宣崴朝簡季珈推過去疊在一起的兩個透明塑料盒。
那是放置名片的盒子。
簡季珈有些納悶地拿起最上面那一盒,打開盒蓋,在「米亞」專用的名片版型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片還沒用完啊。」幹嘛再印新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