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些人口口聲聲的正義凜然,可剛剛為何會不分青紅皂白的砍殺無辜的她呢?而且他們個個看似凶神惡煞,長得一臉橫肉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好人呀。
「殺了他,那他手上抱的那個怎麼辦?」
咦?說她?
其中一位長髮披散,雙手執鞭的男人,色迷迷的目光在水靈兒臉蛋上不客氣的打量一圈。
「這姑娘長得嬌俏,挺對我胃口,讓給我好了。」
喂喂喂!剛才是誰說要為民除害啊?居然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
那男人垂涎的目光,令她不由自主的偎緊楚殷,下意識的認為,只有緊巴著這副寬闊的胸膛,才會有安全感。
原本摟著她的臂膀,收緊了下,她詫異的抬眼,瞄著他一臉的高深莫測。
是錯覺嗎?他……是在安慰她小小的不安嗎?
面對敵人環伺,楚殷雖然受傷,反而超乎平常的冷靜沉著,他陰冷的目光掃向每個人,湛出一抹厲狠的邪魅,語氣冰冷如斯。
「如果想活命,最好現在離開,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此話一出,眾人狂笑。
「邪王,你昏頭了嗎?現在血流不止的人,好像是你吧?」
「我們每個人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單挑雖打不過你,但聯合起來,事實證明已經讓你屈居下風。」
當眾人以為勝券在握時,唯獨水靈兒感受到,似乎有什麼事要發生了……
盯著楚殷異常冷靜的神情,很奇異的,只消他動一個眉頭,或是改變一個眼神,她便曉得他現在的喜怒哀樂。
他,殺氣好濃啊!
楚殷目光邪魅,噙著血的唇角,揚起一絲冷嘲。
「看來,我今天不得不大開殺戒了。」
「哼!大夥兒,別跟他廢話了,咱們一齊上!」
水靈兒不由自主的閉上雙眼,一張小臉埋在楚殷的懷裡,本以為會聽到刀槍劍擊之聲,誰知接下來,竟是一片淒厲慘叫——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鬼東西?」
「有東西在我身上鑽呀!」
「啊呀!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啊!」
水靈兒納悶的睜開眼,這一瞧,禁不住為眼前的景象倒抽一口涼氣。
楚殷仍抱著她原地不動,但周圍所有人卻一個個在地上翻滾,痛苦的哀號!
他們身上有好多黑蛇,黑蛇鑽入他們的口裡、耳裡,吃掉他們的眼睛,然後從裡頭再鑽出來……景象駭人可怖,慘不忍睹,嚇得她整個人都呆掉了。
她曾聽說,邪王之所以成為苗疆人的統領,是因為他會驅使毒蛇,致人於死。有人說這是傳言,因為從沒人見過,也有人說是因為見過的,都死在毒蛇下了。
到了今天,她總算見識到,為何苗疆人會以楚殷馬首是瞻,尊奉他為族人的首領,而中原人則稱他為邪王了。
「救……救我!」
趙明月和青兒爬上艙頂,她們雖沒被毒蛇咬到,但看見這麼多蛇,早已嚇得半死,趙明月還恐懼的伸出一隻手,顫抖的向楚殷求救。
楚殷只是冷冷掃了她一眼,漠然的神情無動於衷。
水靈兒驚訝問:「你不救她?」那些人要殺他,所以他讓毒蛇攻擊他們,情有可原,但趙明月呢?這女人跟他無仇呀!
楚殷冷哼一聲。「害人之人,自食惡果。」
她心下暗驚,原來他知道趙明月剛才的所作所為?
奇怪了,大敵當前,這人忙著和別人對打時,怎麼還有空注意到趙明月對她做了什麼事?這是不是表示,自己在偷偷摸摸逃跑時,也被他瞧見了?
猛地,船身一陣劇烈搖晃,發出轟然巨響。
「怎、怎麼回事啊?」她驚慌地問,不曉得發生何事。
楚殷沉聲道:「船夫死了,無人掌舵,船身因此而觸礁,怕是要沉了。」
「那可糟了!這裡水又深,離岸邊又遠,周圍還烏漆抹黑的,連月亮都躲起來不見人。」
水靈兒跑向船邊,發現那些壞人坐的小船全不見了,想必是水流湍急,不知被衝到哪兒去了。
她又胞回他身邊,像是下定決心似的,對他正色道:「好吧,只有冒險一試了!你快坐進木桶裡,我來負責泅水,藉助木桶的浮力,說不定能夠游到岸邊。」
他盯著她,沒有回答,看她的眼神,彷彿她說了什麼奇怪的話。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你泅水?」
她不服氣的反問:「當然,你受傷了,當然是我來游啊,有意見嗎?」難不成他來游啊?不失血過多才怪!還敢嫌她?!
楚殷的黑眸幾不可察的閃過一抹柔和的異芒,接著不由分說的伸臂一勾,將她的蠻腰攬入臂彎裡。
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帶著縱身一跳,沒入茫茫大江中。
風兒在水靈兒的耳畔呼呼地吹,她這才想到,姓楚的輕功也很厲害,只要一片葉子,便能蜻蜓點水,飛越江面。
她緊緊依偎著他,心裡想著,他之所以救她,一定是因為要靠她找段姊夫,否則他哪這麼好心啊?
想是這麼想,但不知何故,她的心口熱烘烘的,還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呢!
奇怪,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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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鬼地方啊?」
水靈兒望望東,又瞧瞧西,他們離開了船,楚殷以高深的輕功帶著她上了岸,腳才落地,她便好奇的四處張望,但現在是夜晚,方圓百里不見燈火,烏漆抹黑的,根本搞不清他們身在何處。
「依我看,若要找地方落腳過夜,恐怕要走一段路程,我們現在要往哪兒走?」她回頭問,後面卻沒人,不由得一愣。
人呢?
水靈兒瞪大眼,往東,沒人,往西,也沒人,上面,當然不可能,將視線往下移,看到了。
楚殷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先是怔了下,然後趕忙跑過去,蹲在他身旁。
「喂……你還好吧?」她推著他,手才觸碰到他的背,卻摸到一片濕漉漉,她仔細一看,禁不住低呼。
是血,好多血!原來他傷得如此重,卻還能施展輕功,來到這麼遠的地方,用盡了力氣,最後才不支倒地。
姓楚的昏過去了,那不就表示,如果她現在走人,他也無法阻止?
現在逃走,正是機會!
她站起身,轉頭便走,但才走了幾步,便又停下來,往他的方向瞧了瞧。
那俊朗的身子依然趴著,沒有任何動靜。
她真的自由了!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太好機會,如果她不走,萬一姓楚的醒來,便會阻止她。
思及此,她繼續往前邁步,但才走了幾步,又停下,心中忐忑不安的回頭望。
倘若她走了,姓楚的怎麼辦?他傷得如此重,會不會死啊?
他死了不正好?從此段姊夫就安全了!他是段姊夫的敵人,也就是她的敵人。
可是……他之所以受傷,也是因為救她呀!她若不管他,豈不忘恩負義?
該走?
還是不該走?
一時之間,她拿不定主意,想走,卻放不下他,留下來,就又錯失了逃走的機會。
這這這——該如何是好啊?
月亮在這時候從雲朵後頭探出頭來,皎潔的月光將那一身血淋淋的傷口照得更為驚心動魄,他的臉色也顯得益加慘白,她的心頭彷彿被石頭給壓著似的。
眼看他背上的血越流越多,她心口上的石頭也越來越沉重,揪得她胸口好難受。
本該離去的兩隻腿兒,不由自主的又走回來。
她不是見死不救的人,心一軟,終究還是回到他身邊。
「算你運氣好,我身上還有一顆大還丹,二師姊說,這大還丹專治要死不活的人,本來是想留著自己以防萬一用的,但看你這麼可憐,餵你吃好了。」
她一邊咕噥,一邊伸手探進自己的襟口,在胸前搜了搜,拿出一個小錦囊,倒出一顆黑色的丸子,放進他嘴裡。
幸好這大還丹不用吞也行,只要含在口裡就會慢慢融化,便能達到功效。
「好了,吃下這大還丹,起碼可以保你命。」
她站起身,認為自己仁至義盡,對得起良心了,轉身便要離開。但在這時,遠處卻傳來狼嗥之聲,她兩隻腿兒又像生了根,走不了了。
有狼,狼是吃肉的,他身上的血腥味,必然會引來狼群,說不定還會引出虎啊豹的,在這荒山野地,倘若這些猛獸瞧見了他……她的腦袋瓜裡,忍不住浮現分屍爭食的畫面,心口咚地一聲,一顆石頭又重重壓下來。
幾番掙扎,她就是無法放任他不管,一想到他可能會被豺狼虎豹給吃了,她就擔心得不得了。
厘不清這種複雜的心情是什麼,她深深歎了口氣,最後,還是走回去。
扔不下他,只好陪在他身邊照顧他嘍!
真是的,她上輩子是欠了他什麼啊?
第五章
他的背,不斷滲出血水,再這樣下去,就算吃了大還丹,遲早還是會失血至死,而且是慢慢的死。
不假思索的,水靈兒立刻把自己的袖子撕破,充當布條綁在楚殷的傷口上,並苦思接下來該如何安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