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說大話不打草稿,諒你沒這份能耐!」
「試試看就知道!」
兩人都拚盡了全力,但一個重傷剛愈,一個剛受內傷,此刻大打出手,大傷內力,在過百招之後,兩方同時擊出雙掌,皆是傾出全力,碰掌後即刻向外跳開,落地後,楚殷和段御石不約而同吐了一大口鮮血。
「段大哥!」
「楚大哥!」
兩女雙雙奔向各自的丈夫和情郎身邊,水靈兒驚慌的扶著楚殷,原本她很氣他的,但見到楚殷面孔蒼白,唇角殘留的鮮血不停地滴著,揪疼了她的心,擔心都來不及了,哪裡還忍心責備他。
「你傷得怎麼樣?痛不痛?」
楚殷渾身殺氣滿盈,直直的盯著段御石,長髮披散,目光專注而銳利,那模樣,就像一頭充滿野性的豹,即使受傷,依然孤傲冷靜,掛在嘴角的鮮血,反而讓他看起來更為邪魅,俊美得令人屏息。
段御石則是渾身冒著熊熊火氣,他不笑時,那張帶疤的嚴肅剛毅面孔就夠嚇人了,一旦上了戰場,便如一頭吃人的猛虎,每個線條,每塊肌肉,都爆發一股懾人的力量,瞬也不瞬的瞪著敵人,嘴角的鮮血,也滴個不停。
虎豹相爭,兩敗俱傷,就像他們這樣。
「看來你受傷不輕。」
「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去。」
「哼,算你運氣好,我答應量兒不殺你,否則你已死在我的毒蛇之牙。」
「若不是看在小師妹的分上,打在胸口的一掌,就不是只留下手印,而是已經挖出你的心臟。」
楚殷拉開自己的衣襟,果然見到左胸上有一塊紫黑色的手印,憤怒斥責:「大言不慚!若非我手下留情,留你的狗命,你哪有機會打這一掌!」
「對你,我不知手下留情幾次了,否則你現在哪還有機會在這裡說大話——」段御石忽地臉色一白,再吐了一大口鮮血,接著身軀重重的倒下。
「段大哥!」蘇容兒嚇得尖叫。
楚殷露出勝利的邪笑。「嘿嘿……說大話的人是、是你……」驀地雙腿一軟,終至不支倒地,他跟段御石半斤八兩,也沒好到哪去。
「楚大哥!」水靈兒驚叫,慌亂的蹲下身搖他,人已嚇得六神無主。
彷彿是老天開的玩笑,這兩人上輩子活似結了深仇大恨,這輩子卻要結成親家,親家尚未結成,便已經傷亡慘重了。
水靈兒伸手顫抖的探他鼻息,幸好還有呼吸,沒死!
眼見心上人傷得重,她心焦如焚,偏偏她身上的丹藥已用盡。
「怎麼辦?怎麼辦?」她口裡喃喃地念著,突然想到大師姊,對了!大師姊有丹藥。
「容兒!容兒!」她忙來到蘇容兒身旁,伸手向她要。「快給我一顆大還丹!」有了大還丹,起碼可以保命。
她奇怪師姊怎麼半天沒反應,仔細一看,這才發現師姊整個人呆掉,臉色倉惶,禁不住愕然。「容兒?你怎麼了?」她忙搖著師姊。
「不見了……」
「你說什麼?」
蘇容兒突然哇的一聲,飄出兩行淚,大哭起來。
「錦囊不見了!我的錦囊掉了!沒有大還丹,我怎麼救段大哥啊!」
水靈兒容色同樣慘白,跌坐在地上,顫聲問:「你搞丟了錦囊?什麼時候?」
「我也不知道,今日一團混亂,我根本不曉得何時掉的,又是掉在哪裡……」她越說越傷心,淚珠玉滾,濕染了整張容顏。
這錦囊何時不掉,偏偏今日才掉,難道是上天注定,要她們兩個不管未嫁已嫁,都得守寡?
兩個同病相憐的師姊妹,忍不住抱在一起大哭。
她們姊妹情深,曾發過誓,雖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是沒說過兩人的丈夫要同年同月同日死啊∼∼
蘇容兒除了易容,什麼都不會,水靈兒的輕功,偏偏又被封住,連去求救都辦不到,在這荒山野嶺之地,她們一點辦法也沒有,除了大哭,還是大哭。
不過兩人一同大哭,聲音倒很響亮,迴繞在山林間,傳得又高又遠,連方圓百里外的人,都聽到她們了亮的哭聲。
某個人,循著她們的哭聲,緩緩朝山寨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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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穿紫衣,裙衫飄逸,一頭烏黑柔亮的秀髮,沒有太多釵環綴飾,僅用一條紫色的絲帶,將小部分頭髮在後腦繫住一個髻,其他的任其披散垂肩。
雖無華麗的衣飾,但她冰清玉潔的美貌,與眾不同的氣質,勝過任何穿金戴銀,或是身著綾羅綢緞的千金,因為她與生俱來的那股飄逸氣質,是沒人學得來的,而她美眸裡那抹總透著不馴的淡漠,亦是最迷人之處。
施藥兒抬頭上望,耳朵聽著那蕩氣迴腸的哭聲,點點頭。
「就是這裡了,默石。」
站在施藥兒身後,一個長相可怕,全身毛茸茸的壯漢,靜靜的杵著。他是施藥兒的僕人,跟在主人身邊,單手抱著木箱,裡頭裝的全是主人采的草藥。
他始終沉默,施藥兒也知道他不會回答,因為他是啞巴,又長得高大,面無表情,像塊石頭,所以施藥兒給他取名默石,意即沉默的石頭。
「真難得,除了小時候,長大後,就從沒聽她們哭得這般大聲,活似家裡死了人。」她搖搖頭,輕柔的語調總是漫不經心,步調總是不見急躁。「走吧,默石,咱們去看看,那兩個女人到底在呼天搶地什麼?」
她才往前踏一步,肩膀就被大手抓住。
施藥兒疑惑的回頭。「什麼事?默石?」
默石伸手指著地上,施藥兒沿著他指的方向觀察,初時看不出來有什麼,後來默石拿一顆大石丟到地上,地上赫然出現一個大窟窿,施藥兒才恍悟。
「原來有陷阱啊!這裡似乎暗藏不少機關哪,但是我必須進去,不能放任我兩個親愛的師姊妹,在那裡哭成人干呀。」
默石走上前,一腿屈膝半蹲,施藥兒便走過來,坐在他的臂膀上,由默石帶著她,輕身一躍,像穿梭在樹林裡的猴子一般,一晃眼就沒入林中。
「嗚嗚嗚∼∼」
水靈兒和蘇容兒,早已哭得不成人樣了,她們這輩子都開開心心,從未經歷生離死別,第一個愛上的男人,也是唯一摯愛,卻即將在她們面前死去。
任水靈兒聰明靈巧,此刻也一籌莫展、手足無措,如今能做的,便是期望神跡出現,最好有什麼菩薩降臨,幫她們救救兩個男人。
「容兒,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
「倘若藥兒這時候在就好了,嗚嗚嗚∼∼」
「是呀∼∼有她在,就算死人也可以救活∼∼嗚嗚嗚∼∼」
一聲歎氣傳來,涼涼地說道:「我又不是神仙,哪有如此神通廣大。」
水靈兒和蘇容兒哭聲乍停,瞠著又圓又大的眼珠子,瞪著前方的紫衣少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瞧你們兩個,哭得眼紅鼻子腫的,難看死了。」
「藥兒!」兩人驚喜的叫了出來,同時跳將起來,用吃奶的力氣,往她那兒飛奔而去。
施藥兒唇瓣抿出淡笑,能見到容兒和靈兒,她也很高興,因為此行,正是為尋她們而來的。
兩人奔上來,一個猴子抱樹,一個蛇身纏樹,把她抱得又黏又密,活似八百年沒見,令施藥兒一時很不習慣,禁不住流冷汗。
「你們……做啥這麼激動……啊!不要亂親我,都是口水!」
她性子冷,不像容兒和靈兒兩人活潑熱情,突然抓住她又抱又親,噁心死了,她額頭直冒黑線,禁不住低叫。
「默石!快把這兩隻動物拿開!」
不待默石有所行動,容兒和靈兒已經自動改往默石撲去,一人抱一邊,眼淚鼻涕一起流。
「默石!我們也好想你喔∼∼」
默石並非草木,那剛硬木訥的面孔上,也露出微笑,似乎兩位主人對他越熱情,他越開心。
施藥兒擦擦臉上口水,不住的搖頭。「真是的,弄得我一臉……咦?」美眸睨著地上兩個人,黛眉微微挑起,她點點頭。「太陽這麼大,躺在這種地方睡覺,真是好興致啊。」
水靈兒和蘇容兒一左一右的奔到她身邊,又是眼淚鼻涕齊流。
「不是啦!藥兒,他們快死了,你快救救他們啦!」
藥兒輕哼。「救?非親非故的,我為什麼要救?」
「他是我相公!」兩人異口同聲的搶著回答。
「相公?你們何時成親的,我怎麼不知道?」
「是未來相公啦,總之我們遲早會和他們成親的!只是還沒來得及帶回仙山向師父老人家拜見過,就出事了!」
「那就等成親了再說。」她掉頭就要走。
「藥兒!」兩個女人全吼了出來,同時拉下了臉。
施藥兒又掉頭回來。「好啦好啦,說說笑也不行,瞧你們緊張成這副德行,果然像快死了丈夫的怨婦。」
三個徒弟中,施藥兒說話最直,性子最冷,卻也最靈秀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