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還是同一句斬釘截鐵的回答。
「為什麼?」
「首先,你們男人大可以拿誓言當玩笑話,但我們女蘿族人的每一句誓言都是要以生命去實現的!」絲朵兒驕傲的揚起下巴。「無論他是男人或女人,既然我在結婚之時已立下保護他的誓言,我就不會讓他置身於險境……」
「女蘿族人果然比男人更有尊嚴,但你的姐姐呢?」托拿特語帶嘲諷,半威嚇地問:「你就不在乎你姐姐了嗎?」
「此外,」彷彿沒聽見托拿特的威脅似的,絲朵兒自顧自往下說。「即使我同意用我的丈夫交換我的姐姐回來,恐怕其它人也不會同意,我一個人可拚不過其它所有人!」
托拿特的視線又飛向唐恩和神官那邊。「因為你的丈夫是西方大地的人嗎?」
絲朵兒翻了翻眼。「他可不僅僅是西方大地的人而已,你沒注意到我身後那些武士嗎?」
「注意到了,西方大地的黑武士,聽說水王是你伯父,那又如何?」
絲朵兒很誇張的歎了口氣。「不,你根本沒仔細看,黑武士是暗灰色盔甲,但他們是……」
「黑色盔甲!」托拿特注意到了,聲音也有點不一樣了。「風王的特衛隊?」
喔,天,這傢伙真是有夠遲鈍!
絲朵兒有點不耐煩了。「腰帶!腰帶!請注意他們的腰帶,他們的腰帶才是重點!」
聞言,托拿特的目光馬上移到那些武士的腰帶上,然後,呼吸靜止了。
眾所周知,風王的特衛隊是從頭到腳一身黑,而眼前的武士們雖然也是一身黑,腰帶卻是銀色的,披風和腰帶扣環兩側還有特殊的徽章。
巫馬王的徽章。
「巫……巫馬王的特衛隊?」托拿特青眼圓睜,語氣很明顯的變調了,隱隱約約流露出一絲畏懼。「巫馬王也來了?」
絲朵兒沒有做任何回答,只把大拇指往後一比;雅洛藍嘻嘻一笑,也用大拇指比了比自己;托拿特先是一怔,繼而駭異的瞪凸了眼,無論如何也料不到他一心想除去的人就是巫馬王本尊。
現在,他終於相信梅麗妲所說的話了,因為他殺不死巫馬王!
更糟糕的是,巫馬王雖然也殺不死金魔,卻有能力封印住金魔的魔力,然後把他和水魔、土魔、木魔一起關在禁魔島上養蚊子、喂跳蚤……
想到這裡,托拿特不覺打了個寒顫,衝口而出,「現在就交換吧!」
絲朵兒歪著腦袋,又指了指身後的雅洛藍。「包括他?」
托拿特下顎繃了一下,「不用。」咬牙切齒的回答。
絲朵兒點點頭。「另外,請你們的戰船退回雪月島以東。」
托拿特幾乎把牙齒咬斷。「好。」
既然不用雅洛藍摻一卡,事情就好辦了。
沒有多久,雙方人質便順利交換完畢,眼看著托拿特強行押著又尖叫、又哭鬧的茜亞和梅麗妲匆匆上船離去,那背影竟透著一股逃難的味道,好像被狗追的貓,連回頭多看一眼都不敢。
絲朵兒不禁有點困惑。「奇怪了,來的時候氣勢洶洶,現在卻跑得跟飛一樣,是怎樣?」
雅洛藍莞爾。「算他聰明!」
絲朵兒回眸。「聰明什麼?」
她一回過頭來,雅洛藍便乘機親她一下,「如果不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佳,我會先把金魔的魔力封印起來再說話。」最重要的是,金魔應該已察覺到風魔的氣息,不趕緊落跑才怪。
即使是邪神,也沒興趣到煉獄一遊。
「難怪他溜得那麼快!」絲朵兒恍然大悟的失笑。
「幸好他溜得快,要我用現在的身體去對付他,八成又要躺回床上去數手指頭了。」雅洛藍咕噥著,目光投向那群剛被交換回來的女蘿族戰士,走在最前方的正是瑪荷瑞。「你不去看看瑪荷瑞嗎?」
看看瑪荷瑞?
誰敢去看她,搞不好看出一場決鬥來!
「最好不要,」絲朵兒的眼珠子動也沒動。「她跟我一向不對頭,此刻又正是她自尊遭受重創的時候,不管我有多好意,她都會認為我是有意嘲笑她,不如不要碰頭,讓她自己去收拾心情。反正她的性子強悍得很,這點挫折打不倒她的。」
說得也是,女蘿族最不缺的就是強悍的個性,要是哪天缺錢了,拿出一半去拍賣,剩下的一半還是比男人凶悍。
瞧瞧,瑪荷瑞那張臉色鐵青到不能再鐵青,眼露凶光,鼻孔狂冒黑煙,一副憤怒得想翻江倒海、毀天滅地的樣子,可就沒有一絲半毫沮喪、難過或傷心,更別提羞慚或愧色。
看來女蘿族人根本不在乎被多少男人睡過,橫豎她們又沒損失什麼,過兩天再睡回來就好了。
失手被俘虜,那才是她們最在意的恥辱。
「話說回來,瑪荷瑞不是巫女嗎?為何沒有任何法力?」雅洛藍疑惑地問。
「因為是她自己叫自己為巫女的。」
「欸?」
「本來女蘿族的祭祀、祭典是由族長主持的,但愛西芙成為族長之後,瑪荷瑞眼看我們三姐妹之中只有她什麼也不是,很不高興,就質疑說別人都有巫女或巫師主持祭典,為何女蘿族沒有?然後堅持愛西芙一定要把祭祀的工作交給她,由她來擔任巫女的工作。」
「她可真……」雅洛藍喃喃道。「好勝。」
「何止好勝,根本是任性妄為,只為了搶立戰功,竟然私自率軍出襲,還打輸被俘虜了!」絲朵兒不以為然的咕噥。「這下子愛西芙大概會叫她守城一輩子,再也不准她領軍上戰場了!」
「不會吧?」雅洛藍嚥著口水。「那她不死定了!」
女蘿族戰士不能上戰場就等於被判處死刑,不必再浪費糧食了,自己躺進棺材裡還省事一點。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瑪荷瑞犯了軍隊的大忌,即使她是巫女、是族長的親妹妹,照樣要接受懲罰。」絲朵兒無奈道。「若是愛西芙徇私的話,其它戰士會不服氣,她的族長位置也別想再坐下去了!」
虧愛西芙一再勸過她許多回了,但瑪荷瑞就是聽不進去,說難聽一點,根本是她自找的!
「希望瑪荷瑞多少會反省一下。」雅洛藍歎道。「西麥!」
「在!」西麥應聲上前躬身。
「叫黑武士送女蘿族戰士回女蘿城,至於何時出發,由瑪荷瑞決定。」
「是。」西麥銜命退開去下令。
視線移至前方,雅洛藍目注海面上逐漸遠去的戰船,眉宇微蹙,若有所思;靠在他胸前的絲朵兒似有所覺,又回過頭來仰眸瞅著他。
「在想什麼?」
「唔……看到托拿特,我才想到,或許我們應該改變一下計畫。」
「如何改變?」
「釜底抽薪,先一步除去基納魔神的魔力根源,這才是最根本的解決辦法!」
沒有魔力的基納魔神,看他還能搞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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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承諾在先,無論雅洛藍想幹什麼不良勾當,都得等身體康復之後才能夠「開工」,這種承諾,神官和唐恩比誰都高興,而且有絲朵兒在,他們也不怕雅洛藍「起兵造反」。
在某一方面,現任巫馬王可以說是世上最窩囊的男人!
「雅洛藍,請問你鬼鬼祟祟的又想溜到哪裡去了?」
「我……我……去散步?」
「那種事請你睡過午覺之後再去。」
「又睡?別這樣,朵兒,我整天都在睡,已經……」
「睡!」
「……」
不用懷疑,在巫馬後的淫威肆虐之下,偉大的巫馬王還是噘著屁股,乖乖去躺在床板上乾瞪眼了。
雅洛藍開始懷疑,等他康復之後,搞不好連手腳該怎麼動都不會了!
「很好、很好,這一個月來,你的傷勢復原狀況出乎我意料之外的迅速,照這樣下去,最多再一個月,你就可以痊癒如初了!」唐恩非常滿意的替雅洛藍重新包紮傷口。「果然啊,還是要有人看著你!」
雅洛藍恨恨的白他一眼。「我看你根本不是在高興我的傷勢復原迅速,而是看我被朵兒欺負,你在幸災樂禍!」
「那個……」唐恩裝模作樣的咳了咳。「也有一點啦!」
一旁,神官失笑。「不只一點吧!」
唐恩緊抿住唇,努力不笑出來。「神官,不只一點的是你吧?」
兩人互覷一眼,猝然咧嘴爆笑出來。
想到一向以捉弄人為樂,鬧出事來就用高高在上的身份把他們壓到死,偏偏他們就是拿他沒可奈何的傢伙,居然也會有被壓制到連呼吸都不敢喘太重的一天,他們就忍不住要高聲讚頌上天有眼。
果然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現在,雅洛藍遭報的時候終於到了!
「笑,笑,笑,你們最好笑死!」雅洛藍沒好氣的咕咕噥噥,銀眸不甘心的橫過去謀殺他們。「以後你們都別來問我會發生什麼事?狀況如何?該如何解決?哼哼哼,那種事麻煩你們自己去傷腦筋,本大爺沒空理會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