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歌……」她勉強撐身想回眸去看,受鉗制的兩手讓她不大能動彈,男人在此時從她背後挺入,以最親暱卻也霸道的方式進到她身體裡。
濕到不行,被蹂躪成一片帶香的泥濘。
灼硬的命脈深埋在她體內律/動,強而有力地馳騁,伍寒芝叫都叫不出了,不是癱軟如泥由著他胡來,而是骨頭裡的水全都蒸騰似,整個人都化掉了。
記不得鬧了多久、記不得怎麼結束,她清醒過來後眼淚就一直流。
鄔雪歌不禁慌了,知道是自己太過分,但不曉得該怎麼哄人,只好下榻去要熱水,一桶桶提進淨房,再往大浴桶裡兌水,注個七、八分滿。
桃仁丫頭在小灶房幫忙燒好熱水後早被他趕回婢子房,他親自服侍妻子,將她打橫抱進淨房,摟著她一起入浴。
「……對不住,你……你別哭、別哭。」他真急了,妻子無聲落淚的樣子讓他相當難受,都覺乾脆拿刀砍他好了。「是我不對,我不該下重手。」
「你回來就只會……只會欺負人……」伍寒芝哽咽道。然,她之所以落淚不止,不全因為他的「手段凶殘」,而是見著他,終於等到他歸家,一顆高懸多時的心也才重新落回胸房,心緒尚未平復,話都沒能說到兩句,就被他發狠作狂地鬧了好幾場,這才鬧出她這些淚。
鄔雪歌歎了口氣,熱著臉認命道:「想你了,就、就有些心急。」
總不能跟妻子說,他是吃起她家妹子的醋。一回來就見兩人相擁躺在一塊兒,真不知妻子被佔去多少便宜、吃去多少嫩豆腐!
聞言,伍寒芝在他懷裡仰首,丹鳳眸猶染水氣,掛在頰畔的淚像驚到忘記要掉。「你說你、你想我了……」
丈夫沒再答她,卻收攏雙臂將她摟緊,埋首在她的頸後和肩胛處,熱呼呼的氣息噴在她裸膚上,像把她的心也融化掉。
他在臉紅害羞嗎?
像她每次靠在他身後,拿臉蹭他肩背那樣,因為害羞了,不好意思讓人瞧見。
「我也想你的。」她低聲道。「很想很想。」
淚水止住了,她破涕為笑。
浴罷,兩人彼此擦淨水氣、換上乾淨單衣回到榻上。
鄔雪歌從脫下的一團衣物中摸出一根約有四寸長的獸牙遞給她。
「往南邊時遇到一頭黑豹,兇猛異常,無法溝通,它追著我好些天,本不想傷它性命,還是不得不了結。」人有惡徒、獸有惡獸,他難得碰上這種降服不了又伺機而動想吞掉他的,野獸有這樣的氣性其實挺值得珍惜,要不是見它想拿老樵夫一家子打牙祭,他也不會出手。
「是那頭黑豹的牙?」伍寒芝拿在手裡好奇端詳。
獸牙已經過處理,原本的外形還在,裡邊卻似空心,還開著一道甚小的吹孔。
鄔雪歌假咳了聲道:「你那個什麼祖輩傳下來的馴獸銅鈴已是舊物,可以換換,又剛好得了這根黑豹牙,適合做個牙哨子……聽見這牙哨哨音,野獸不僅不敢靠近,還會躺平了任你荼毒,往後在外行走有它傍身,可保平安。」
伍寒芝放在唇上試著吹了一聲,發出的聲音低幽幽,竟頗為悅耳。
氣息微促,她捧著牙哨,眸光漸漸模糊。
「怎麼又哭?」鄔雪歌撓臉抓耳,這一回真不知自己做錯什麼。
「……是你給的。」她揚眉,淚眸彎彎,鼻音雖濃卻笑得很美。「是雪歌親手做的,然後送給我的。」
觸感冰冷的獸牙都被她手心焐熱了,也可能是因心太熱,對丈夫所贈之物太喜愛,根本感覺不到獸牙的寒光迫人。
「我會一直帶著,會好好用它。我很喜歡很喜歡……」
她雀躍的臉容看起來格外稚嫩,開心到眉眸飛揚,像從來沒人特意送過她什麼,才會得到一個小小物件就歡喜成這樣。
這瞬間,鄔雪歌內心再次湧起那種焦躁到心軟又心痛的古怪感覺。
他傾身吻她。
還沒想明白的事就不想了,兩人能這樣走在一塊,也挺好。
就這樣,也挺好。
又迎來新一年的春暖花開。
春臨西海藥山,生機盎然,大莊裡好多大畜小畜都發了春,看對眼了就忙著配種受孕,然後不知是不是春太暖、花開得太盛,引來注生娘娘青眼垂愛,大莊裡的年輕媳婦子好幾個肚皮都傳出好消息,就連當家的大小姐也受注生娘娘照拂,竟也懷上兩個月了。
成親一年有餘,能順利懷上,伍寒芝當然歡喜,只是把伍夫人惹哭了好幾場。
她家娘親本就是柔水掐捏出來的,如今伍家堂有後,不管是男是女,到底慢慢地開枝散葉中,一想不禁感慨萬千,喜極而泣的眼淚掉都掉不完。
而娃娃的親姨伍二小姐紫菀雖不像伍夫人感動得有淚如傾,也是整天就想粘在姊姊身邊,但受她注目的地方稍有改變,以往喜歡摟著姊姊、蹭著姊姊,如今則喜歡哄著姊姊的肚子——
「我是娃娃的小姨,最親最親的姨啊,娃娃先乖乖待著,慢慢長大,等瓜熟了再落地,姨會一直在外頭等著,姨會待娃娃很好……」
「就咱們幾個開心過活,姨跟娃娃玩,一直跟娃娃玩,咱倆兒都是娃娃的阿娘和姥姥的心頭寶,咱們是一國的,好不好?」
見菀妹坐在小凳上、正經八百地對著她依然平坦的肚子說話,伍寒芝總苦笑不得,終於在某次,她摸摸妹妹的臉輕柔問——
「娃娃應該會有一雙藍眼睛,可能髮色也不是黑的,你會覺得娃娃丑嗎?」
「咱們家的娃娃只有漂亮的,藍眼睛怎麼了?就算是紅眼睛都漂亮!怎麼都是美!」粉拳一握,非常義正詞嚴。
伍寒芝笑歎不已。自家妹子偏心偏得厲害,完全大小眼,有人生著一雙藍眼睛是鬼模樣、醜八怪,她們伍家的娃娃藍眼睛就怎樣都好看。
她一下下拍撫自己的肚腹,嗓聲更柔。「娃娃說啊,聽到菀姨的話了,會乖乖的,慢慢長大,拜託菀姨也要乖乖的,不鬧事,等娃娃出來一塊玩呀。」
姊姊意有所指,話中有話,伍紫菀哪裡聽不出?嬌麗臉容一陣紅一陣白,乾脆把臉埋進姊姊裙間,模糊哼個兩聲混過去。
第7章(2)
「情敵」之間的心結是很難解開的,要不,鄔雪歌也不會每每見到伍二小姐就想發火,纏他妻子一個還不夠,將來怕還要巴上他的兒子或閨女。
妻子被老大夫確診是喜脈的那時,他內心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
他想起娘親、想起年幼時受到的異樣目光和欺辱,娘親待他並無不好,只是娘心中最緊要、最在意的那人從不是他。
但他知道,妻子一定會待孩子很好很好,很可能好到……好到將他擠下位。
妻子曾說因中意他、心悅他,不想錯過,往後孩子出世,怕是再中意、再心悅,最喜愛的仍是孩子,再加上還有一個他不能輕易拍死的伍二小人……呃,伍二小姐在一旁窺伺,見縫插針,光想著這些,心如吊十五隻水桶七上八下,讓他常望著妻子就看到呆掉,陷入很深的糾結中。
春日午後,離大莊三十里外的山坳野原來了一大群野馬,每年獸類發情繁殖的時節一到,都能見著這樣的景象。
大莊的漢子會趁此時機在野馬群中相一匹好馬當作種馬,只是相中歸相中,能毫髮未傷地將相中的野馬捕捉到,才是真功夫。
鄔雪歌隨大莊的漢子們去到那片被高低不一的山丘圍繞的野原,大夥兒又埋伏又觀看,低聲討論許久,爭到面紅耳赤沒個定論,他就淡淡一指,指了一匹白毛褐點的駿馬,學大夥兒壓低聲量道:「就它。肯定能讓大莊的母馬全懷上。」
他僅出意見,並未出手,他眼光絕對是好的,但能不能逮住那匹駿馬作種,一切還得憑大莊男人們的能耐。
選了個較高的地方落坐,居高臨下看著大小漢子們甩繩、拋擲、追逐、套馬,騷動掀起,分工合作時還得忙著躲馬後踢,總之非常熱鬧滾滾。
一隻不滿六歲的肥娃被他順道拎到高處觀戰。
娃娃今日纏著爹出來看馬,此時身為肥娃爹的大莊漢子正在底下跟同伴們一塊奮鬥,肥娃留在下方太危險,竟一托托到他手裡。
「你幹什麼?」鄔雪歌眼角餘光覷到孩子蹲圓圓,探出肥臂好忙碌。
「採花。」娃娃認真回答,胖頰忙得紅撲撲。
高處的草坡上開著不少野花,紅的、白的、紫的、黃的……立時把孩子的注意引了去,娃娃手裡已採了七、八朵,握成一小束。
「底下的大獸不好看嗎?男孩子採花幹什麼?」鄔大爺挑眉。
「娘喜歡花,智兒採花送娘。娘開心,智兒開心。」說著,抬起胖臉衝他咧嘴笑,彷彿小小腦袋瓜裡已浮現娘親收到花時無比開心的臉。
鄔雪歌瞬間如遭重錘。
如此這般輕易的事,怎麼他就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