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老樣子,你回去就要周爺放寬心。」周雄就是在樊氏夫妻生活最艱困時,幫他們夫妻一把的恩人,也是周芸娜的父親,樊定峰對他曾向父母伸出援手一事心存感激,自是以禮相待。
「真的是老樣子嗎?你老實說,什麼時候偷偷在家裡藏了個嬌,還藏了那麼個可愛的俊小子?」掩住心頭的酸意,周芸娜佯裝好奇的詢問。
其實這兩、三年來,她也知道老爸一直想把她和樊定峰湊成對。
她見多了如樊定峰一般,人長得好看、口袋裡又有錢,各方面條件都極優的男人,但樊定峰對她而言就是不一樣。
他不像其他男人對她唯命是從,甚至每回見面他就是一副見面也好,不見面也無所謂的死樣子。
就因為他這麼特別,完全不受她優渥的家庭背景吸引,更沒將她這個大學時曾當選最受男同學歡迎的校花的魅力放在眼裡,他甚至不靠任何人的資助便擁有今日的事業版圖,導致她不知不覺對他堆疊出越來越高的好感。
但她心裡同時也很清楚,樊定峰對她並沒有類似的感覺,至少光就老爸和樊伯伯提出讓兩人交往一事,他就不知道拒絕過多少回,她曾猜想過樊定峰之所以不願跟她交往的因素,有兩個最大可能——
其一,受過情傷,被女人所欺騙或劈腿或狠甩之類,心裡有陰影所以不輕易接受女人的好感;其二,是心裡早就有個念念不忘的女人,所以他才沒辦法接受別的女人。
坦白說,如果這兩種可能要二選一的話,她比較希望他是第一類,被女人傷過那種——再怎麼說,傷口都有痊癒的一天,她只要耐心等待,理論上總有一天會等到,不過現下看來,情況似乎偏向她不樂見的第二類。
那女人光說出「幫傭」兩個宇,他就不高興的大小聲,以他那幾乎不跟女人打交道的龜毛個性,突然有個女人出現在他身邊,還莫名其妙多了個白白胖胖的小孩……感覺不妙,很不妙啊……
「可愛的俊小子?」他挑挑眉,搓了搓下巴,霍地咧開得意的笑。
「那當然,他是我兒子嘛!」
咚!周芸娜的心不由自主的往下沉。
「你兒子?」嘴角抽搐了下,完全不敢相信他會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有孩子了?」
「別說你不知道,連我自己都是最近才知道。」他聳了聳肩,一點都不在乎讓她知道事實的真相。
她鼓起勇氣,試探性的再問:「那……伯父、伯母知道這個孩子的事了?」
「還沒。」他將手臂延展的放上椅背,舒服的蹺起腳來。「我想過陣子休假時,再帶小毅回去給他們看看。」
「那是一定要的。」注視著他愉悅的神采,周芸娜的心不斷的往下沉,甚至連嘴角都撐不起上揚的弧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剛才那個女人不就是你的……」
「我的女人。」即使她曾逃離,即使她現下仍避他如蛇蠍,他卻從不曾懷疑過這一點。
「你的……女人?!」她瞇了瞇眼。震懾於他俊顏上平日嚴峻的線條,此刻竟被一抹迷濛所包覆,在室內燈光的照射下,宛如童話裡深情的王子。
這樣的樊定峰是周芸娜所不曾見過的——雖然自己對他有好感,但她總覺得他少了點情感的溫度。好像任何事都影響不了他似的,可現下他的表情,完全推翻她先前對他的著法。
原來他不過也只是一般的尋常人,有血有淚有感情,只是不輕易在別人面前展現。
「嗯。」他放鬆的靠著沙發椅背,微瞠的視線凝著空中的某個點,毫不猶豫的點了下頭。「這輩子到現在,我只有她一個女人。」
***
幫小毅穿好衣服,並沖泡牛奶給他喝過之後,丁雪菱將他放在床上,拍撫著他的背部哄他入睡。
說她不在意那個突然米造訪的女人,絕對是騙人的。
倚著小毅的床畔,丁雪菱腦子裡浮現的,卻是周芸娜那美麗的臉龐和嬌美的身段。
她很清楚以他現在的身份地位,身邊有女人可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而且當年也是她主動離開的,但為什麼遇上令人的局面,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會泛酸?
他喜歡那個小姐嗎?
聽那小姐喊他喊得順口,就算不是戀人關係,出於排除不了那位小姐喜歡他的事實。
努力壓下心頭的酸澀,她淺歎一口,伸手順了順兒子柔軟的黑髮,並拉好被子,這才起身走出兒子的房間,是她自己放的手,就算不是出於她自願,她仍做了傷害他的事,所以她是最沒資格去在乎哪個女人喜歡他,而他又喜歡哪個女人的人。
她小心的關上房門,突然有只大掌覆上她的肩,立刻令她驚跳了下,差點沒叫出聲來。
「兒子睡了?」察覺她為了不吵醒兒子而搗住嘴的動作,他輕哂的伸直手臂,以掌心貼靠她身後的牆面,低聲詢問。
「啊?嗯、嗯啊。」他突然的貼靠讓她心頭小鹿亂撞,雙頰不禁泛起紼色,結結巴巴地應道。「那位漂亮的小姐走了?」
「漂亮的小姐?芸娜嗎?她走了二十分鐘了。」她的形容讓他頗感興味的挑起眉尾。「她哪裡漂亮了?」
「她是很漂亮啊!」她技巧性的由他腋下閃過,安全的解除他所帶來的壓迫感。「人長得美身材又好,氣質也很出眾,以我女性的眼光來看,真的很美。」
第5章(2)
「去哪?」來料她才一閃開,他的長手長腳很快又將她困住,不過位置稍有改變,由小毅的房前移到她的房門外。「她長得漂不漂亮是她家的事,重點是有件事,你還沒跟我交代清楚。」
「啊?」她愣了下,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需要向他交代的事。「膠帶書局有賣。」而她腦子裡自然而然的冒出一個過時的冷笑話,並不由自主的脫口而出。
樊定峰的嘴角抽搐了下。「小姐,有冷到喔!」
「冷就穿外套啊!」她咧齒僵笑,推了推他。「好了,不跟你鬧了,我想回房去了。」
「好啊,我們回房去。」他意外的沒持反對意見,反倒拉著她的手旋身就定。
「喂……我的房間在這耶!」口地察覺他行進的方向是往他的房間走去,她驚訝的張大小嘴,一顆心更是控制不住的七上八下。「你你你……帶我去你房間幹麼?」
「去我房間講清楚啊!」他一腳踢開自個兒的房門,二話不說的將她推了進去。
「什麼事要講清楚?!而且在哪講不都一樣,幹麼一定要到你這裡?」
她不曉得在怕什麼,人都被推進他房裡了,她還不放棄的抗議。
樊定峰可不管她怎麼說,他安靜的當著她的面將房門關上,這才緩緩旋身面對她。「菱菱,你怕什麼?」
「我、我哪有伯什麼!」她繃起全身的神經,完全不明白他想做什麼的情況讓她不安到了極點。「你想說什麼就快說,我想早點睡覺了。」
他霍地站直腰桿,動作間低聲咕噥了句:「在我這裡睡也一樣。」
「你說什麼?」她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肢體上,反倒沒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他邁步走向她,低頭專注的凝著她的眼。「既然你什麼都不怕,為什麼要騙芸娜說你只是到家裡幫傭?你大可大大方方的告訴她,你是小毅的媽。」
他知道她怕,怕自己對她硬來。打從搬進來那天至今,每到該就寢的時間,她不是在小毅房裡窩上許久,就是趁他不注意偷偷摸摸溜回客房,更誇張的是,她還將房門上鎖,完全把他當色狼看待,他可沒那麼容易三言兩語就被她唬哧過去。
不過也是因為知道她伯些什麼,所以他對她的逃躲總是睜一隻眼閉∼只眼,多點時間讓她適應彼此的新關係;但他很清楚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她總得面對事實。
可是,今晚他實在氣不過。氣惱她對周芸娜說她是來幫傭的說法,因此在送走周芸娜之後,他決定將她的鴕鳥腦袋由土裡挖出來。
「我有說錯嗎?」那樣更怪好嗎?丁雪菱無力的翻翻白眼。「住在這裡的好處是不必付房租,不過也因此這個家裡的家事差不多也全由我包辦了,所以我這麼說並不過分啊!」
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八成已經告訴那位小姐,說小毅是他的兒子了,那她這個兒子的老媽卻不是他老婆,還這麼大刺刺的在他家裡亂晃……夫!感覺就是無敵怪,她說得出口才怪!
「你現在是抱怨家事太多嘍?」覷著她噘起的嘴及微蹙的眉,那既可愛又懊惱的模樣,令他忍不住輕笑出聲。「很好笑耶,你之前自己住時,該做的事也差不多這麼多啊,現在只不過多我一個……」
「呃呃呃,多一個人就多很多好嗎?」她咬咬唇,開始計較了起來。「換洗的衣服變多了,吃飯的嘴也變多了,相對的你這裡比我租的那裡大,整理起來自然也就花比較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