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向來性子冷、說話又直接,可終究是個黃花大閨女,要她說出這種羞人的話,倒也讓她那透白的臉龐多了一抹醉人紅暈。
「……你說什麼?」尹承善驀地坐起了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只好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盯著她看,期盼她再說一次。
他那欣喜若狂的表情映在她眼裡,讓她覺得又心疼又好笑。「我說別浪費時間在那些虛禮上,就算不成親,我也伴著你。」
這樣就夠了,真的足夠了!
「好。」他高興的直點頭。
就在她以為他答應了不再折騰的時候,卻聽他開口說道——
「咱們可以相伴,但該給你的我一樣都不能少給你。」
當初抬她進門的時候,不過只請了幾桌,這回他一定要大操大辦,他要讓世人知道,他有多麼的珍惜懷裡這個女人。
「你能不能別那麼固執啊。」聽著他那暖人心坎的話,她其實很高興,卻忍不住翻著白眼啐道。「與其有那麼多時間弄這些無意義的東西,還不如先收拾了商清遠再說。」
對這個一心置她於死地的親爹,商飛雪早就死了心,她只希望能在闔眼前看到他跟簡氏潦倒淒慘的下場。
「這你放心,他膽敢欺負我的親親娘子,我自然不會放過他。」他咬牙說道。
說來這陣子皇上生病的事也透著詭異,他跟四皇子商量後,不得不懷疑是二皇子搞的鬼,在他面前使了一招緩兵之計就是要讓皇上病了,讓他找不到機會上呈名單,偏偏他也沒證據能證明是二皇子害皇上生病。
不過這幾日,那些二皇子派的人馬似乎蠢蠢欲動,這間接說明了二皇子興許打算直接篡位。
知道這事,他沒少和龍笑滄琢磨對策,可雖然他們手底下也有兵馬,可兩軍交戰必有死傷,而那些士兵可都是王朝子民。
他想要有個更好的方式,可以來個甕中捉鱉。
正所謂兵不血刃,方是上乘謀略!
「商清遠那人為名為利可以不惜一切,你可千萬別小瞧了他。」
「放心吧,便是不為我自己,不為四皇子的大好江山,就是為了你,我也會萬般珍重我自己的。」知道她孤單得太久了,只有他活著,她才可以不孤單,所以為了她,他不會輸。
「光會貧嘴。」眼角泛著晶瑩水光,但商飛雪沒讓它們聚積成淚,而是主動窩進了他的懷裡。
「睡吧,等會睡醒了,外公會來幫你把脈。」他習慣性的摸了摸她的頭安撫她。
聽說戚繼風卸甲之後,苦心鑽研醫術,甚至有醫界聖手之稱,現在戚繼風可是飛雪的唯一希望了。
抬頭望著他,她其實很想拒絕,還是不希望戚……外公看著她死去,可一瞧見他眸子裡的希冀,她心軟了。
她又怎麼忍心剝奪他的希望。
終究,她還是輕輕地點了點頭應允。
現在的她,竟捨不得他難受半分,於是她沒有拒絕,只是淡淡的說道:「千萬別放過了商清遠,他當真害得我娘很慘很慘。」
「我知道。」對於她的要求,他從來學不會拒絕。
他在她的額頭印下一吻,是示愛,也是承諾。
只見一塊亮晃晃的牌子在他眼前晃動,尹承善有些不解地看著那東西,因搞不清楚戚繼風是何意思,只好乖乖開口,「外公,這是什麼?」
「這是皇上在我卸職時堅持給我的兵符,不僅可以調動皇城禁衛軍,亦可調度屯兵京郊的十萬雄軍,甚至可以號令我風虛門的眾弟子。」
聞言,尹承善咋舌,他不會不懂,這塊兵符可以號令的人馬將讓他跟四皇子在與二皇子對抗時更有把握。
戚繼風這麼做,等於是將所有的資源都交付給他,這也是信任他的意思。
「皇上英明,其實當年他便知皇子們一多,必有禍端,一旦眾皇子開始奪位之爭,那麼國家將動盪,所以早早埋了老夫這步暗棋。」
「皇上果然真心信任外公,既是如此,外公又為何將這塊兵符交給我呢?」
「我一輩子忠心護國,從來沒有對不起過任何人,唯一對不起的便是我的女兒和外孫女,因為我一時糊塗,害她們兩人都受了很多苦。」戚繼風不勝唏噓地說道,話語中有著無邊悔意。
「現如今我最想保護的人就是飛雪,而我們倆的目的既然相同,我便把這兵符托付給你,又有何不可。」
他沒說的是,他看得出來,尹承善深愛著飛雪,而飛雪亦對他有心。
既是這樣,那麼他至少該為外孫女保護好尹承善的安全,否則一旦尹承善出事,那麼外孫女也不會快樂的。
「可是,皇上那邊要如何解釋。」雖然有了戚繼風的幫助後,他們想要平息二皇子所引起的風暴會更簡單一些,但他怕皇上那邊會起猜忌。
「無事,皇上會瞭解的。」憑他跟皇上的交情,還不至於因為這事被治罪,且皇上給他兵符的用意便是在這時運用。
他知道當今最有資格爭儲的是二皇子和四皇子,這幾年他雖然淡出了朝堂,可是對於這兩個皇子還是多少關注了一下。
二皇子雖然頗有能力,可惜心胸氣度狹窄,又偏寵心腹,一旦讓他上位,王朝定會出現一番腥風血雨,這對王朝並非幸事。反觀四皇子,雖然也有野心,可是秉性溫和,亦有容人氣度。
如今王朝已安,需要的就是能守成的皇帝。
更何況如今皇上雖已上了歲數,但還不到不能主事的地步,二皇子便已經處心積慮,頗有逼宮之勢,再這麼下去,弒父稱帝只怕也是可預期之事,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向來效忠的皇上陷入險境。
第8章(2)
「其實外公不需自責,當初也是小人作祟,才會造成今日局面,其實飛雪她已經不怪你了。」
看戚繼風臉色沉下,尹承善以為他是為了外孫女的事傷懷,連忙安慰。
昨夜飛雪因痛而醒,為了不讓她感受到太多痛苦,他特地與她長談了一夜,分去她一些心思,好讓她不那麼難受。
在他的引導下,她徐徐告訴他當年之事,僅對自己所受之苦輕描淡寫,著墨最多的,還是她娘如何如何的待她好。
最後提及了對她這個外公的想法——初時雖有埋怨,如今已能諒解。
「她是個好孩子。」聽到尹承善的話,戚繼風眸泛淚光,頗感欣慰地對著尹承善點了點頭。「你放心,就算拚了我這把老骨頭,我也會救她的。」
「外公,我知道她會沒事的。」這話不僅是說給自己聽,也是說給戚繼風聽。
聽了尹承善的話,威繼風微微笑了,明知這是彼此安慰的話,卻誰也沒戳破這層窗紙。
那丫頭這回頗凶險,而他是最清楚的人,今晨他去為她把脈時,她能維持清醒的時間已經不到一刻鐘,再這麼拖下去,只怕凶多吉少……
今夜無月,亦無星子,天色一片漆黑。
幾個黑衣人在暗夜中疾行,為首的軒轅醉利落的幾個騰躍,已經無聲無息地閃到了大柱子後頭,掩去了自己的身形。
等到那巡夜的人馬往別的地方去了,他才又疾行數步。
皇宮大內有什麼了不起的!這天底下就沒他去不了的地方,要不然怎麼能屢屢夜探瀧陽王府,卻從來沒被人發現過。
思及此,他朝身後跟著的男子投去一個挑釁的眼神,接著再次躍上屋簷。
他就不懂了,幹麼把事情弄得那麼複雜,直接把二皇子賣官的名單往皇上面前一扔不就得了,何必像做賊似的闖入帝王寢宮,要是一個不小心被人給逮著了,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偏偏尹承善說了,慢慢扳倒對方勢力太麻煩,這次他要一次掀了二皇子的人馬,既然如此,就先別打草驚蛇,最好讓敵人以為他們的計劃進行得很順利,那麼所有依附二皇子的人馬才會一一浮現。
雖然軒轅醉的心中頗不以為然,覺得麻煩死了,不過既然師父說了要聽他的,那麼他也只好聽了。
忽地,軒轅醉抽了抽鼻子,在摸進寢宮前一刻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尹承善悄聲詢問。
軒轅醉沒有回答,只是比了個往上的手勢,尹承善會意,兩人齊齊往上一跳。
上了屋頂,軒轅醉小心翼翼地揭開了瓦,直到再次聞到那股刺鼻的味道,方能確定自己沒有猜錯。
「到底怎麼了?」
「師父猜得不錯,這寢宮裡頭果然有問題……」這空氣中有迷香的味道,雖然那味道清淺,可因為他是師父的愛徒,自然一聞便能分辨,且還能聞出是哪種迷香。「是七日睡!」
這種東西初聞倒是不會有事,可若是聞上一陣子,那就得神智不清了。
看來二皇子和商清遠是真急了,太害怕那份名單曝光,索性朝皇上下手,只要皇上出了問題,二皇子再趁勢篡位登基,那這天底下還有誰能治新皇的罪。
這如意算盤打得很響亮,可尹承善卻沒打算讓對方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