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立言是她心底愛慕的人,他頹廢的模樣像刀一般割劃著她的心,她不可能任由他這麼摧殘自己,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轉身離開……
顧昀絮抹去頰上的淚水,她控制住激動的情緒,彎腰伸手推著祁立言的肩膀。「祁立言?」
他睜開眼,嚇了她一跳,她以為他已經醉死了。
他翻身,呈大字形仰躺在大床上,一手下意識地摸索著床邊的酒瓶。「小顧,你來找我喝酒嗎?正好,我少一個酒伴∼∼」
他嗓音沙啞,每句話都拖著長長的尾音,這是連續三天都泡在威士忌裡的酒鬼的聲音,顧昀絮氣惱地搶走他手中的酒瓶。「我賣酒,但不陪人喝悶酒,你別再喝了。」
他無所謂地撇著嘴角,伸手拿了另外一瓶。「賣酒的人卻不准我喝酒,小顧,你沒有職業道德∼∼」
她二話不說,直接把酒瓶搶走,順便連床邊的酒瓶一併收走,全堆放在房門口他拿不到的地方,以他目前的狀況,除非是用爬的,否則他根本離不開床,如果他真的爬過來搶酒,她保證踹他回床上!
「喂,我的酒∼∼」
她打定主意阻止他。「你的酒沒了。祁立言,你是把便利商店的酒全抱回家了嗎?」
「酒還我,小顧∼∼」
她氣不過,用力拍打他討酒的手。「喂,你振作一點好不好?失戀算什麼?你把自己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以為這樣做,朱迪就會回到你身邊嗎?」
一聽到朱迪兩個字,他嘻皮笑臉的醉意不見了,一臉陰沈地跳下床,衝到房門口搶酒,扭開瓶蓋,直接大口大口地灌,顧昀絮傻眼了,她不相信他居然還可以這麼「平穩」地下床來搶酒喝,失戀的人是千杯不醉嗎?
「祁立言你醉瘋子嗎?」她拔高音量說道。
好!既然他都能下床搶酒喝,她就不信她不能把他踹回床上!
顧昀絮動手搶酒。「別喝了!你是要醉死才甘心嗎?」
「小顧,你走!」兩人拉扯。
「我不要!」
男人力氣大,但因酒醉,重心不穩的關係,她這一推,他腳一絆,整個人摔在地上。
「祁立言,朱迪不會回來了,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顧昀絮撫著胸口,心痛地低喊著。
他突地大笑,又拿了另一瓶酒。「小顧,我沒有要她回來啊∼∼」
顧昀絮伸手,用力再搶。「那我就更不懂你這麼自暴自棄的原因是什麼!」
「小顧,你沒愛過人,你不懂愛情∼∼」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黑眸裡盛滿了沈重的痛楚,隨手拿起一瓶酒就猛灌。
「夠了!」
顧昀絮生氣了,前所未有的怒氣在她體內亂竄,激發出她全身的力量,一把衝上前搶下他手中的酒瓶,用力往地板上一扔,無視於威士忌酒液灑在高級的木質地板上,她緊接著拖著他的手臂,往主臥房內的浴室定去。
「你想帶我去哪?」
「該有人讓你清醒清醒!」
不管他的掙扎,她執意將他拖進浴室。
「小顧,給我酒就好,我不用上廁所∼∼」
顧昀絮將浴室門關上,浴室是乾濕分離的設計,她粗魯地將他推進淋浴間,然後拿起蓮蓬頭,旋開水龍頭,毫不考慮地將冰涼的水柱噴灑在他身上,縐巴巴的襯衫、休閒褲瞬間全濕了。
「我說該有人讓你清醒清醒了!」
祁立言似乎早就預期顧昀絮會這麼做,他精壯的手臂撐著牆,低垂著頭,任由水柱噴濕他全身。
顧昀絮低吼:「不要再說我不懂愛情了!我愛過人,我失戀過,但我不會因為失戀而失去人生該有的態度,我會工作,我會正常作息,我不會借酒澆愁,我不會把自己變成廢人,祁立言,你以為你能喝到什麼時候?你想這樣過一輩子嗎?你有必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嗎?你以為你這樣做,朱迪會內疚嗎?朱迪要結婚了!她不會回到你身邊,這就是事實!」
她關掉水龍頭,「這就是事實」的尾音在浴室內迴盪。
水滴順著他的頭髮一滴接著一滴滴在地板上,氣氛一片凝重,耳邊聽到的是她沈重憤怒的呼吸聲。
「你沒談過戀愛。」他低聲說道,嗓音中的酒醉尾音不見了。
她嗤之以鼻。「就因為我沒像你一樣發酒瘋嗎?」
「相信我,失戀的痛苦不會讓你想到人生還有其他的事。」他苦笑。
「那是你的問題,證明你抗壓性低,不能接受挫折,你不是年輕人,但處理感情的態度卻比很多年輕人還要糟糕。」
「我給我自己三天的沈澱期。」
她冷哼了聲。「那真不好意思,我打擾了閣下的沈澱期!」
「我愛她。」
「我知道,你已經重複很多次了!」
他笑了。「小顧,你沒失戀過,愛情會讓人變得很笨。」
又來了,他老是說她沒談過戀愛,沒被失戀的痛苦摧殘過!
顧昀絮不甘心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好生氣,她當然失戀過,失戀的苦澀,她怎麼會不知道?當他正和朱迪甜蜜恩愛時,她的心有多苦?她不但不能躲起來舔舐傷口,還要陪他聊天,告訴他朱迪有多可愛、有多迷人。
他們談戀愛之後,他就不常來店裡找她聊天了,她自己一個人飽受思念的煎熬。
他們分手後,他萎靡不振,她日日夜夜都在憂心著他,這是多麼折磨人的情緒,他怎麼可以說她不瞭解失戀的痛苦?
她衝上前,扯著他已濕的襯衫,氣憤的情緒讓她昏了頭,她咬牙說道:「祁立言,不要再說我不懂你的感受了!我當然失戀過,我愛的人是你,當你和朱迪高調談戀愛時,我還要和你們分享戀情、陪笑祝福,你認為我的心不痛嗎——」
他深邃無底的黑眸盯著她,因她的表白而吃驚。
她閉上眼、咬著唇,淚水流得好急好急……
老天,她在說什麼?她怎麼可以在他面前公開她的心意?怎麼會這樣?她快瘋了!
顧昀絮泣不成聲,用力推開他,轉身離開。
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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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昀絮怎麼了?」
「這幾天都這樣。」
「『秘密』快倒了嗎?」
「亂說,你就是嘴巴不夠甜,我們家昀絮才沒有煞到你。」
「昀絮沒煞到我沒關係,只要嫁給我就好。」
柯名監,另一家DiscoPub的老闆,也是業界有名的DJ,之前女友成群,後來煞到顧昀絮後,深深為她空谷幽蘭般的氣質所著迷,當下決定金盆洗手,不再留戀花叢,只愛昀絮一人。
可惜的是,昀絮對頂著一頭金毛獅王造型又超愛穿著亮色系的老柯完全沒興趣,只要看到老柯,昀絮就會笑到肚子痛,怎麼可能會接受老柯狂熱的追求。
「你想太多了,現在快點去昀絮面前多繞幾圈比較實在,她只要看到你的超亮紅上衣配螢光綠褲,加上一頭橘紅色的爆炸頭就會忍不住狂笑……老柯啊,如果昀絮能笑出來,就沒事了。」
「這倒是,不過,昀絮到底是怎麼了?」
顧昀祥哀怨地歎了口氣。「要怎麼說?就暗戀的男人是自己好朋友的男朋友啊。」
老柯一驚。「這麼慘?祁立言有女朋友了喔?」
顧昀祥嚇了一跳。「唔,你怎麼知道那個男人是祁立言?」
「嘖。」老柯指了指自己橘紅色的爆炸頭。「我這裡有裝東西好嗎?昀絮只要看到祁立言就會很開心,那種開心和看到我時的捧腹大笑可是完全不同的,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嗎?」
顧昀祥拍拍老柯的肩。「嗯,算你聰明,所以啦,你問我昀絮怎麼了,我除了歎氣還能如何?祁立言那傢伙包準是眼睛瞎了,才會沒看到我家昀絮的好,哼!」
「不過祁立言咧?我好多天沒看到他了。」
「他啊,誰知道,前兩天才聽昀絮說他變酒鬼,泡在威士忌裡三天,誰知道是怎麼了,和女朋友吵架嗎?最好啦,誰叫他沒選擇昀絮,哼,沒長眼睛……」
「好啦好啦,把昀絮嫁給我啦,那我們什麼時候舉辦婚禮啊?親家哥哥?」
酒保哥哥斜瞄了老柯一眼,直搖頭。「先把你那顆橘紅色的爆炸頭解決掉再說吧!」
「開玩笑,沒這顆頭我怎麼讓昀絮開懷大笑?」
顧昀絮在外場忙到一個段落,走到吧檯,看到吧檯裡的哥哥和老柯又在抬槓,她把客人的訂單遞給哥哥,邊和老柯說:「我說老柯,你那顆頭好像太陽喔。」
老柯很得意,下巴揚得高高的。「帥吧,我昨天又加了新顏色!」
「顏色很紅。」
「可是你都沒笑,每次你看到我都會笑,今天卻沒有,這很傷我的心喔!」
昀絮嘴角牽起一抹微笑。「看久也會麻痺的。」
「還是我染成紫色?黃色?」
「紫色好了,因為染成黃色就更像太陽了。」顧昀絮良心建議。
「嗯,就聽昀絮的,昀絮想要什麼顏色我就用什麼顏色,只要昀絮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