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到你還沒康復,我真想狠狠痛揍你一頓!」顧昀祥生氣地說。
祁立言氣息虛弱,但黑眸清亮無比。「大哥,朱迪和我沒有關係,小顧誤會了,我們並不是一起去衝浪,是她來找我的。」
推著輪椅的祁父也趕緊補充。「是啊,親家哥哥,真的是誤會了,立言和朱迪老早分手了,這次是因為道義上的關係才救她,他們絕對沒關係的!」
顧昀祥歎了口氣。「可是昀絮的態度很堅持,我當哥哥的也只能支持。妹婿啊,我只能說這次的誤會,你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昀絮狀況如何?」這是祁立言目前最想知道的。
「昨天有出血和子宮收縮的現象,不過今天情況穩定住了,醫生說先住院安胎。」
祁立言握著拳,聲音沙啞。「我能進去看她嗎?」
都是他的錯,他給她一個家,就必須給她百分之百的呵護,而不是讓她成天擔憂受怕,甚至因為情緒的激動而傷害自己。
顧昀祥為難地看著他。「昀絮剛睡……」
「我必須見她。」
顧昀祥看到祁立言臉上的堅持。「好吧,趁她睡著,你進去看看她吧,不然等她清醒後,不知道願不願意見你。」
顧昀祥推著祁立言的輪椅走進病房,然後轉身離開,將安靜的空間留給他們。
祁立言看到病床上的顧昀絮,淚立即盈滿了眼眶。他以為自己再也看不到她,經歷過生死交關後,他更明白、更確認昀絮和孩子對他的重要。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她瘦了,眼下的黑影述說著她的疲憊,她眉頭深鎖著,彷彿心中有無盡的哀愁……
祁立言心頭一緊,再看向胎兒的心跳監聽器,耳邊傳來寶寶規律的心跳聲,這肯定是他此生聽過最美好的聲音,他掬起她的手輕輕就唇——
「昀絮,我愛你。」他輕聲說道。
沒有昀絮和孩子,這個家就不夠完整,無論如何,他必須捍衛他的家。
「我不能沒有你,昀絮。」
抹去臉頰上的男人淚,這是他的真心話。
第8章(2)
有了捍衛家庭的堅持後,祁立言更清楚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正如顧昀祥所言,在清醒的時間,昀絮不願意見他,祁立言也不願意冒險硬闖,就怕因此讓她的情緒過為激動。
所以,變成他以醫院為家,守在病房門外,靜心等待小顧願意見他、和他說話,同時,他也將自己的病歷轉到這裡繼續觀察。
一天、兩天,到了第三天,他不用坐輪椅,直接走到顧昀絮的病房門口,門口有張他專屬的摺疊椅,他靜靜地坐了下來。
「他又來了。」顧昀祥倒水回到病房,告訴妹妹最新消息。
顧昀絮低頭織著小毛襪,沒多說話。
「你真的不見他?」
她點頭。
「再怎麼樣也該跟他好好談談吧?」
她搖頭。
點頭?搖頭?顧昀祥深深地歎了口氣。
祁先生、祁太太冷戰,是婦產科病房最有趣的話題,畢竟這層樓是掌管「出世」的樓層,氣氛和其他治療病痛的樓層有極大差異,住院的人幾乎都是產婦,每對夫妻身上都有著滿滿濃濃的甜蜜,所以,當他們看到祁氏夫妻冷戰,都會想計謀幫忙。
隔壁病房的爸爸送了一碗熱騰騰的炒腰子過來,不吝分享。「祁先生,試試看,這個很補的。」
「謝謝。」祁立言給了他一個感激的微笑。
幾間之隔的媽媽也好心地送來鮮花。「我想你也在住院,一定沒空外出買花,我這把花就轉送給你吧,你拿去送給你老婆,沒有女人不愛花的啦!」祁先生自己生病不說,還要在老婆的病房門口當衛兵,這行為讓很多婆婆媽媽很感動。
祁立言拿著炒腰子和鮮花,在眾人的祝福下,敲門,來應門的是顧昀祥。
顧昀祥看著祁立言手中的禮物,和後面一群熱心的觀眾們,他笑了笑,疲累地歎了口氣。「你要競選里長嗎?我發現你還真受歡迎呢!」
祁立言東張西望,病床讓布幔給遮住了,他什麼也看不到。
「大哥,我能見昀絮嗎?」
顧昀祥歎了口氣,搖搖頭,拿走祁立言手上的贈品,然後關上門。
祁立言瞪著門板。顧昀祥關門的速度越來越快了,就算要硬闖也不太可能。
「祁先生?」醫生剛好來巡診。
祁立言讓路,有禮貌地招呼道:「醫生。」
「祁太太情況不錯,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明天?」
他眼中閃耀著希望的小星星。昀絮雖然不願意見他,但祁立言相信,只要小顧出院,無論如何都一定會走出這扇門,到時候就算用搶的,他都要將她搶回家!
祁立言打定主意這麼做,只是第二天早上,八點整,他興沖沖地來到顧昀絮的病房門口時,竟得知她在前晚已辦妥出院手續,今天一大早已離院的消息,速度之快,令他咋舌。
護士交給他一隻信封,說是顧昀絮要給他的。他急著拆開,裡頭的東西卻讓他的心瞬間跌進萬丈深淵之中,他手掌撐著額頭,沮喪地後退,直到抵住牆。
那是小顧已簽字的離婚協議書和婚戒。
小顧執意結束兩人之間的關係,完全沒有任何解釋或挽回的空間。
他深吸了口氣,穩住情緒。
她以為他會因此屈服嗎?
小顧肯定沒見過愛情可以讓人變得多麼堅持!
祁立言轉身回到自己的病房。她有她的方式,那,他也有他的方式,不管天涯海角,他都會把她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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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昀絮並沒有回台北的家,她搭著往彰化的客運,準備回老家。台北的一切,無論是好的回憶、壞的體驗,她都想全部放下。
沒錯,她該坦然面對命運的戲弄,這三角關係,無論對或錯,都傷到他們任何一個人,而傷過的痕跡哪能說遺忘就遺忘?所以,她要在自己愛得越來越濃,對他的依賴越來越深之前結束這一切,如果留戀不放手,任由自己對朱迪的愧疚無限蔓延、對立言的懷疑不斷滋生,那只會讓自己更加痛苦。
所以她決定放手。
抵達客運總站,開車來接她的人是她妹妹——顧昀卉。
二話不說,顧昀卉先給姊姊一個大大的擁抱。「嗨,大肚婆姊姊,歡迎你回家!」
顧家有自己的祖傳花田,從種植花卉到批發全部一手包辦,顧昀祥對花田的工作沒興趣,北上開店後,花田的工作便全部交給這兩個妹妹,直到「秘密」生意越來越好,忙不過來時,才讓顧昀絮來台北幫忙,不過,工作能力超強的顧昀卉將祖傳事業一手包辦,頗有巾幗不讓鬚眉的架勢。
顧昀卉將姊姊的行李搬上小貨車。「公會要開會,所以轎車讓爸爸開去市區了,這車比較顛,你忍一下,我盡量開慢一點喔!」
顧昀卉曬黑了,結實的手臂是她努力工作的證據,終年頂著一頭削薄的短髮,牛仔褲配棉T,遠看根本分不清性別,但她心思仍是細膩的。
「我沒那麼柔弱好嗎,盡量開快一點,我很久沒有享受奔馳的快感了。」
昀卉大笑。「開快車?好啊,有什麼問題!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顧家人哪一個人開車不像賽車的?姊姊如果狠起來,我和哥根本追不上呢!」
「沒,我收斂很多了,台北的測速器太多,我好久沒飆車了。」她笑了笑。
「那你要不要開車?這部小貨車老歸老,但性能十足,你想開多快就有多快!」
「下次吧,有的是時間,我不能一天全玩完。」
姊妹倆開心地聊著天,一下子就到顧家古早味十足但又有新風格的三合院。
迎接女兒的當然有親愛的媽媽,和——
顧昀絮眨了眨眼,呆在那。
祁立言。
顧昀卉冷眼看著。姊夫的事她已經聽大哥罵過一千萬遍了,她瞪著叛徒手上拎的行李,很不客氣地說道:「嘿,我家可沒有給叛徒住的房間哦。」
祁立言禮貌地朝顧昀卉輕點了下頭。他不管別人說什麼,他的眼裡只有小顧,他的腦中成天都想著她清麗的面容,她的每一個表情,甚至皺眉的方式,她的一切,每一夜都讓他癡癡戀戀地回想,並清清楚楚地印在腦子裡、心底。
他向前一步,輕輕地將她擁進懷裡,動作輕柔到彷彿她是他此生最珍貴的寶貝。
「好久不見。」
一接觸到他的體溫、嗅到他的味道,顧昀絮的淚隨即盈滿眼眶。不是說要全部放下嗎?怎麼,才一個擁抱,就讓她想不顧一切地奔向他?
她必須記得,如果留戀不放手,只會讓自己更痛苦。
「有事嗎?」
他將臉埋進她的發間,嗅著他熟悉的馨香,有多久了?他有多久沒像這樣擁抱著她?他焦急的思念在這一刻總算獲得舒緩。
「小顧,我要解釋,我和朱迪之間是清白的,你不可以毫不聽我解釋就定了我的罪,這對我不公平,我不是背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