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遠見她沒反駁,不禁微噙惱意,哼了聲道:「娘子,周家人倒是挺特別的,兄妹可以摟摟抱抱,卿卿我我,難怪當初你會對我下chun藥,如今想來反倒是我大驚小敝了。」
「相公!」周凌春抽了口氣,面對眼前三雙同樣震愕又夾雜痛心和難以置信的目光,她只能可憐兮兮地垂下臉。
嗚嗚,她只是想幫人而已,為什麼莫名其妙被起底?把下chun藥的事攤在她的兄長們面前,她還要不要做人啊……不對,她要幫人啊!
「等等,大伙都先別吵,二哥,房裡有個孩子正等著你救命啊!」說著,她要往前走卻被殷遠扯住,不禁回頭瞪他。「相公,救念玄比較重要。」
「他成嗎?」他哼了聲。
「他……」她看向周呈曦,見他雙眼呆滯,不禁低喊著問:「二哥,你怎麼了?」
「嗚嗚,凌春,你怎能對男人用chun藥?你要什麼藥,二哥都可以幫你弄來,可是chun藥,嗚嗚……」周呈曦掩面啜泣,不願面對現實。
「那不重要!二哥,救人啊!」她羞惱吼著。
「我先吃藥比較重要,我的心快碎了。」他好痛心,作夢也沒想到親親妹子竟然會對男人下chun藥。
周凌春滿臉通紅,想跟周呈陽求救,卻見他眸色已經冷到骨子裡了,再看向周呈煦,就見他不知何時走到窗前背對著她。
「周呈曦。」周凌春咬了咬牙道。
周呈曦哀怨地看了她一眼。
她忍著羞赧,沉聲道:「我以當家身份命令你,馬上進內室替床上的孩子診脈。」
周呈曦吸了吸鼻子,背著大藥箱,慢吞吞地拖著牛步走。
「三哥、四哥,你們在這兒等一下。」周凌春吩咐了聲,拉著殷遠走進內室,就見周呈曦已經坐在床畔替殷念玄診脈,他長睫垂斂著,另一隻手撐開殷念玄的眼皮,再順便扯開他的衣襟,沿著胸前筋絡輕按著。
周凌春直睇著他的神情,想從他的神情中找出殷念玄的一線生機。
半晌,就見周呈曦微皺起微彎的眉,濃纖長睫垂斂像在忖度什麼,好一會才收回了手,替殷念玄蓋妥了被子。
「二哥,如何?」周凌春低聲問著。
周呈曦回頭,睨了她身旁的殷遠一眼。「沒有如何,這個孩子是天生的心病,雖然並非天生缺損,但也相差不遠,能活到這個年紀已算是奇跡了。」
殷遠心底微詫,面上卻不動聲色。他說的與宮中太醫相仿,教他意外他的醫術並非一般,但更難受的是他們說法一致,也意味著同樣的藥石罔效。
「能救嗎?」
「你把我之前秘藏的五靈脂和酸刺子都拿來了,對不?」周呈曦臉色不善地道。
周凌春眨了眨眼,默認。她知道二哥的醫術了得,師承素有回春師之稱的二舅,甚至是青出於藍更勝於藍,但連把個脈都知道她把藥送人,這也……太令她佩服了。
「我說過那些藥不能動的。」他有些動氣。
「二哥,藥是要給需要的人。」她乖乖地承受怒氣。
「問題是那些藥用完就沒有,你也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找那些藥的,結果你竟然——」那些藥是留著給她以防萬一用的,要是一點都不留,屆時出了意外,他拿什麼救她。
殷遠眸色閃過詫異。周呈曦未竟的話,教他猜想那些藥是給她備用的,可她看起來臉色紅潤,沒有半點病態,哪裡需要用到那些藥?而他光憑診脈就能得知念玄服用過什麼藥,代表他確實頗有能耐。
「二哥,不會有事的,現在真正有事的是這個孩子,我只想知道救不救得了。」周凌春口氣極軟,就盼有一線生機。
「我不想救。」周呈曦淡聲道。
殷遠心頭狠顫了下。
不想救……那就意味還有救?
「那就是有救了?!」周凌春喜出望外地道。
「我不想救。」他再次重申。
周凌春依舊笑嘻嘻。「二哥,二舅曾說過醫者不醫人有違師門,這重罪二哥擔不起。」
周呈曦哼了聲。「凌春,這孩子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你就為了一個外人這樣欺負二哥?」
「二哥,這孩子是我相公的兒子,自然就是我的兒子,往後也得喊你一聲二舅的,你怎能忍心不救他?」周凌春收斂喜色,動之以情,輕輕地拉起他的手。「二哥,我知道你最是仁心,哪怕只剩一口氣,你也會搶救到最後一刻。」
周呈曦撇了撇嘴,不想救,真的是不想救。「凌春,要救他得費上你的血,我不想……喂,你幹麼呀你!」見她動作飛快地從藥箱裡翻出短匕,周呈曦一把將她扣住。「你這是要讓二哥生氣嗎?」
「二哥,如果用我的血就可救他,那就盡避拿呀。」要不是被扣住了手,她會二話不說地劃下口子,逼著二哥立刻著手救人。
「你——」周呈曦正要開口,瞥見她身後的殷遠一把搶過她手中的短匕,教他略鬆了口氣。「要動用你的血,也得要等我先把藥材備妥熬好,等我先把他七大穴封住,你急什麼?」
莽撞又直腦袋,心軟又衝第一……就是這性子才會教大伙都跟著提心吊膽。
「所以二哥打算要救了?」她笑瞇眼道。
周呈陽無奈歎口氣,把臉頰湊了過去。「給二哥親一下。」
周凌春毫不客氣地湊向前去,眼見就要親上他的頰,殷遠一把將她拉開,毫不猶豫地代妻吻兄,動作快到周呈曦察覺後想閃都沒得閃。
就在親下的瞬間,周呈曦整個人跳了起來,不住地抹著頰,破口大罵,「你親什麼親?!」混帳,竟然敢親他,他雞皮疙瘩都爆出來了!
殷遠慢條斯理地取出方巾,輕拭著自個兒的唇,才又淡聲道:「二舅子聲量放低點,這孩子剛喝藥入睡。」
周凌春緊抿著嘴,就怕一個不小心笑出聲。
「你這混蛋!」周呈曦氣結,聲音還是壓低了不少。
「念玄是我的兒子,要求自然是我求,要親自然也是我親。」殷遠說得理所當然,卻還不住地拭著唇,眉頭微微攏起,止不住滿臉嫌惡。「二舅子方才沒指名道姓跟誰索吻,如今既已收了吻,那就請二舅子遵守承諾。」
「你!」想吐的人是他,而他竟然還得幫他救兒子……這還有天理嗎?
「二哥,咱們周家人向來是一諾千金的。」周凌春把話含在嘴裡,強忍笑意。
周呈曦抖著唇,哀怨地掩臉低泣。
他作夢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會被最愛的妹子給賣了!
周呈曦遵守諾言,在藥箱裡翻找出數樣藥材後,再寫了張藥方,殷遠把方子交給羅硯處理後,便見周呈曦已經著手在殷念玄胸口上紮著銀針。
「相公,先到外頭,別讓我二哥分心。」周凌春低聲道。「我二哥下銀針時,需要非常專注,咱們別擾他。」
殷遠雖想待下,但想了想還是跟著到外室,就見周呈煦和周呈陽坐在一塊,低聲交談著。
一見兩人走來,周呈煦咂著嘴道:「我就說,二哥肯定拗不過小姐的。」
「是二哥醫者仁心。」周凌春神色輕鬆走來,望向周呈陽。「三哥,你怎麼會遇到二哥?」
「碰巧在常德縣遇到,他說想見你,我就順便帶他過來。」
「三哥,真的很對不起,讓你一路奔波。」瞧他神色略顯疲憊,周凌春更加過意不去。
周呈陽看她一眼,輕點著頭。「妹婿,因為我急著想回京,所以就自個兒先回來,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不會,多謝三舅子。」殷遠淡聲道,不著痕跡地站在他和周凌春之間。「天色已晚,我差人送三舅子回府。」
「不了,等我二哥一道。」
「那肯定還要等很久,二哥才在下銀針,等到藥備妥熬好,再加進我的血,大概也要忙到天亮了。」
一聽見要用她的血,周家兩兄弟隨即起身。周呈陽臉色一沉的道:「呈陽怎會允許?他在搞什麼?」
就連周呈煦也滿臉不認同。
「他……」周凌春暗罵自己口快,竟連這事都說出口。「唔,用一點點的血就可以救人,其實還滿划算的……」
她愈是解釋愈是心虛,到最後話已經變成氣音,小臉很可憐的垂下,完全不敢面對兩位兄長。
好可怕,她是當家的耶,好歹在相公面前給她一點點面子嘛。
殷遠見周家兩兄弟光是用眼神就可以殺她好幾輪,黑眸微轉了下,涼聲問:「為何你的血可以救人?」
「唔……」她遲疑的偷覷著兩名兄長灼熱的目光,嚥了嚥口水後,細聲說:「不是救人,是可以當藥引……」
「藥引?」殷遠垂睫思索。這些年為了念玄四處尋藥尋良醫,曾經聽聞過各種特別的醫術治法,其中一種是……藥人。「你是藥人?」他脫口問。
周呈煦聞言,殺氣漾滿無害的娃娃臉,就連周呈陽也微瞇起眼,手已悄悄地握住纏在腰間的軟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