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拿你自己拿。圖畫好了嗎?」他沒有理會梁綻晴的抗議,逕自問著他想問的問題,朝她走近了幾步。
已經跟牆角沒有太多空隙的梁綻晴居然又後退了些,簡直像要把自己揉進牆壁裡。「畫好了畫好了……你、你你你不要過來,你先去洗手,你剛剛摸過蟑螂……」
「……」韓澈無言,聽說他剛剛有用一種叫做衛生紙的東西把蟑螂包起來吧?
他欺近梁綻晴,將雙手搭在她身側兩旁的牆壁上,困住她,並且用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以一種好幾年沒出現在他身上,那種小學男生扯隔壁女生辮子的惡作劇心理。
「去……洗手……快去啦……」梁綻晴推了推韓澈胸膛,他真的好高,她的鼻子只能碰到他POL0衫的第二顆扣子,可是她現在完全沒有心情欣賞他的偉岸胸膛,她舉起手臂擋在兩人中間試圖拉開一點距離,並且小心翼翼地不要碰到他剛剛拿蟑螂的那隻手。
韓澈看著她現在這種侷促不安、神經兮兮的樣子,真的很想大笑。
她不是因為男人的靠近如此慌張,而是為了不要讓她暗戀很久的男人,用拿過蟑螂的手碰到自己而如此緊張,實在是太好笑,又太不可理喻了!
梁綻晴終於抬眼望向韓澈,然後注意到了他漂亮深邃黑眸底的那絲戲謔……她有看錯嗎?王子在尋她開心?
很好,她現在記起他是王子了!大腦開始恢復運轉,心跳變成兩倍快,他們靠得好近,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彷彿這時才通通竄進鼻尖裡……這是她心心唸唸,眼光直追隨著的男人,而現在,他們兩人單獨待在無人的公司裡,距離彼此的身體還這麼近……
「快去看圖啦……我存在隨身碟裡,放在你辦公桌上……」
梁綻晴又舉起手推了推他,仰頭看著他的眼十分澄澈透亮。
她的臉頰嫣紅,頭髮好香,她好小、好精緻,整個人剛好嵌合在他的懷抱裡,像是生來就是為他的胸膛設計的。
心頭有抹異樣感覺,韓澈微瞇了瞇長眸,灼熱的眼神細細巡視著梁綻晴的五官,他眸中的熱度讓梁綻晴莫名地心慌。
梁綻晴動了動唇,才想說些什麼,就被一個炙熱的吻封住。
跟上次在她家裡,那種輕觸唇瓣的啄吻不同。
韓澈的雙手仍搭在牆上,他俯身吻她,輕而易舉地撬開她毫無防備的牙關,將溫暖的舌餵入她,鉅細靡遺地品嚐她口中每一分甜美。
這個吻裡有愛爾蘭咖啡的香氣、有威士忌的灼熱、有曼特寧的香醇,她的味道很好,比他吻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還要柔軟,還要令人想強烈地攻佔。
本來只想淺淺品嚐,到最後卻是幾近粗暴地、貪婪地交纏著她的舌,並且逼迫她回應,梁綻晴居然如此輕而易舉地就挑起他鮮少出現的慾望……一股想要她的感覺忽然強烈到難以自制。
韓澈來到她的耳垂細細啃咬,帶著連他自己都措手不及的熱情,他還想要更多,想要緊貼熨燙她柔軟滑膩的肌膚,想要粗魯地攻進她的城池。
身體微恙,慾望卻排山倒海而來,他完全不想克制,只想深陷她的柔軟。
情慾朦朧之間,忽然,一隻微涼的手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撫上他的額頭。
「你好燙……是發燒了嗎?」梁綻晴眨著透亮的跟,疑惑地問他。
韓澈看著她,她跟底沒有霧濛濛的情慾,只是盈滿著絕不該在被男人吻得昏天暗地的此時出現的煩惱與擔憂……真是挫敗。韓澈開始懷疑起自己的男性魅力了,她對他的調情無動於衷,而這還是一個口口聲聲說愛了他好幾年的女人做出來的事?
他忍俊不禁地將自己的臉埋在粱綻晴頸窩,感到荒謬地笑了。低沉的笑聲從梁綻靖頸間迴盪出來,不知為何讓她莫名地心疼。
「嘿,回答我的問題,你生病了、發燒了?因為病了,工作才做不完;你好累,才找我來煮咖啡是不是?」梁綻晴輕輕地撫了撫他服貼柔軟的黑髮。
韓澈又笑了,以一個近乎自嘲的口吻說道:「是,我發燒了。三十九度七,是你走進我辦公室之前,我最後一次用耳溫槍量到的溫度。」
梁綻晴愣怔了半晌。
在他耳邊,為他的逞強,淺淺歎息:「韓澈,你已經十分出色了,你這麼努力,究竟想要證明些什麼呢?」
第4章(1)
梁綻晴一點也不意外韓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他只是瞇了瞇眼看她,漆黑深邃的眸底出現了抹她看不懂的複雜情緒,然後他沒有再與她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離開茶水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校圖。
韓澈是決心不管自已額上要退不退的高溫,他必須去看醫生,但那得等到他手邊的工作告一段落之後。
梁綻晴雖不懂韓澈為何突然沉默,但心裡對他的陰晴不定總還算得上有幾分瞭解,她只是有點擔心他的身體,於是收拾完茶水間地上那些她製造出來的混亂之後,又藉著問韓澈3D圖還有沒有要再修改之處這個理由,進了他辦公室一趟。
結果韓澈臉上已經恢復成平日疏離冷漠的神色,只是淡淡對她說了句圖很好,便又低下頭忙他自己的了,連一眼也沒有多瞧她。
梁綻晴並不意外,只是有點悵然,剛才那個在茶水聞裡捉弄她的大男孩彷彿不曾出現過一樣,剛才那個吻亦如是。
後來的幾天,他們兩人之間的交集比之前還少,她煮愛爾蘭咖啡的工具破了,一直沒抽空去買,少了端咖啡進去給韓澈的理由,梁綻晴就連一步都沒有踏入他的辦公室過。
直到今天,梁綻晴一進事務所,連自己的座位都還沒走到,就被蜂擁而上的同事一連串的問句轟炸得頭昏腦脹。
「綻晴,你看到了嗎?那個陶瓷博物館的競圖,你跟韓澈拿了首獎耶!」
「綻晴,你什麼時候跟韓澈走那麼近,還一起參加比賽,怎麼都不說一下?」
「綻晴,有姦情喔……」
「綻晴……」
「綻……」
接二連三的問句拋來,每個人都渴望聽見她的答案。
梁綻晴突然覺得自己簡直像正被逼問口供的犯人,眼看著就要被同事們旺盛的好奇心剝皮滅項,突然,電光石火之間,所有的逼供都打住,所有剛才還在嚴刑拷打她的獄卒們,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座位上坐好,變成奉公守法朝九晚五、目不斜視絕不說長道短的上班族——
梁綻晴不用想也知道,韓澈來了。
她的眼光順著公司大門望去,韓澈仍是身著手工西裝,氣宇非凡又姿態冷然地朝這裡走來。
她的臉頰倏地發燙……這男人,不管何時總是這麼好看,總是一副君臨天下的模樣……梁綻晴又忍不住回想起那天短暫出現在他臉上的大男孩神情,與那個火辣辣的吻……
哎喲!停!梁綻晴警告自己別胡思亂想,她最近越來越容易走神了,明明以前不會這樣的啊,可惡!都是韓澈害的啦!
他不吻她,她就不會每次看見他都好像在期待些什麼,她應該遠遠望著他就能覺得滿足的,從那個吻過後,她好像就忍不住期待起下個吻、下個更親密的……
吼!停!氣死人了,越想越色情……
梁綻晴氣悶地提著早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完全沒發現韓澈已經把她方才望著他失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又變化了好幾次的豐富表情盡收眼底。
韓澈笑了,這女人平時面對他時,那個淡定不迫的樣子絕對是虛張聲勢吧!
他突然很想、很想再看看她羞窘的樣子。
於是他邁開長腿,往和自己辦公室反方向的梁綻晴座位走去。
周圍一陣抽氣聲之後,隱約有股竊竊私語在騷動。
韓澈滿意地看著隨著他的越走越近,眼睛越睜越大的梁綻晴露出了難得的、驚慌的神色,噢,看來她真的很擔心自己變成茶餘飯後的八卦話題,韓澈又像個幼稚無聊的小學男生一樣高興了。
他停在梁綻晴的座位前,唇邊愉悅地揚起一個微笑弧度。
「早。」韓澈說,以一個前所未有的愉快心情,不只是因為贏了競圖,而是因為能夠破壞她自恃完美的冷靜。
梁綻晴很快就發現了韓澈眼底那抹促狹,她一眨眼,就恢復成客氣有禮的樣子,悠然從容地朝他微笑,說道:「早安,恭喜你得獎。」
韓澈眼底的懊惱一閃即逝,而後,回報給她一記能夠迷倒全世界女性同胞的俊逸微笑。
「嘶……」周圍又是一陣抽氣聲。
「今晚六點,我在你家樓下等你。」韓澈說完,像個沒事人一樣,優雅翩然地轉身踏入自己的辦公室。
轟!梁綻晴周圍奉公守法的好同事們又在一瞬間變身成為張牙舞爪的八卦人士,蜂擁而上地朝她丟出一個又一個的問題。
可惡!韓澈絕對是故意的……梁綻晴恨恨地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