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她與韓澈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
日子算一算,這樣曖昧難明的時光,也過了一年多快要兩年有了吧?韓澈從沒有定義過他與她,而她也從沒有主動要求過他給她什麼答案。
其實……梁綻晴並不是像她表現出來的那麼不在意,她也常常覺得,這樣與韓澈維持著公事上,與肉體上的互動……對她而言,好像總有股說不出的難堪。
她不知道韓澈把她當作什麼?
有時,韓澈會走得近一些,他會在某些屬於戀人的特定節日裡帶她出去吃飯,他們就像一對平凡的戀人一樣共度一段親暱時光。
但是,當她開始沉溺在戀愛氛圍裡,感覺他們兩人像對黏纏的情人後,韓澈又會退開一點點,對她變得比平常更為疏離冷淡。
粱綻晴並不是不挫敗的,她只是覺得自己可以再給他一點時間,她不想破壞現狀,她放縱自己沉溺在這樣卑微的、小小的幸福裡。
於是她為自己與韓澈煮咖啡,在每一個她覺得心灰意冷的時刻。
以往,她總在韓澈與父親吵架時,偷偷地在茶水間為他煮咖啡,希望能讓他打起精神。
而現在,她更常在自己對這段關係感到疲憊時,躲進茶水間的小空間裡,為他和她煮咖啡……提醒自己,她愛他的初衷,不是為了要他的真心與承諾,只為了能待在他身邊,為他的寂寞與逞強偷渡一點幸福。
為什麼愛情會如此困難呢?
梁綻晴不禁低歎了口氣,強迫自己從哀傷氛圍裡抽離,讓自己換上最冷靜平淡的表情,信步往韓澈辦公室裡走去。
叩叩!
梁綻晴輕叩了兩下門扇,薄薄的門板後面並沒有傳來要她進去的聲音,她愣了愣,眼前的門扇便被打開,韓澈的高大身影映入她眼簾。
「進來。」韓澈瞇了瞇長眸,側過身子為她讓出一條走道。
「好。」梁綻晴簡單應了聲,是她的錯覺嗎?她為什麼覺得韓澈臉上有股風雨欲來的壓迫感?他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情嗎?
他一直站在門後等她嗎?
第5章(2)
梁綻晴呆呆地往前走了幾步,想轉頭看清他的神色,還沒回過身,猛然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一股力道壓在牆邊,被覆蓋上熱燙的唇,被壓進一個濃烈的懷抱裡。
她聽見辦公室門鎖在背後鎖上的聲音。
韓澈開始動手扯她的洋裝……她腦袋發昏……這太瘋狂了,外面還有那麼多走動的人,她就站在門邊,或許有人會聽見她發出的聲音,而韓澈甚至沒有將辦公室的百葉窗拉上……
「澈?」梁綻晴努力地想把身上熱情得過頭的反常男人推開,但她的小雞力量對韓澈完全起不了作用,他啃咬著她的脖子,經過鎖骨,來到胸前。
「澈……會有人聽見……」她又推了推身上那個仍熱烈地吻她的男人,克制自己不要發出聲音,她又聽見門板後有走動的細碎腳步聲了。
「讓他們聽見。」韓澈的聲音低啞地從她胸前傳來。
「什麼?」梁綻晴一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
「我說,就讓他們聽見,讓他們搞清楚你是誰的!」韓澈幾乎是在咆哮,他的音量不大,卻完全不是他平常慣有的冷冽語調。
梁綻晴又是一陣錯愕。
而韓澈的身體猛然僵住,像是被自己嚇了一跳,他看著梁綻晴被他吻得紅艷的唇與凌亂半褪的洋裝,所有的理智霎時之間全部回籠……他居然想在上班時間,外頭人來人往的辦公室裡,讓女人發出外頭聽得見的呻吟?
「對不起。」他拉開自己與梁綻晴之間的距離,動手整理好她的衣服,然後挫敗地回自己偌大辦公桌前的座位坐下,揉了揉眉心,試圖讓自己再冷靜一些。
他究竟在想什麼?不過是一杯出現在傅紀宸桌上的咖啡,和幾個不經意看見的,傅紀宸對梁綻晴親暱的觸碰舉止,就足以讓他完全失控,失去平日引以為傲的冷然與修養?
他的眉頭越蹙越緊,揉了揉太陽穴,頭很痛。
粱綻晴看著韓澈的懊惱,不禁仔細思索著他方才一連串的行為與反常……他走進事務所,他好像看見了什麼?他停下腳步、他不理她的招呼、他叫她進來、他說「就讓他們聽見,讓他們搞清楚你是誰的」……
電光石火之間,梁綻晴突然懂了。
她知道韓澈走進事務所時,看見的是什麼了,那個製造出他一切混亂與失去理智行為的罪魁禍首——
放在傅紀宸辦公桌上的,用透明高腳杯裝著的,只有她會煮的愛爾蘭咖啡。
她突然覺得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歡欣,於是她走近那個還閉目揉著眉心,看起來很煩惱的男人,笑得好甜。
「我本來想煮好偷偷放進你辦公室裡,讓你一回來就可以看見,結果紀宸剛好去茶水間泡茶,我不好意思拒絕,就被他劫走了,晚一點,我再煮一杯給你。」梁綻晴軟甜的娃娃音裡儘是哄著情人的溫柔。
韓澈眸色一暗,剛回復的理智又少了幾分……梁綻晴喚他紀宸?不是傅建築師,而是紀宸?
他不喜歡梁綻晴對傅紀宸的稱呼,不喜歡她的咖啡被擺在傅紀宸桌上,更討厭她不拒絕傅紀宸明目張膽對她展現出的那些親暱舉止。整個事務所的人都知道傅紀宸在追她,她不知道嗎?她為什麼不拒絕傅紀宸?她為什麼不撥開傅紀宸揉她發心的手?
他已經忍受傅紀宸對梁綻晴若有似無的碰觸好一陣子,他對這件事情的不滿累積到了頂點,終於在看見傅紀宸桌上那杯 咖啡時炸開!那是屬於他的!梁綻晴的一切都只能是他的!沒有別人,也不能有別人!沒有人能妄想分享她!
這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從胸口急湧而上的,不可錯認的佔有慾,讓韓澈從頭到腳,都起了一陣寒意。
佔有慾?他什麼時候對女人有過這種不該有的,無聊至極的情緒?他一直以來都在痛恨著母親對父親的佔有慾,他不是明明就看見了愛情有多殘忍暴虐與不可理喻嗎?
那想飛奔而去情人身邊的父親,與明明知道對方不愛卻無法放手的母親,他們自以為是的愛情只成就了一段貌合神離的婚姻與他破敗的童年,他為什麼讓自己處在一個讓他感到如此不安全的情緒裡,他是怎麼回事?
「你在吃醋?」心情大好的梁綻晴,走到窗邊掩上了百葉窗,然後很逾矩地繞過辦公桌走到韓澈身旁,趁他還在沉思,來不及反應時,跨坐在他大腿上,親吻他的臉龐。
「我沒有。」韓澈別過臉,他覺得他應該讓她從身上離開,但他卻連一點想這麼做的動力都沒有。
梁綻晴很開心地笑了,韓澈會為她吃醋,心中便已然有她,也許她可以相信自己在他心中與眾不同,他不是只當她是一個能共赴雲雨的玩伴。
梁綻晴的手指輕撫過韓澈微揚細長的眼,撫過方正的下巴,停在他性感隆起的喉結,這是她最喜歡親吻他的部位之一。
韓澈的喉頭不禁嚥了一咽。
「你這麼喜歡我,何不公開我們的關係?真正地套牢我?」
梁綻晴拉松他的領帶,解開他的襯衫鈕扣,將手撫上他熾熱如鍛鐵般的胸膛,細細地吻起他的喉結。
韓澈本就還沒完全平息的慾望又猛烈延燒上來,他不想管是不是有足夠的前戲,不想管什麼防護措施,他只想急急攻陷她,安撫自己對她暴躁且熱烈的佔有慾,宣告他的主權,宣告她只能是他的所有。
他將她的裙子上拉至腰際,解開自己的褲扣,就讓自己粗暴地進入她,甚至連褪下兩人貼身衣物的時間都沒有。
梁綻晴只能是他的!
於是他在她身上凶狠的進犯,然後,在兩人都達到歡愉的極致頂端之後,梁綻晴難得放肆地靠在他胸前,細細喘息,軟軟低喃——
「澈……我想一輩子都為你煮咖啡、為你畫圖……我想,也許我們能結婚,能有一、兩個小孩……我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真正的家……」
梁綻晴一點也不意外韓澈又開始對她冷淡。
他總是如此,每次靠近了一些,讓她高興了幾分,又總要退後幾步,讓她失望個幾天。
梁綻晴雖然有點受傷,但她也的確越來越習以為常,她只能盡量把注意力集中在韓澈以外的事物上,好讓自己的心裡好受一些。
她以為這次也是一樣,韓澈因為發現自己居然會對她吃醋之後,足足晾了她好幾天,就跟之前每次,他做出太過像戀人的舉動之後的疏離一樣。
所以今天凌晨兩點,她又接到韓澈三更半夜打來的電話,要她去事務所煮咖啡時,她不疑有他的就出發了。
她稍微打扮了一下,帶了瓶新買的威士忌和紅酒出門,茶水間裡那瓶威士忌快用完,而韓澈剛考上結構技師執照,也許他們可以一起喝杯紅酒,好好地慶祝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