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持不住,妳將失去妳的忠貞。」他招認自己的衝動與慾念。
哈!她笑了,溫柔恬靜的趙以瑄居然笑出風情萬種、笑出他從未見過的嫵媚。
「你說的是貞操嗎?」
「對。」忍不住地,他吻吮她皙白頸項,在上面留下紅痕。
「我的貞操因你才重要,不是你,我哪裡在意它是否存在。」
以前不懂,現在她明白,貞操是為了保留給最愛的男人,而他是,是她此生最愛的男子。
她雖醉,並非醉得一無所知,她明白自己的行為,將引發什麼狀況。
「明天醒來,會不會哭著要人為妳負責?」
這句是玩笑話,卻傷了人,她並不是隨便的女生,卻也不是事事要賴別人。
咯咯輕笑,以瑄假裝不在意。
「我滿十八歲了。」
他笑著舔吮她的耳朵,對於性愛,他和她一樣缺乏經驗,但他比她強一點,他看過A片,而且健康教育課本念得不壞。
遵從了人類本能,他封住她的唇,封住她所有知覺,交融的氣息,糾纏的身軀,糾纏起一夜繾綣歡情……
這天,以瑄考上理想大學;這夜,她為理想情人獻身;今夜,她清楚過了今夜,人生將有所不同,但她絕不後悔!
隔天,以瑄在允淮胸前醒來,發現兩人在移動的計程車內,往車窗外望去,天未大亮,濛濛的月娘還掛在西天上。
允淮低頭,對她笑笑。「妳睡得太甜,捨不得吵醒妳。」
既然如此,她不客氣了,重新窩進他懷間,靠在他寬寬的胸膛上,閉上眼睛,拿他的心跳聲權充安眠曲,緩緩地,再度入眠。
最後,他帶她回自己的單身公寓,交給她一把鑰匙,告訴她,從此,妳是這裡的女主人。
第四章
從來,我對愛情漫不經心。
我認定以瑄是我的答案,而不是路過風景;我認定我們的一生掐在彼此手心,毋庸置疑;這層認定,讓我自以為不必再為愛情盡心力,因為注定是嚴肅的事情,任何人力都無法改變。哪裡曉得,我的篤定是建構在以瑄的妥協與悲傷上。
愛情對以瑄並不公平,它給她的快樂太少、痛苦過度,而我,是幫兇,幫助愛情對她殘酷。
我常想,如果能預知,我的生命只剩短短幾年,我還會不會專心事業?會不會把時間投資給以瑄?然後,在兩個月後,牽她的手,躺進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
我不知道,我會怎麼做,只是眼前的我,遺憾很多、不足很多,心痛也很多很多。
時間的殘酷在於它不能Review,如果有時光機,我情願不認識以瑄,不把她帶進有我的悲慘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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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大學,以瑄有了更多的自由,阿傑不再時時跟在身邊,她可以自由活動,只要清楚交代行程。
沒課、沒團練的時間,她常待在允淮的公寓,為他做菜、打理房間,很簡單的工作,卻讓嬌嬌女忙得焦頭爛額。
她做的愛心便當光是難吃不足以形容、她拖過的地板可以在上面滑冰、她洗過的衣服像抹布,她是個奇差無比的家庭主婦,可她愛上家庭主婦的生活。
在允淮極力爭取出來的假日裡,以瑄告訴哥哥要和同學去校外旅行,兩人來到中部度假農莊,賞櫻花、折梅枝,一把小小的紫色陽傘下,兩人攜手。
他們說笑、談未來,他們的計畫裡,除了愛情,還有事業。
他承諾送她出國學習編舞,承諾為她創立舞團、建專屬表演廳、招募各地舞界菁英;她說要替他生下一男一女,男孩將他的事業永續經營,而女孩,她要訓練她成為舞蹈界的奇跡。
他們在小木屋前看星星、他們在小木屋裡熱情歡愛,最後在彼此的擁抱間沉睡。
清晨,以瑄半靠在允淮胸前。
不是雨季,卻叮叮咚咚下了一夜清新,濛濛水氣漫在山坡上,灰色的雲遮去朗朗陽光。
自背後摟住她,薄被裹住雙人,他們同看簷前串串雨滴,凝結的晶瑩剔透,一顆顆照映著心喜愛情。
親親她裸露的肩膀,那裡有斑斑紅痕,是他不夠溫柔體貼的印證。
仰頭後望,她看見他下巴的青髭,伸出食指輕輕劃過,微微扎、微微癢,微微的歡愉蕩心。
「這是我們第一次出門度假,開心嗎?」他說。
「不管有沒有出門,在你身邊,我就是在度假。」
一不小心,她把蜜汁翻倒在他的心版上,甜滋味滲一個心。他抓下她的手,凝視著她的眼神,定定地,一瞬也不瞬。
她笑開,捧住他亂亂的頭髮,送上自己,封住他抿成直線的薄唇。
甜蜜柔軟,她的唇和她的人一樣,讓人放不開手,釋不了懷,愛她的清新、愛她的溫厚,愛她所有……
圈住他的脖子,她問:「你有心事?」
「妳能通靈?」她懂他,比他所知的還多。
「當你愛上一個人,你很自然能看透他的心,瞭解他的所欲,然後為了他的歡喜,出售自己的快樂。說吧,有什麼心事?」
他笑笑,撫開她額間劉海,這個女人呵,纖細敏感。
「我的論文過了。」
「那是好事,不需要用這麼凝重的口氣對我說話。」
「我要出國修博士學位。」
意思是,分離?
淚水浮上眼簾,這是直覺反應,不是故意或演戲。
「妳不想我出國?」勾起她的下巴,審視她眼底薄霧,他歎氣,這樣一雙眼睛不適合哭泣。
以瑄搖頭。
「那麼,為什麼淚流?」
仍舊搖頭,這一搖,搖下兩串淚水。
「妳一哭,我想放棄出國唸書。」她的淚水催促他的心。
他的話,讓以瑄落下更多眼淚。「不要。」
她撲進他懷裡,他的雙臂環住她光裸背脊,細細撫、輕輕觸,這是他無法忘懷的細膩。
「不要什麼?」
「記不記得君王和女神的故事?」
臉貼在他的肩窩處,他有個寬寬的肩膀、有堵厚厚的背脊,在他身旁,什麼都不必做,她便安心,他是她一生不悔的追尋吶!
「記得。」
「我不是女神,我不會幻化出千萬蟲子,妨礙你前進的道路,我願意等在水邊,盼著你凱旋歸來。」
答案很清楚了,他的前途比她的心酸更重要,她捨不得他,卻願意用等待,包容他對人生的期待,她不要他留下,因為她的愛情是付出,不是要求。
「妳等我?」將她收入身體裡,他樂意當收納櫃,收納她的悲傷和憂愁。
「對,等你。」手環到他背後,嘴唇在他胸口處淺吻。
「等我的日子會寂寞空虛。」
「不會。」
「為什麼?妳要找新人遞補我的位置?」
「我有想像力陪伴。」她指指自己的腦袋。
「用想像力解決寂寞,真有創意。」抓下她的手指,他將它們收攏在掌心。
「我想像,你回來、我們舊地重遊,屆時,說不定碰到同樣的春雨,空氣間一樣飄蕩著淡淡香氣,我會對你說:『若不是額上添了紋路,我肯定誤會,這是上個春季。』
「然後,你說:『不是誤會,這本是南柯一夢,我一直躺在妳身邊,是妳太好睡,長長的夢境讓妳誤以為,人生又經歷一段過程。』」
「再說下去,我喜歡妳的想像力。」他親親她的髮際,兩人身軀更加貼合。
「我想像你在異國的月空裡,仰頭看星星,指指牛郎星、織女星、天津四,告訴你的外國朋友那叫夏季大三角,告訴他們牛郎織女的相思情。
「你說,你在牛郎星為前途努力,我在織女星認真織就愛情,機杼聲鳴鳴,曲曲情歌牽住兩顆心。仁慈的喜鵲將為我們搭起鵲橋,緣分會把你我送到彼此身邊。」
他莞爾,下巴靠在她的頭頂上。「再往下說好嗎?」
「我想像,你的女人緣讓你走到哪裡都是焦點,大膽的外國女孩走到你身邊,揚著美麗的笑靨,問你:『今夜缺不缺喜悅?』
「你酷著兩道眉,指指胸口說:『對不起,我每天都喜悅,因為這裡住著一個叫作趙以瑄的女人,她會跳舞、會唱歌,她會告訴我許多故事,雖然故事有些殘忍,但她保證,她不是故事中的女神。』」
允淮接口;「我也想像,舞台下,一群對妳演出目不轉睛的男人,他們送上鮮花,要求妳對他們展露笑顏,妳搖頭說:『對不起,我只收粉紅玫瑰。』
「他們不死心,找來了妳想要的玫瑰。妳還是對他們皺眉,說;『可惜,你不是我要的那個男人。』
「妳會用最溫柔的口氣告訴他們:『我的心很小,小到只能住得下一個男人,所以,對不起,那裡已經有人長久定居。』」
以瑄笑了,仰起臉問:「這是想像,還是承諾?」
「什麼樣的人需要承諾?」
「相愛的人。」以瑄答。
「錯,是對彼此不信任的兩個人。」允淮的論點與眾不同。
「我以為珍愛對方,才會作出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