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你永遠都是我金平的妹妹。」金平補上了但書,說道:「有什麼事,讓人說一聲,家裡跟哥哥絕對是你永遠的依靠,並不因為你嫁了人,就變成不相干的人,知道嗎?」
這話,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霍西遊聽,要他知道,他金平的妹妹就算嫁出去了,也是金家的一塊心頭肉,別想做任何對不起她的事!
「我跟你嫂嫂之間不管變得如何,都是我跟她的事,你乖,聽話,別擱心裡去,那不干你的事,是我們的問題。」金平交代著,就怕她胡思亂想。
「哥……」
「沒事,你放心,我會解決的。」金平說得胸有成竹。
金兔看著他翻身上馬,然後,意氣風發的坐定後,目光很心不甘情不願的落在她身後……
「西遊,我不會跟你道歉的。」金平說。
霍西遊噙著冷笑看他。
「你娶的是我的寶貝妹妹,喜酒也沒等我回來喝,就這樣背著我娶,只給你一拳,算是便宜你了。」金平又說。
「那是不是還要跟你說聲謝謝啊?」霍西遊毫不客氣的諷刺他。
「兄弟一場,就不跟你計較了。」金平一派理所當然。
「最好是,你可以再說得更無恥一點。」霍西遊也冷嗤得很理所當然。
就在金兔擔心,這兩個人會不會當街大打出手的時候,只見金平忽地開口……
「好好待她。」他再一次交代,當然不忘撂個狠話,說道:「要是讓她傷心落淚,那可不是一拳就能了事。」
「你這是拜託人的態度嗎?」霍西遊冷眼睨他。
「她值得的。」金平一臉正色。
霍西遊頓了好一下,最後一臉悻悻開罵:「囉嗦!快去追小花吧你!」
見狀,金平大笑出聲,馬腹一夾,策馬而去。
竟是連聲再見也沒有?
金兔捉摸不出所謂的「男人間的情誼」,看得一頭霧水,對這個連句再見也沒有的道別方式,很是無所適從。
霍西遊誤會了她的錯愕,只當她無法接受離別的場面……
「沒事,金平會把小花帶回來的。」安慰人一直就不是他的強項,霍西遊已經盡力了。
這話,勾起了金兔的傷心事,她幽幽的看了他一眼,一雙濕潤的眼兒看起來好哀怨。
霍西遊覺得自己好似沒救了。
明明是這樣哀怨可憐,可他竟覺得這樣子的她也好可愛,是一種逗得人心瘁難耐,很想……很想做點什麼的可愛法。
冷靜!
霍西遊,你可是個正人君子,不是金平那戀妹成癡的變態,千萬要冷靜!
霍西遊訓示著自己,想著過去金平講到妹妹時的變態模樣,這才勉強的拉住那心猿意馬、不知為什麼衝動的衝動。
「你知道嗎?」金兔開了口,渾然不覺他內心的波瀾,幽幽道:「雖然管很多,雖然總是太緊張我,讓人覺得喘不過氣,但……哥哥他真的對我很好。」
霍西遊不置可否。
「我自幼沒了娘親,爹爹忙於錢莊的生意,全是哥哥伴著我,細心呵護我長大,他是這樣無私的待我,可我呢?」金兔相當自責,低語道:「我唯一回報他的,就是連累他婚姻不順、孩子小產、心愛的人決定離開他……」
「胡說什麼?」輕斥,霍西遊不願見她陷入自責當中。
「事情明擺著……他們是那麼相愛的兩個人,如果不是因為我,不是因為卡著一個我,我哥哥嫂嫂又怎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情人眼中容不下一顆沙,這道理,金兔是明白的。
明明她就是最大的問題,只是每個人都待她好,不願她自責而攬下錯誤,好似不干她的事,但,真不干她的事?
光光是良心那關她就過不去了,更遑論其他……啊!
面頰忽地吃痛,讓金兔大吃一驚之餘,無暇再想其他,現在她只剩一個問題:他捏她的臉做什麼?
「你聽好,這事我可沒精神再跟你說第二次。」霍西遊揪著她軟呼呼的面頰,還很惡質的前後微微晃動……他絕不會承認,這面頰揪起來的觸感十分迷人,讓人直想啃上兩口。
「啊!啊!痛!」金兔喊著。
總算鬆了手,霍西遊沒好氣的說:「有人怪你了?」
金兔捂著臉,好可憐的搖搖頭。
就是因為沒人怪罪於她,她才更加自責,因為明明就是她的錯,一切都是因為她,是她的存在,才會引起……
「你仰賴著金平,金平又何嘗不是如此?」霍西遊長期觀察,自有一番見解,只見他說道:「照顧你,看著你健康成長,是彌補他心中喪母缺憾的一種方式。」
金兔怔怔的看著他。
她從沒想過這一層面!
對於母親,她其實完全沒有記憶,成長過程中少了娘親,雖然有些些遺憾,但感受其實並不深刻。
她沒想到……沒想到……原來這個傷口一直都在,她的哥哥是痛的……
金兔泫然欲泣,沒想到她這個做妹妹的竟然失敗至此,竟從來沒發現這個被隱藏住的傷口。
「沒事。」霍西遊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這時已顧不得自己是不是步上金平的後路,是不是像個變態。
也顧不得這是家門外、大街上,總是有些人來人往。
她傷心的表情猶如一記正拳,直直打中了霍西遊的心,讓他根本沒法兒思考就出手抱住了她。
「這次小花的事,正好讓金平正視他的問題,過程也許會痛,但舊傷不清乾淨,就不可能痊癒,過了就好了。」他說。
以前因為沒深刻感受,覺得不至於過分,所以霍西遊一直沒想干涉,也是直到前陣子的連番意外,他才知金平的執念已呈病態的程度。
如今一番因緣交錯,可以讓停留在喪母情懷中的金平正視問題所在,進而從舊傷中走出來,這在霍西遊眼中算是好事一件,是再好也不過的發展。
「小花跟金平沒怪你,是因為他們也知道問題在哪兒,現在你哥願意面對問題,一切都會好轉的,你別想太多。」旁觀者清,霍西遊看得比她透徹。
「真的嗎?」仰頭,她看著他;在她的內心,她比誰都希望哥哥嫂嫂能夠重新獲得他們的幸福。
面對那樣充滿信任、冀求、晶晶發亮的目光,哪一個正常男人能受得了?
極其突兀的,霍西遊放開了她,好似這時才醒悟過來,他竟是在大街上對她摟摟抱抱。
「騙你也沒什麼好處。」霍西遊說,頭也不回的率先往屋裡去。「別看了,看了人也不會回來,進屋裡去吧。」
金兔看著他的背影,怔怔的,只能怔怔的發著呆。
空空的,心裡的某一塊好像空了下來,但她不想去正視那份失落,因為不去想,就能假裝它從來沒存在過。
就好像受傷的感覺從來沒存在過那樣。
沒說話,金兔跟著進屋去了。
第8章(1)
尹水滸悶透了。
他不明白,何以同樣的一見鍾情,金平當年超級無敵順利的抱得了小花歸,就連霍西遊跟小兔這樣看似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人,意外擦槍走火後也是閃電般的結成連理。
為什麼?
為什麼條件不比人差的他卻有著不一樣的命運?付出同樣一片真心,他的就像是撞上了銅牆鐵壁,一點回應也沒有?
他到底是哪點比人差?
要不,為何就他一人得這樣悲情的單相思?
苦悶的灌下一杯苦酒,尹水滸怎麼也想不明白,他都已經無助的聽信江湖傳言,千方百計取得傳說中的仙靈冰晶贈予佳人,為什麼幸福還沒有降臨在他的身上?
「你來找我,就為了喝悶酒給我看?」到了最後,霍西遊還是出聲問了。
是有在考慮,近日是不是該拒絕這瘟神造訪?
這人可以說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上回他來的時候,拖著他去荒山野嶺找傳聞中的奇花,這回雖然還沒說什麼事,但看他喝悶酒的一派衰相,霍西遊總覺得一定會被帶衰,倒楣點也許會有什麼不幸的事發生。
「喂,喂,苦酒傷身。」見他仰頭又灌了一杯,霍西遊皺起了眉頭。
「傷身?」尹水滸嘲諷的勾起單邊嘴角,嗤道:「你這個人生的勝利組,根本就不明白。」
「又在發什麼瘋了?」什麼人生的勝利組,簡直莫名其妙!
「是我發瘋嗎?明明就是不公平!」尹水滸俊美的面容一臉憤憤,指控道:「兄弟裡邊,明明就數你的女人緣最為差勁,為什麼連你都抱得美人歸了,我卻依然一片真心付流水?」
「說什麼呀你。」霍西遊沒好氣。「那是金平的妹妹,是能怎樣的嗎?」
聞言,尹水滸愣了下,懷疑自個兒是不是聽錯了。
「她是金平的妹妹。」以為他沒聽懂,霍西遊又說了一次。
「又怎樣?」尹水滸還真沒能明白他要表達的。
霍西遊正待要說,卻聽得細碎的腳步聲……
霍府的人都知道,若是尹水滸這幾位來訪,為免口舌是非傳出,霍西遊的習慣是摒退所有僕役,不讓人打擾他們兄弟間的聚會與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