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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有容

  「我不是沒有發覺他在我心中的份量越來越重,我也知道應該要踩煞車的,可是有他在身邊我真的覺得好幸福,但不知道是不是開心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快,快到……我都還沒看夠他,就又要道別了。

  「十九年來,我第一次知道人生可以這麼過,我第一次期待隔日太陽升起,我還能夠醒來,因為我……還想見到他。如果我知道有一天我會這麼喜歡一個人,我真希望在我出生後,睜開雙眼的那一瞬間就能看到他,二十年……足以讓我看夠他了吧?」

  「你在胡說什麼,我這麼完美的男人看二十年哪夠。」尹璇墨開著玩笑,心情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變得沉重。

  知道他不是一廂情願,他自然開心,可她的態度卻讓他感到極為不安,為什麼對她來說,喜歡一個人是這麼沉重的負擔?

  季元瓅笑了出來,眼角的淚水也掉了下來。「尹璇墨,夢裡的你真的比現實生活中的你可愛多了。」

  他不滿的微微皺起眉,現實中的他到底有多不討喜。

  「我這麼喜歡他,但我卻希望他不要喜歡我,這樣我就還可以偷偷的喜歡,這樣的喜歡有阻力就進展不快,可一旦他對我有好感,我怕自己……」

  想到她方纔的減肥比喻,尹璇墨的眉頭鎖得更緊了。

  她努力坐起身,認真凝視著他。「怎麼還是這麼模糊,在夢裡面就、就這點不好……不過沒關係,這一點也不影響我欣賞帥哥,況且你的樣子我已經深深烙印在腦海裡,都能刻出來了。」頓了一下,她又道:「像你這樣的極品男,看二十年的確不夠,可二十年對我來說……」她突然閉上嘴,手又移向酒杯,發現是空的,又頹然縮回手。

  「對你來說怎樣?」

  「尹璇墨,如果你作夢,夢裡發生的事、說的話,你醒來後還會記得嗎?」

  尹璇墨實在很想點醒她,即使是在作夢,醒來後也不見得會全都忘記或記得,更何況他的意識清楚得很,而且她說了那麼多才問,會不會太遲了?想是這樣想,但他很清楚若是不順著她的意思回答,就聽不到她接下來要說什麼,於是他回道:「不會。」

  「真的不會記得?」

  「嗯。」

  「那我就可以放心告訴你了,我啊,有一個天大的秘密。」

  尹璇墨不催促她,等著她自己開口。

  「尹璇墨,如果你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活不過二十歲,你會怎麼想?」

  他怔了一下,理性的分析後問道:「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嗎?」

  「不是,是一個算命的說的。」

  「荒謬!胡說八道!」話音方落,尹璇墨馬上想到自己家族神秘的能力,表情倏地一斂。

  季元瓅大笑。「哈哈!我當時的反應也是這樣,還想著一過二十歲就要去砸了

  那個人的招牌,若是等不到二十歲……我也認了……二……或許真的是我的大限。」

  她的話語跳來跳去,但他卻聽得心驚。

  第7章(1)

  「季家算是醫學世家,怎麼也信這些?」

  可是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覺得矛盾,除了他本身的特殊背景,他在醫學臨床上,也遇到不少用科學根本無法解釋的現象。

  季元瓅無奈地笑道:「一開始我們家人很氣那個算命的亂說話,當然也不相信,可是……後來卻不得不信。」

  他輕輕點點頭,可以理解,一般而言,醫生驕傲自負,普遍不信這些怪力亂神,如果一開始不相信的醫生後來卻改變態度,就表示這之間必然發生了不少他們不得不信、從科學角度無法合理解釋的事。「那算命先生這麼靈?」

  季元瓅彷彿沒聽到他的疑問,自顧自的說:「有一個姓尹的老先生,因為曾欠我爺爺一個恩情,答應每隔十年替我們家卜上一卦,有一次爺爺請他替我卜一卦,對方算完後臉色難看,過了許久才說夏花遇早霜,令孫女注定早殤。」

  「姓尹的老先生?每十年?」這麼巧!他爺爺不輕易替人占卜,可他隱約知道他每隔十年會替一個朋友卜上一卦,那位朋友該不會就是她的祖父吧?

  「那位老先生是第二個說二十歲是我的大限的人。」她眼神呆滯的望著前方。

  害怕會傷害到喜歡的家人,她什麼都不能說,壓抑久了,什麼都成了秘密,然後秘密越積越多,每個秘密都像一塊石頭迭在她的胸口上,壓得她快不能呼吸了。

  所以她要趁作夢的時候一吐為快,如果每天都能作這麼長的夢該有多好……

  「第一個說我活不過二十的,是一個年輕的算命師,聽說他是在婚紗店裡擺攤,你不覺得光聽就很不專業嗎?偏偏真正的專業人士即使在很不專業的地方,也無損於他的專業啊。他說我三歲前有個劫,即使平安度過,身體狀況也不再像以往健康,我真的在兩歲的最後一天大病一場,後來雖然痊癒了,但從此大病小病不斷,後來我才知道,年輕的算命師還替我批了流年,可是二十歲之後就沒有任何批示。」

  聽她這麼說,尹璇墨突然想到外公遇到的那位神算,但依照邏輯推論,他們遇到的應該不會是同一個人。

  「聽說我媽知道我可能年紀輕輕就會掛了,她一時間氣到忘了她根本不信這些,狠狠罵了對方一頓,末了她還撂下話,要是他真的這麼厲害,就把我以後會發生的事情鉅細靡遺的說出來,不准的話我媽就要拆了他的招牌,要是准的話,我媽卻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算命的乾脆替她接話,說要是准的話,我媽就要每天念三遍《地藏菩薩本願經》回向。」想到這裡,季元瓅忽然笑了出來。「我媽只聽過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以為《地藏菩薩本願經》也是佛號,誰知是一本書,噗哈哈……」

  她笑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冷靜下來。

  「我媽後來會認命的每天念三遍地藏經,是因為算命的說我前輩子是個名女子,因緣際會成為當世雕刻名師,所以這一世我能無師自通,你知道嗎,我媽看起來雖然呆,但其實她可精明得很,她打的如意算盤是,無論算命的說了什麼,她就讓我走相反的路,如果算命的說我會成為國學大師,她大概打小就把我送出國,不讓我接觸中文;算命的如果說我會成為芭蕾舞者,她一定會延請名師讓我練舉重,將體型練成金鋼芭比。」

  尹璇墨忍不住皺眉,如果不想神算的話靈驗,成為芭蕾舞者,別讓她有機會接觸苗蕾就是,為什麼要練舉重?喝醉的人邏輯果然異於常人。

  「總之,除了我爺爺以外的家人都是科學派的,壓根兒就不信算命師的話能靈驗,也或許是那個算命師太年輕了,才會讓人覺得不可信,反正從那之後,我們全家人的槍口一致向著那個算命先生,要徹底推翻他的預言。

  「既然他說我是天生雕刻木匠,十一歲就能有作品送我爺爺,他們就杜絕我和木雕能扯上邊的所有可能,季家所有的擺飾藝品獨缺木雕,我所處的環境能不用木頭就不用木頭,我的桌子是大理石製的,幾乎所有小朋友的童年不會或缺的積木我從沒玩過,上國中之前,我受的教育是自學方式,所以也沒機會用到木製桌椅……」

  現在想來,家人為了保護我還真是用心良苦,只不過,如果命中注定會相遇,又哪是人為可以改變的?

  「家人刻意不讓我學木雕,可我卻自己胡亂摸索就真的無師自通了,花了一年的時間完成了木雕蓮花,這期間我一直小心翼翼又秘密的進行著,在十一歲時把第一件作品送給我爺爺,那天正好爺爺有個好友來訪,他看到我的作品時驚歎不已,讚美之餘順口說了一句這蓮花彫刻得栩栩如生,讓人一見心生自在,好個觀自在,觀自在就成了這個作品的名字。你應該記得我跟你提過我爺爺那時哭了吧?」

  尹璇墨輕應一聲,「嗯。」

  「我起初以為他是太感動,可後來才知道原來是算命先生的話應驗了,他是因為擔心害怕才哭的,總之,木雕事件就這麼過了,日子又回歸平靜,但又隱隱有一點不同。我是在同一年的年底知道算命師批命的事,當然,家人不會主動告訴我,是我無意間聽到的,那時我十分生氣,不知道偷偷詛咒了那個算命師多少次,我還去偷看那張流年朱批,我當然看不太懂,但幸好我記性不錯,背起來之後重謄了一份,然後拿了我的零用錢去找公園附近一個算命老先生,要他幫我解釋。

  「他推了推老花眼鏡問我這個流年是不是我的,我當然說不是,他又習慣性的推推眼鏡才向我解釋,說到二十歲那一年,他忽然咦了一聲,然後歎了口氣說可惜了,很貴氣的命格,只是這人命不長,注定早殤,我聽完後也不知道怎麼了,也許是年紀太小,抗壓性太差,居然哇一聲就哭了,一把將東西搶回來,大聲罵他什麼叫命不長!你才命不長,你們全家都命不長!邊罵邊跑,錢也沒有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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