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後,四人就近在歐特烈下榻的飯店附設的酒吧小酌。
歐特烈和羅之優在一陣義語交談後,前者對賀曜樨一挑眉。
賀曜樨微側向羅之優問:「他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他問我說和你是什麼關係,我要他猜,他猜我們是朋友,因為這樣他才能光明正大的追求我,他還說,他好像對東方女性特別有好感。」
歐特烈還說,之前一位讓他神魂顛倒的女人是個和風美人,只知道她叫Emma,交往期間他送了一條以歐特烈家族徽章為設計的手鏈給她,不過一個月後那日本女孩就不知去向了。
歐特烈可能喝多了,對她才有些交淺言深。
「歐特烈說當他的女人很受寵的,我說他太有魅力了,我不要和一群女人分享他的寵愛。」
「你最後到底跟他說我們是什麼關係?」
「未婚夫妻。」
賀曜樨一怔,「你……」
羅之優看他緊張的模樣大笑。「放心啦,我只告訴他,我們是朋友,很普通的那種。當然,我也不忘說,比起朋友,我更想成為你的女朋友。」
「你在胡說些什麼?!」而且他們說了那麼久,感覺上不單單只是聊這些。
她端起杯子啜了口。「在你心目中,像我這種個性輕佻、行為外放的女人,無論說的是不是真心話都是在胡說,對不?」她的臉在一瞬間浮現一抹的深刻情感,可下一刻又換上了他所熟悉的輕佻笑容。
接著歐特烈又開始說話,而賀曜樨後來卻比較少參與,他一直在想羅之優方才說的話,以及她那有些受傷的表情。
這天晚上的聚會十分成功,在賀曜樨表示時間有些晚了要離去時,歐特烈還顯得有些依依不捨。
羅之優酒喝了不少,方才在飯店門口還險些跌倒,幸虧賀曜樨眼明手快暗扶一把,才免了出糗兼受傷的命運。
「你這女人喝太多了!」
「大老闆,你沒聽說嗎?色不迷人,人自迷。」真的是喝太多了,得先說啊,她沒醉,嚴格說來只是微醺。這種程度的酒意不會有酒後亂性、什麼母豬賽西施的慘事發生,可是,美女卻是可以直接化身仙女奔天吶!
她笑了,較之平日總是皮皮的、很故意的那種笑,她此刻的笑有些傻乎乎的。
「原來你是喜歡歐特烈那一型的啊?」
賀曜樨酒量不錯,可方纔他只點了咖啡,因為是私人聚會不知道會多晚走,因此他自己開車,沒要司機送。
「什麼?」
「你喜歡歐特烈。」他再重複一次,不知道為什麼,他很想知道她會怎麼回應。
那位義籍美男子?呵,他是很多女人會撲上去的對象,多金又風度翩翩、幽默又體貼……反正除了太多情之外,他真的沒什麼好挑剔了,可她沒啥興趣。對她來說,不是喜歡的男人,什麼人都是長得一樣的啦!
「呵呵……」她只是不置可否的笑。
賀曜樨等了又等,沒等到她的回應,心中莫名的起了一股……近乎失落的感覺。
失落?有沒有弄錯?羅之優這外放的女人,她喜歡上任何人都是很正常的好嗎?尤其像歐特烈這樣有魅力的男人,她豈有不喜歡的道理?
「羅之優,你是女孩子,有時候行為舉止真的要收斂一點。我並不知道以前你的風流史有多精彩,也不知道找個情逢敵手的男人是不是比較有趣,可是歐特烈早習慣遊戲人間,他能夠享受愛情,不過就只是享受,你不會是他的對手,遲早要受傷的。」
羅之優看著他,他這聽起來彆扭又像在損她的一席話,她卻感受到他的關心,內心一溫暖。她就這樣直直的、毫不掩飾的看著他。
被人用兩道灼灼的目光燃燒著,賀曜樨很難不注意。「你、你看什麼?」
「大老闆,你是在關心我嗎?」
「我哪是!歐特烈不但是我重要的客戶,也是我的朋友,我並不想這些良好的關係因為你而有所變化。」他的心跳有點失速,討厭這種不在自己可以控制範圍內的反應。
不過是個不對盤的女人,他今晚吃錯了什麼藥?在他專心於內心的戰鬥之際,腿上忽然傳來一陣溫熱,他低頭一看——
「羅之優,你在幹什麼?」這女人的臉皮到底是什麼做的,比銅山鐵壁還厚!這麼大剌剌的就將頭枕在他的腿上,雖然說他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可他畢竟是個男人。
她就這麼信任他,還是在任何男人面前都如此隨興?
「別這麼緊張,我只是頭有點昏,想找個舒適的地方靠著。」她看了他一眼,那硬得像石頭一樣的表情又令她想笑了。她很想好好的捉弄他一番,口頭上吃盡他豆腐,望梅止渴一下也好嘛!可……頭真的好∼暈。
真的是喝太多了。
這女人!她是當他是傻瓜嗎?車座鈕一按座椅自動往後,她可以躺得很舒服,偏偏要以這種不符合人體工學的姿勢枕在他腿上,這叫舒適?
「大老闆……」
賀曜樨被撩得心浮氣躁,口氣不佳。「又怎麼了?」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呢?」
「你這種性子,沒人會喜歡的,喜歡你的人八成也像你一樣,那叫物以類聚。」
「我以為我人緣不錯呢!」羅之優沒自誇,雖沒什麼可以為她掉頭、不要命的「刎頸之交」,可她真的有好幾個死黨,只不過最近大家都忙著談戀愛,只剩下她和甄溫馨,以及火爆女王馮御春,偏偏那兩人,一個是最近忙得很神秘,一個則是睡覺大過天,要逮到她們喝個茶可不容易。
總之,她是承認自己的性子是比較「不拘小節」一點啦,不過她的不拘小節也是看人發揮的好嗎?像她就很注意「安全性」,要是遇到同樣性子的人,她也可以變得很拘謹的,免得負負得正,發生麻煩。
她談得來的朋友沒有哪個性子是和她一樣的,賀曜樨那句「物以類聚」真的不適合套在她身上。
「大老闆,你是想說正經的人一定把我視為毒蛇猛獸吧?可偏偏呢,我的死黨有好幾個都是良家婦女喔!」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厚,真的很不舒服呢。「在你的想法中,什麼樣的人一定會和什麼樣的人走在一起,所以你選擇對象的標準也是這樣吧?」
「那又怎樣?」
她歎了口氣。「你的性子又臭又硬,喜歡的女人一定是那種溫柔謙良、中規中矩沒什麼情趣的女人,早上起床中規中矩的互道早安,然後各自下床去盥洗,接著吃了一頓莊嚴肅穆、維持最高品質——靜悄悄的早餐,最後中規中矩的互道再見,中規中矩的過了一天回家,中規中矩的各自洗澡,也許連做那檔子事都是中、規、中、矩∼想來就覺得這樣的一對夫妻真的是很灰色吶!也難怪你的眼底容不下我這樣女人了。」
賀曜樨心中惱意不斷,在羅之優眼中,他是那種無趣到像喝白開水的男人嗎?!因為無趣,所以不懂得欣賞她這樣有趣的女人?!
也許連做那檔子事都是中、規、中、矩∼
他一想到這句話,臉還是不受控制的感覺到一股熱意,這女人非得這麼外放嗎?!咬著牙他說:「你想說什麼?」
「大老闆,如果把你比喻成強酸,那我就是強鹼,兩種加在一起就能中和,那是很不錯的狀態呢!」
現代的男人吶∼已經找不到像賀曜樨這麼像古人的木頭了。
好吧,如果他是木頭,她也不介意當個看起來很「放蕩」的豪放女啦,先說好,只是看起來。
「就我覺得呢,夫妻是要攜手過一輩子的,互補是比同類來得合適。」
「娶你這樣的女人,我豈不是永無寧日?!」話一出口他又後悔了。
這樣說好像又被她料中了——他會去娶一個連做那檔子事都很中規中矩的無趣女人。
他越想越惱火,算她羅之優有本事!就是有辦法讓他在明明一點也不在意的事情上火冒三丈。
還真是討厭她呢!「欸,大老闆,就想不透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呢?虧小時候你還挺喜歡我的說。」
「小時候?」車子繞進了巷子裡車速緩了下來,最後在羅家庭院前停了下來。「我們認識?」
「小時候的我不是這個樣子的。」她失笑,瞧著他那有趣的表情。「你小時候常轉學。你是由別的縣市的學校轉過來的,可不到半學期又轉走了。」
「你……」沒道理啊,他小時候對於任何同學都是很保持距離的,因為他知道自己只是短暫的過客,太多情只徒增傷心而已。
沒有人會記住一個短暫逗留的轉學生吧?
「看你的樣子是記不得我是誰了,呵呵……你還真的是信守『承諾』呢!」他說過,他記性不好,一定會忘了她的!即使知道他會忘,她心裡還是有一些些的小遺憾,畢竟她可是一直都記得他的,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後,她很難會忘記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