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尼見一男一女十萬火急的來到庵前,立刻上前,「兩位施主是……」
「我找香衣姑娘。」雷鎮藩直言。
女尼還沒來得及回答,只聽見庵裡傳來庵主的聲音。
「阿彌陀佛,」淨心走了出來,「香衣已不在庵裡。」
他立刻下馬,「您是淨心師父嗎?在下雷鎮藩。」
她驚訝的看著他,「我聽說將軍你已經……」
看她的反應,可見他已死的消息已傳到山上。
「我沒死……說來話長。」他話鋒一轉,「香衣去哪裡了?」
「貧尼不知道。她說有未競之事得暫時離開,還請求我不要追問原因。」
雷鎮藩一震。未競之事指的是什麼?她是不是身陷什麼風暴之中?
「將軍,」淨心凝視著他,「你已經知道了嗎?」
迎上她睿智的眸子,雷鎮藩一愣。她都知道了!
「師父,您知道她的事?」
「嗯。」她點頭,續道:「五年前我在山上發現她在一株古木下斷氣,於是將她帶回庵堂,並在她腰間發現刻著『莫渝』二字的玉石圓章.正當我們在為她誦經對,她醒了過來,說她名叫香衣,來自南方的天麓城……」
聽到這兒,雷鎮藩更加確定,他不是在作夢,更不是瘋了,那有著毒狐狸容貌的女子,就是他的摯愛——香衣。
「她為何不與我相認?我……」
「香衣是個善良的姑娘,她總是情願自己吃虧受委屈,也要成全她所愛、所重視的人。」淨心看了慶禎一眼,「她知道將軍已娶妻成家,因為不忍破壞將軍的生活及婚姻,只好……」
「傻丫頭!真是個傻丫頭,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問?」雷鎮藩心疼不已。
「師父,」這時,慶禎開口問:「您真的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聽見他的聲音,淨心一征,「你……你是男人吧?」
他尷尬地回道:「我是……香衣姑娘誤會了。」
「唉!這真是……」
「師父,若香衣跟您聯絡或是回來,請立刻通知在下,好嗎?」
「那是當然。」淨心點頭一笑。
「那麼在下先告辭。」雷鎮藩上馬,調轉馬頭。
「將軍。」像是想起什麼,她叫住他。
「師父還有什麼吩咐?」淨心眼底有著殷切的期盼,「把她找回來,這次,絕不能再失去她了。」
雷鎮藩激動的領首一笑,「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回到府中,雷鎮藩立刻遣人進城打探香衣的下落。派去的人還未回報,城裡就來了一個報信之人。
「將軍,有個稚來客棧的跑堂送來這個。」李鵬樹急忙進到書齋,將一塊素布交給了他。
雷鎮藩接過,那是一塊從襯衣上撕下的素布,而素布上有著血字。
他陡地一震,驚愕不已的看著上面的字——九泉,二萬。
「這是什麼?」一旁的慶禎握過來,看著上面的血字,「難道是……!
「這是璽王在九泉的部隊人數。」雷鎮藩急忙下令,「鵬樹,立刻將那跑堂追回!」
「是。」一領令,立刻前去追回那跑堂。
不多久被帶回的跑堂神情緊張的跟在李鵬樹身邊,囁嚅道:「我、我只是負責送來,什麼都不知道呀。大人……!
跑堂不識雷鎮藩,以為他是某個取代雷鎮藩職責的武官。
「這是誰給你的?」他問。
「是……是清淨庵的香衣姑娘。」
「她現在在哪!?!雷鎮藩急問。
「小的不知道,她跟三個外地來的男人走了。」跑堂畏怯地回答,「這是她走前偷偷塞給我,要我送到將軍府來的。」
「那三個外地男人是她的什麼人?她說了嗎?」
「那三位爺看來有點邪門,小人不敢多問。」
聽到這兒,雷鎮藩幾乎可以斷定事侍的來龍去脈。「鵬樹,打賞這小哥幾兩銀子,送他出去吧。」
知道自已非但沒受到牽連,還有賞銀,跑堂終於笑了,「謝謝大人。」
李鵬樹帶跑堂出去後,慶禎立刻問:「她為什麼離開庵堂,跟三個男人走!」
雷鎮藩眉頭深鎖,憂心忡忡,「如果我設料錯的話,那三個男人一定就是六絕門的司命、白焰及懷靜,看來……他們找到她了。」
「什麼?!」
他神情凝肅,「這傻丫頭必然是發現六絕門跟璽王的關係,想幫我採查更多的消息……」
聞言,慶禎憂然大悟,「所以那株毒草極可能是六絕門的人放進去的?」
「設錯。而且,香衣一定聽聞了我的死訊。」
「那她為何還要跟著他們走?」他不解,「知道你已死,她不是應該……」
「她想幫我報仇。」雷鎮藩斷言,「她想假冒毒狐狸深入虎穴……她正在做傻事,我得立刻去追回她。」
「不行。這會打亂一切的部署!」
「一切按計劃進行,我只是早你們一步出發。」雷鎮藩態度堅定,「再失去她一次,我也活不下去了。」
香衣跟著司命三人離開凜泉城後,便一路往北行。
途中,不見人煙,偶爾看見荒墳孤猜的靜臥在荒原上。
她臨走前咬破手指寫下的那四個字,跑堂已經送到將軍府了吧?只希望將軍府的人能明白她的意思。
「莫渝師姊,你怎麼看來很累的樣子?」懷靜問她。
「失去記憶,茹素五年,你的體力已大不如前了呢。」白焰促狹道。
「司命師兄,我看……」懷靜正要說話,忽見司命做出一個安靜的手勢。
「聽見了嗎?」白焰與懷靜亦一臉凝肅的細細聆聽著。
須臾,三人互使眼色。
「是馬蹄聲。」司命說完,立刻以眼神指示他們避往一旁的林中。
不多久,一支有著騎兵及步兵的部隊,浩浩蕩蕩的來了。
香衣認出騎在馬上的其中一人——沈南天。
「是鎮北軍?」懷靜低聲道:「他們發兵了?」
「看來是先峰部隊。」司命問。
「白焰,依你看有多少人?」
「約莫五千。」
「五千兵馬就想擊潰璽王的兩萬大軍,簡直是以卯擊石,送死。」司命冷然一笑,「白焰,你先行一步,立刻回報此事好讓璽王做好準備。」
「是!」
趁夜,香衣悄悄起身,躲在附近的草叢裡。
想起白天沈南天所帶領的五千兵馬,她不覺憂心。為何只有五千兵馬,而且還是由沈南天帶領的呢?難道將軍府沒有收到她的信息,以至於錯枯情勢?
此事非同小可。要是璽王的鐵騎真的越過北境防線,入侵凜泉城,平靜祥和的凜泉城必然會變成生靈塗炭的人間地獄,她絕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不管如何,她得想力法警告北境防線的守軍。
撕下村衣的衣擺,她咬破手指,克難的在一顆坑坑巴巴的石頭上書寫著——敵有二萬,速……
「你在通風報信嗎?」突然,她身後傳來司命的聲音。
她一驚,整個人摔坐在地上,而那塊碎布也落在一旁。
司命檢起碎布的同時,懷靜也聞聲過來。
「怎麼了?」
「你自己看。」將寫了幾個血字的碎布遞給他。
懷靜一看,驚訝不已,「莫渝師姊,你……」
「哼!」司命陰冷一笑,「莫渝,你不只失憶,就連心都向著別人了。」
「我不是莫渝!」香衣大聲道:「我是香衣!」
「香衣只是你暫時的名字。」司命疾言厲色的斥貴,「你不是失憶,也許早在五年前,你就已經背叛師門了。」
「我設背赦什麼師門,我不是六絕門的人,我不是毒狐狸。」
「你在說什麼?莫渝師姊你為什麼要……」懷靜不解她為何要這麼說。
「因為你們利用我害死了鎮藩哥。」提及已間接被她毒害的雷鎮藩,香衣就忍不住傷心落淚,「你們讓我害死了他……」
「鎮藩哥?」司命眉心一擰,冷笑的問:「你愛上了雷鎮藩!」
「是,我愛他,我從小就愛他。」兩人一震,互了對方一眼。
「你們的毒狐狸莫渝已經死了。」香衣泣訴事實,「在你們面前的是她,卻不再是她。」
司命與懷靜聽得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麼?」
她抬起淚濕的眼,「我是住在天麓城的香衣,從小嫁給杜府當沖喜新娘,成了寡婦之後,與鎮藩哥私定終身……」
兩人的表情越來越困惑,也越來越難看。
「我病趕後,還魂在剛死的莫渝身上,現在的我有著她的容貌及身體,卻不是她。」她恨恨的瞪視著他們,「鎮藩哥死了,我也不想苟活於世,我跟著你們,就是為了向鎮北軍報信。」
聞言,懷靜一驚。「難道你已經……」
「是的!」她臉上雖掛著兩行淚水,表情卻堅定無懼,「早在雁來客棧時,我便已將信息交給跑堂,現在鎮北軍一定調齊了各縣城的兵馬趕赴九泉。」見他們兩人臉色鐵青,她冷然一笑道:「就算鎮藩哥死了,我也不會讓璽王的兵馬越雷池一步。」
她話才說完,司命已重重的賞了她一巴掌,她的唇角立即滲出血來。
但她無懼,「殺了我吧,我本就是該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