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權衡之下,張彥書還是決定接受這個挑戰,但他和謝依倫也說得很明白--他不會長期待在香港,她還是必須繼續找尋接任的人選,否則到時工作契約時限一到,他可不會在乎她的廚房裡有沒有人。
在謝依倫再三保證之下,張彥書才終於心甘情願的簽下賣身契,準備離家背井去當「台勞」。
雖說去香港工作,最終仍是他自己的決定,不過想到當時袁巧茵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張彥書還是忍不住哀怨上心頭。
聽他又說起這件事,袁巧茵趕緊陪笑,「這個不一樣嘛……」
事到如今,他知道再追究也沒用,所以也沒繼續刁難她,只是歎口氣,撐起疲勞的身軀,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濾水壺檢查起來。
袁巧茵蹲在床邊看著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方纔那些綺思,然後又想到一打開門就能見到他的好日子已經不多了,忍不住爬上床去挨在張彥書身邊,抱著他的手臂撒嬌,「你去香港後會不會想我?」
「嗯……」還沒睡飽,臉色有點臭的張彥書一邊修理器具,一邊沉吟,「看情況。」
還要看情況?!「看什麼情況?」
「要是工作很忙、很累的話,那就不想了。」也不知是認真回答,還是故意捉弄她,總之張彥書答得很無情。
「哪有這樣的!」袁巧茵大驚失色,翻身倒在床上,抱著他的棉被假哭,「阿書哥哥好過分,壞人……」
對於她的血淚控訴,張彥書只是冷淡的哼了一聲,「也不看看是誰害的!」就只會說他!
「幹嘛這樣……」她捲著棉被,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寬厚的背,忍不住伸手偷摸兩把,「那我可以去香港找你嗎?」
「你知道怎麼來嗎?不會到時又哭著打電話來說你在哪個不知名的路口迷路了,要我去接你吧?」他嘴上說得無情,但唇邊卻有著很微小的笑意。
她主動提出要去異地探望他的心意,已經讓張彥書感到很開心,而她最近動不動就想親近他,和他有身體上的碰觸,雖然可能只是單純的好奇,或是想要表現親暱的舉動,但還是可以看出她漸漸習慣兩人的新關係,讓他益發的心癢難捺。
「好了,只是濾芯卡住而已,以後裝的時候不要太粗魯。」轉身將濾水壺遞給剛坐起身的袁巧茵,見她以兩手接住後,張彥書欺身向前,一臉神秘的微笑,「你剛才叫我什麼?又叫我哥哥?」
袁巧茵抱著濾水壺,愣愣的看著他離自己愈來愈近的臉,很不爭氣的又滿臉通紅起來,「呃……叫錯了。」
沒辦法,她都叫了他這麼久,有時候不小心脫口而出也是人之常情。
「按照我們的約定,叫錯要怎麼辦?」盯著她泛起紅暈的雙頰,張彥書壞心的愈來愈樂。
「要……要親你一下。」她羞得都快咬到自己的舌頭了,但在看見他一臉壞笑後,心中又忍不住升起一股輸人不輸陣的衝動,也不等他催,直接就湊上前去,半吻半咬的熱烈「賠罪」。
她的主動讓張彥書又驚又喜,英勇的接下她的「攻擊」,與袁巧茵的唇舌秘密糾纏,想到兩人分離在即,原本帶著侵略的親吻中又揉進了幾絲溫柔。
半晌,兩人的嘴上戰爭終於依依不捨的告一個段落,袁巧茵又蹭進張彥書懷裡,不放心的提醒著:「你要打電話給我喔!」
「有空的話。」雖然張彥書嘴上說得這麼冷淡,但其實就算她不這麼要求,他還是會打電話探問她的情況,畢竟放她一個女孩子獨居,他實在放不下心。
「那你沒有打的話,我可以打給你嗎?」他明明就還在她眼前,她卻已經開始覺得寂寞了,真是沒用!嗚~~張彥書頓了頓,「嗯……好吧!」
可惡,這樣他會很期待接到她的電話!可是要等到她打來的電話,他就得忍耐著不打……「那你什麼時候回來?」袁巧茵抬起頭,鍥而不捨的繼續追問他的行程。
「我都還沒去,你就在問我什麼時候回來?」他啼笑皆非的捏捏她的臉,但是看到袁巧茵一副可憐的模樣時又軟下了心,「我也不知道,一開始會比較忙,我盡量找時間。」
「是喔……」得不到確切的時間表,袁巧茵癟癟嘴,繼續不放心的千叮萬囑,「很忙的話也要好好吃飯,有時間的話就多休息,但還是要記得打電話給我。」
「如果有人排擠你的話不要生氣,那是因為他們嫉妒你又年輕又有才能;香港漂亮的女生很多,你看到她們的時候要記得你已經有女朋友了……」
張彥書聽得又好氣、又好笑,但與其聽她這些愈來愈偏離主題的喋喋不休,還不如把握時間讓兩人多點甜蜜的回憶。「那麼,女朋友,你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麼,讓你男朋友沒有心思再去看別的女人?」
袁巧茵一聽,又呆住了,「要做什麼?」
「看你的誠意。」他挑起眉,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那……」她將懷中的濾水壺放到一旁,一臉認真嚴肅,「我再親你一下好了!」
就知道她不會有什麼新意……承接著她又湊上來的柔軟唇瓣,張彥書的唇角勾起輕笑。
不過,倒是個不錯的方法。
第8章(1)
一邊吃著晚餐,袁巧茵一邊盯著桌上的手機,似乎想靠著念力將腦中的意念傳達給某人,讓他趕快拿起電話給她。
張彥書動身去香港已經兩個多星期了,雖然袁巧茵曾經放大話說她照顧自己,但臨走之前他還是在冰箱的冷凍庫裡留下大量菜餚,讓她解凍就可以吃,不需要出門覓食。
袁巧茵也樂得輕鬆,繼續在家裡享用美食。
唯一的缺點是,每每吃著他為她做的菜,袁巧茵就寂寞得想哭——她本就不是個堅強獨立的新時代女性,相反的,若要票選依賴懦弱的黏皮糖女孩的話,她絕對是榜上有名。
而這樣的她許久以來依賴著、倚靠的人,現在卻在遙遠的異邦,無法像以往那樣時時刻刻陪伴著她,袁巧茵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責罵自己故作成熟,硬要將他推往那麼遠的地方。
但若是重來一次,她恐怕還是會做同樣的事吧……袁巧茵無精打彩的戳著盤中的食物。
分隔兩地雖然辛苦,但若是讓張彥書為了她而限制自己的發展,日後就算他不怪她,她也無法釋懷吧!
與其以後悔不當初,不如現在忍耐一下,先苦後甘。
但是……袁巧茵歎口氣,下巴擱在桌緣,視線又回到安靜的手機上頭。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她總覺得最近張書彥怪怪的,雖然還是會關心她有沒有吃飽穿暖,但卻好像愈來愈心不在焉,兩人沒講幾句就急著掛電話;就算她問起他的近況,他也只是含糊的說著「沒什麼」、「跟平常一樣」之類的話,有講跟沒講差不多。
到底發生了什麼?是發生了什麼不能跟她說的事,還是他有了其他可以陪他說話的對象……不!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
袁巧茵努力將這莫名的猜疑趕出腦海後,卻也已經食慾全消,她悶悶的放下餐盤,兩眼無神的盯著盤中那些雖然如同以往一般美味,但她已品嚐不出味道的牛肉燴飯。
她原本抱著不要浪費食物,勉強把飯吃完的打算,但袁巧茵的心情沉重得彷彿連她一向勤奮的胃口都不肯工作,讓一向以食為天的她反常的食不下嚥,只想趴在沙發上動也不動。
原來想一個人,真的會想到吃不下飯……以往聽到這句話時,她總是一邊吃,一邊覺得哪有這麼誇張?肚子總是會餓的吧!直到現在,袁巧茵才體會到那種肚子與嘴巴各自為政的痛苦感覺。
不知在沙發上扮了多久的屍體,直到手機響起的瞬間,袁巧茵就像是被更換了新電池的玩具,瞬間生龍活虎的跳了起來,快速接起電話。「喂?」
「喂,肉圓嗎?」張彥書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顯得格外低沉又有磁性的嗓音微微燒灼她的耳際,要不是他那個討厭的稱呼,袁巧茵覺得自己可能又會開始臉紅心跳。
「不是肉圓!」她才沒那麼「真材實料」!
「是嗎?那我打錯了,真抱歉。」
若非他的聲音含著隱約的笑意,袁巧茵還真的以為他要掛電話了,「你幹嘛一直叫我肉圓?是要我減肥嗎?」
哼!依她目前的小鳥食量,很快就會瘦成一個窈窕動人的美女了!「說不定你下次見到我時,就認不出是我了。」
張彥書終於不再忍耐,直接笑出聲來,「為什麼?要趁我不在的時候大吃大喝,然後圓到我認不出來嗎?」
「才不是呢!我會變得又瘦又可愛,像那些雜誌上的女模樣一樣。」袁巧茵大言不慚的說道,但是對於自己為什麼會變瘦倒是隻字不提——因為害相思病而茶飯不思,這要是讓他知道的話,肯定會笑她的。「到時我就不是肉圓,而是油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