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不要來找我!」他吼道。「你們當這裡是觀光景點啊?」
可惡,田佑雯竟然沒有幫他攔著他的家人!
「欸,阿遠,你這麼說就不對了,三哥我只是聽說佑雯表妹要嫁人了,所以特地來看看她,至於你嘛,只是順便看看的。」單家老三悠閒地說道。
「還真是謝謝你啊。」單遠的聲音夾針帶刺地說:「但我並不需要你『順便』來看我!」
「阿遠,做人要隨和一點,我猜趙定雨那個臭小子八成就是不夠隨和,才會讓那塊大金磚給跑了。」
「大金磚?你……在說誰?」單遠的聲音很輕,輕到那些粗線條的人聽不出來他的火氣正在凝聚。
「就是那個言子寧啊。」單家老三果然沒聽出單遠的怒意,傻傻地回答道:
「我對於那些用金錢堆砌出來的大小姐是沒啥興趣啦,不過像是趙定雨那種人和他家的長輩應該會很喜歡吧?」
單遠沒有回話,只是用腳示意要子寧再往裡面移一些。
而站在門邊,本來打算要看戲的團員實在太瞭解單遠現在的情緒,馬上腳底抹油開溜去也,深怕遭到池魚之殃。
「唉,不過據我所知啊,媽好像還真的挺希望能夠找到那個言小姐,然後慫恿
她和你在一起,你想想,憑咱們單家最帥的你,一定可以很輕易地把她騙到手,到時候我們就能絢把趙家的氣勢壓倒……咦!」
說得口水直噴的單家老三,終於發現有個非常陰沉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不放。
他突然覺得四周好像變成了墳場,彷彿有鬼火在飄動似地那麼可怕……
「三哥……」單遠瞥了他一眼以後,便將目光轉移到自個兒桌上,不再看他。
「我建議你最好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這件事情,趙家人要怎樣那是他們的事情,你們要去跟他們怎麼鬧、怎麼玩也是你們的事情,我偶爾聽聽也就算了,但如果你以為我會這樣跟著你們起哄,那你就搞錯了。金錢和地位一向不是我選擇女朋友的條件,你們最好記住這點。」
「我、我知道啦,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被訓了一頓的單家老三低著頭,露出懺悔的模樣。
「希望我不會再聽到你們把這種論調用在我身上。」
「好啦……呃、呃,我還有點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嚇得要命的單家老三,邊說邊往外挪動身子,一下子就不見人影,化作遠方的一個小黑點。
「走了啊?」桌子底下傳來細細的聲音,然後一雙小手搭上他的膝蓋。
單遠起身將門鎖上,才又回到位子上,將子寧『拖』出來。
「委屈你了。」
「還好啦。」
她拍拍腿上的灰塵,突然想到什麼地看著他,滿臉的不可置信。
「單遠,我們家的萬貫家財一點也不吸引你喔?」
「我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啊?你不想要喔?」她嘟起嘴。
「除非你希望我拿這些錢去包養其他女人。」
「你包養我就夠了啦,錢多是我最大的優勢耶,你竟然看不上,那你到底看上我什麼?」
他將她拉入懷,托著她的臉,額頭抵上她的,像是在承諾什麼地說道:「我跟你在一起,絕對不是因為你有錢,而是因為我喜歡你。」
「喔……」她沉醉在他感情豐沛的雙目中。
他說他喜歡她耶,他說了耶……
「想到那些用膚淺觀點來評論別人的傢伙,我就很火大。」他輕啄了一下她的唇,柔聲說著。
「別氣了。」她笑著親吻他送上來的唇,心頭好甜好甜,這個男人的表白比什麼都珍貴哪。
慢慢的,工作室裡面的火氣被甜蜜的氣氛取代,言子寧才又提出自己一直以來的疑問:「欸……單遠,你說喜歡我……是喜歡我的身體還是其他?」
單遠腦子驀地一呆,臉色一沉,種度無言地起身,不想再理會這個良心被狗吃了的女人。
「說嘛說嘛,我到底哪裡吸引你啊?」她跟在他身後,繼續不死心地追問著。「快說快說,我想聽!」
「閉嘴。」他低嚷,拉開工作室的門走出去。
「說嘛!」
她拉著他的衣服,一張泛著甜美笑意的臉蛋看起來好可愛,但是單遠現在什麼都不想看。
「閉嘴。」他又說道,心底百般地無奈。
剛才三哥來的時候,應該把子寧交給他來處理才對。
唉,誰教他就是會不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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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遠坐在床上,心裡其實很清楚,不論他怎樣設防,麻煩卻總是如影隨形,從四面八方而來,無孔不入的程度,簡直就像是過濾性病毒似的。
他知道自己終究不可能把子寧藏一輩子,但……
「喀……喀……呵呵……」
他望了眼一旁邊睡覺邊磨牙的子寧,有些縱容地搖搖頭。
如果他的家人知道子寧跟他在一起,不知道會有多高興。可偏偏他就是不想要被人家冠上『搶走趙家大金塊』的臭名,他不希望被人以為是為了錢才與子寧在一起。
上次嚇走三哥後,家人有稍微收斂了一些。但他很確定,這樣的假象是維持不了多久的。
他應該要把她『公諸於世』,這才是治本的方法啊。
然而不那麼做的原因就出在他的自私和不肯面對現實吧?他想將她偷偷藏著,不想因為那些煩人瑣事而破壞現在與子寧共有的快樂。
「你還真是個麻煩啊。」他用指頭輕輕地戳了戳她的額頭。「讓人又愛又恨的小麻煩。」
而這個小麻煩似乎在夢中『感應』到枕邊人的嘮叨,手臂一舉,在空中摸呀摸的,摸到他寬闊的胸膛上,拍一拍,然後自個兒就靠了過來,挨著這人肉枕頭繼續磨牙。
「該起床了。」單遠拍拍她的臉蛋。
「喀喀……嗯?」子寧皺了皺眉,睜開一隻左眼仰視他。
他實在服了這個一醒來就可以跟他玩鬧的女人。「言小姐,煩請您將另一隻眼睛也睜開。」
「你可以叫我單太太,沒有關係。」
她一個翻身趴到他身上,滿嘴甜蜜地說道。
他愣了老半天,才冒出一聲:「你說什麼?」
「我夢見我們結婚了耶。」她的聲音伴著笑意,依然好甜,像在蜂蜜罐裡面浸上好幾天似的。
「是『嫁』給我還是『娶』我啊?」他問道。
「呵呵,我忘記了。」她裝傻耍賴。「對了,單遠。」
「嗯?」
子寧換了個姿勢,露出嚴肅地表情問道:「你知不知道『十二個獵人』這個故事?」
「那是什麼東西?」他皺眉。
「唉呀!怎麼大家都不知道?那明明就是很普通的童話故事啊,從前從前有一個王子,他和甲國的公主私定終生,後來王子的父親生病,在臨死前要他答應娶乙國的公主,然後甲公主便和她的侍女們女扮男裝,假扮成獵人到了王子身邊當他的手下,取得他的信任……」
「喔,我有印象了。」他打斷她,替她接下去說:「然後有一天王子與甲公主出外打獵時,使者傳來乙公主來訪的消息,甲公主聽完大受打擊,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王子扶她到樹下休息,拿下她的手套,看見自己送她的戒指才『想起』她就是與自己有婚約的甲公主,所以王子拒絕了乙公主,娶了甲公主……」
「遠,你說故事的能力比我還爛。」子寧瞇著眼睛抱怨道。
「你很煩耶……」他瞪了她一眼。「這個故事實在沒有好好講的價值,那麼怪的故事,完全不合乎邏輯。」
「喔?我覺得女扮男裝很酷耶。」
「重點不是這個吧。」他有些無言。「如果有人在沒有受到任何巫術控制、車禍失憶之類的情況下,會『忘記』自己有未婚妻,那樣的男人也沒有托付終身的價值。」
「男人不會忘記自己喜歡過的女人嗎?」子寧一副天真的模樣望著他。
「當然不會了。」
「那你這五年來有想過我嗎?」她繼續一臉天真的模樣,順水推舟地將這個話題加以延伸。
「啊?這、這……」他被她的問句嚇到,一時招架不住,結巴了起來。「我、我當然有想禰啊,開什麼玩笑!」
「真的?」
「當然是真的!誰像你這麼沒良心,我可是常常想起你,想起你那時在公演完後跑來跑去、樂呵呵的模樣。」
「不是想我氣質美女的扮相嗎?」
「那又不是真正的你,我幹嘛要想?」
「耶——」她真的好開心,她沒想到他常常想起的會是真正的她耶。
「滿意了吧?」單遠笑瞪了她一眼,伸手將自己的衣服抓過來,一邊套上一邊揉亂了她的頭髮,引來她如銀鈴般的笑聲。
叮咚!
早晨的寧靜消失得很快,在子率也穿好衣服準備下床的時候,門鈴響了。
單遠臉色微變,轉向子寧交代著。「你先躲一下。」
難怪今天一早起來他的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來者八成又是他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