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厭啦,說避難、借住、打地鋪之類的克難字眼就好了,幹嘛說得這麼讓人臉紅心跳……
「你的意思是……願意讓我住在你那啊?」
「沒什麼大不了的啊,前幾天晚上你不就在這裡過夜了,嗯?」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增加其曖昧性。
「你很無聊耶,現在講這個做什麼!」
哇,說得好像真是她誘拐他似的,也不想想那天晚上她想要回樓下,是誰用手壓著她,不讓她起來的!
「你要來就快點,不然我要睡覺了。簡單的東西拿一拿就可以過來了,不用把床帶著走。」
「我……」她突然有點猶豫,他們倆那麼親密固然是很好啦,但她不希望他們之間演變成他還沒愛上她,卻天天跟她睡在一起的關係啊……
「快一點啦,說不定待會那個太太又回頭來找你了。」
「嗚……你不要嚇我!」子寧在原地跺腳。
「世事難料喔,言小姐。」單遠悠閒地說著。想到往後的日子,都可以抱著她睡覺,心情就好極了。
子寧咬了咬唇,心一橫。「好、好啦!我待會就過去。」
「記得走樓梯啊,還有,動作要快。」
「知道了啦!」
單遠掛了電話,走進臥室,在櫃子裡騰出一個比較隱密的空間給她。女孩子的東西比較雜,需要比較多空間吧?
他一邊整理著,一邊不禁揚起淺淺的笑容。
同居啊,他這個厭惡麻煩、又不喜歡別人『進駐』他居住空間的人,竟然會主動要她搬過來,雖然是權宜之計,但他知道自己是高興的。
這種像是小孩子才會有的期待心情,已經多久沒有過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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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麼,原本吵雜的電話聲自從子寧搬進來以後就消了音,已經整整兩個星期沒聽到電話聲了。
「這是磁場的關係。」子寧高傲地說道:「我住進來以後改變了磁場,所以就沒有人來騷擾你了。」
「會不得搬回去就說一聲,又沒有人趕你。」單遠從報紙後探出頭,瞥了她一眼。
「我哪有!」她才沒像他,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件事』。
她本來打算要打地鋪的,但當她一跟他說,他那污穢的思想馬上啟動了——
嗯?原來你比較喜歡在地板啊?我是不介意唷!
真是夠了。
不過,在她住進來這些日子,到目前為止單遠的表現都還算『君子』,沒有天天上演餓虎撲羊的戲碼。
但畢竟兩人睡同一張床,感情快速地親密了許多……
「你家人平常找你都說些什麼?」她繼續問道,不太喜歡他拿報紙對著她。
他將報紙放下,咬了口麵包。「大多抱怨一些婚姻上莫名其妙的摩擦、詭異的委屈,還有單、趙兩家最近發生的衝突,或是趙家又做了什麼能夠讓他們批評嘲弄的事情。」
「趙家?趙定雨他們家?」
「對,你知道我們兩家是世仇嗎?」
子寧假裝不知道的搖了搖頭。
唉,不裝個傻,這個話題就無法繼續下去啊!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兩家的關係爛到不行?當初她在尋找一個可以當做幌子讓他嫉妒的人選時,就是因為得知單、趙兩家是世仇,所以才會找上趙定雨。
一開始的目的只是要讓他嘔死,但沒想到後來會發展得這麼精采。
「一開始怎麼結怨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趙家某一代當家的祖先性向比較特別,十幾歲時就偷偷養了一些男寵,結果據說我們的祖先去跟他父親告密,害他被打得死去活來,然後就結怨了。」
「啊,真的啊?」
跟定雨說的不太一樣耶。
在定雨的版本裡,單家的女人從以前就是很可怕的一群,她們很愛找趙家天生體質羸弱的女眷麻煩,知道她們有了心儀的對象,就會想盡辦法把人家拐過來當老公。
「我也不是很確定,這麼多年下來,最初的原因難免有些扭曲了,光我爸那代聽過的版本就不下十種。但基本上都是為了爭奪土地、女人、錢財之類的東西而引起爭執。至於誰對誰錯這我就不敢論定了,我想兩家應該都說是對方的錯吧。」
「都這麼多年了耶。」她驚歎道。
「是啊,真夠無聊的,一堆幼稚的人。」他冷哼。
她一邊在半片吐司上抹草莓醬,一邊問道:「那你呢?你討厭趙家的人嗎?」
單遠瞥了子寧一眼,語氣很差地道:「我討厭趙定雨,其他的是連帶討厭。」
子寧知道他在氣什麼,所以偷偷吐了吐舌頭,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但單遠似乎不想轉移話題,將報紙放下後,伸手壓住她剛將果醬放下的手,臉色有些難看,沉著聲音問道:「告訴我,為什麼當初要選擇趙定雨?」
這件事情,他每每想起,胸中就彷彿有一把大火在燃著。
子寧愣愣地看著他的反應。「我……」
這叫她怎麼回答?
要跟他說這是因為趙、言兩家關係一直不錯?還是要跟他說因為趙定雨也覺得這件事挺好玩,加上他沒告訴她的一些私人理由,所以他答應陪她作戲?
喔,真的這麼辦,單遠不氣炸才有鬼!
「你當初難道不知道他風流成性?」
「我……不知道,只覺得他對我挺好。」她實在不知道怎麼回答,又不想要詆毀定雨,只好隨意地回答。
「對你挺好?!」單遠的聲音從他緊咬的牙縫中擠出。「言子寧,你的眼光還真好。」
他的怒氣引出了言子寧的委屈,她的聲音不禁也大了起來。
「不好,我的眼光一點也不好,所以才會在五年前就喜歡上你,被你這樣傷害後還是一直很喜歡你,像我這樣傻的女人這個世界已經要絕種了!」
好,單遠,這可是你自找的,咱們就把當年的情帳搬出來算!
「傷害?我有像他那樣動粗嗎?」
他只不過是情不自禁偷走她的初吻,然後……在知道她真正的性格以後,死都不承認喜歡她而已嘛!比起趙定雨那傢伙的所作所為,他這算什麼?
「傷害就是傷害,哪有人用比較的?」她開始抽抽噎噎地哀怨起來。「都是你啦,人家那時候好喜歡你,也是你自己主動親人家的,對啦,我就不是那種氣質美女嘛……」
「我……噯,你現在這樣、這樣也很好啊。」單遠有些坐立難安地看著她的情緒說變就變,心裡也慌了起來。
他是怎麼了?以前他最受不了人家哭的,對於哭泣,他常常是不聽、不看、不理會,怎度現在看到她哭,反而手足無措起來?
「什麼『也很好』?」不滿意他的敷衍,言子寧繼續哭著。
「好好好……我很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明知道我很喜歡你的,你知道我臉皮薄,情話說多了就不稀奇了,不是嗎?」
說著將花生醬遞給她。「早餐時間不說這種沒營養的事情了,來,禰不是習慣在另外半片吐司抹上花生醬的嗎?快點吃,我帶你去劇團玩。」
聽他這麼說,子寧眼睛中的淚水瞬間蒸發掉,一雙眸子像是鑲上鑽石一樣,一閃一閃亮晶晶地看著他。「真的嗎?你肯帶我去劇團?」
「嗯。」看她不哭了,他又彆扭起來,輕咳一聲,拿起報紙繼續看。
「遠——」她的聲音變得好甜了,拖得好長好長。
「做什麼?快點吃啦,我可是待會就要走了,你來不及就看家吧。」
「哎唷,我知道啦,你把報紙先拿開嘛。」她繼續『塞乃』。
「做什麼……」他無奈地將報紙放下,沒想到她的吻馬上迎面而來,降落在他唇邊。
「謝謝你!」謝過以後,她從桌上爬下來,坐回原位,大口大口地吃起她的草莓花生吐司。
單遠從呆愣中回神後,啼笑皆非地搖搖頭,繼續看報。
現實鬼,這種時候才知道要謝他,而且還謝得這麼沒有誠意,沒有以身相許就算了,至少來個火辣辣的法式熱吻吧?竟然只吻在唇邊,呿!
算了,早就知道她是這種小孩心性,他也不知不覺中喜歡上這樣子的她。
他對她的感覺,已經不是喜歡『怎樣個性』的女孩子,而是『他喜歡她』,所以不管她變成什麼樣的個性,只要是跟她有關的一切,他都喜歡。
第七章
「欸,單遠單先生,你越來越大牌了喔,遲到這麼久!」
單遠帶著四處張望的子寧,才剛踏進劇團大門,就有人好酸、好酸地大聲嘲弄道。
這個人就是編劇兼表姊,田佑雯。除了她以外,誰有那個膽子?
「唉,沒辦法。」佑雯一邊搖著頭、一邊攤著手走到他的面前。「誰叫我們只是跑跑龍套的小角色呢?不像單大人您這樣偉大啊,您遲到是應該,我們早到是活該。不過啊,單大人您不在,很多事情沒有辦法決定哪……」
「好了啦。」單遠無奈地笑了,視線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跟班男友,不可置信地問道:「你確定要娶她嗎?她可能很會生孩子,不過其他方面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