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應該是長世侯夫人將字畫帶進宮了,要不皇上是不可能知道陸謙這號人物的。
「朕希望他能夠進京趕考,你替朕想個法子讓他參加今年秋闈,要是他能夠過了明年春闈,朕會在殿試上提拔他。」
「多謝皇上,民女遵旨。」
「還有,再多拿兩幅字畫給朕。」高靖懿話落起身。「無事退朝。」
「民女遵旨。」
南安廉起身輕柔的將她扶抱進懷裡,與她對視而笑,倒是一旁的易寬衡悻悻然的瞪著他。
「看來你很適合當官嘛。」瞧他,激皇上激得恰如其分,比他原先想的法子還要高招。
「是你先告訴我,皇上對辜首輔已忌憚多時。」所以他不過是順水推舟,讓皇上可以合情合理的撤了辜正亮的官職罷了。
「等等,這樣聽起來,好像你們早有對策,但怎麼都沒跟我說?」南茗棻聽出弦外之音,埋怨的道。
「那是因為我在賭,沒有十成把握自然就不說出口,你知道我的性情和他是不一樣的。」他只是想當年皇上提拔他,甚至下放辜勝決,代表著皇上是個明君,而且極想剷除辜氏一派的勢力,所以他就賭一把。
「啐。」易寬衡啐了聲,自然知道南安廉說的他指的是自己,本想跟南安廉理論,但見司徒重走來,先行作揖,「司徒大人。」
南安廉也頷首示意。
「南安廉,本官曾極痛恨你對小犬的惡行,然而再想想,那也是他自找的,怪不得人,所以這事你也無須放在心上,但是下回記得少讓尊夫人出門,省得你又動怒,再次罷官。」司徒重沉聲道,對他最大的不滿是他將罷官的原因扣在自己身上。
「多謝司徒大人寬宏大量,我會更加謹言慎行。」
送走了司徒重,又見禮部尚書走上前來,南安廉行過禮就道:「多謝尚書大人相助,我無以回報,日後尚書大人有何差遣,我會盡力而為。」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你好不容易想有個妻子,我自然得要幫你,要不你要是和易大人又攪在一塊,這總是不妥。」
他此話一出,易寬衡險些滑下兩行淚,待禮部尚書一走,他衝上前要掐住南安廉。「你看你到底是怎麼折騰我的名聲,你到底要怎麼報答我!」
「是兄弟就不會計較。」
「我去你的!」
「是不是兄弟?」
「你給我記住……」每次都用這句話堵他,可他為什麼笨得要死,每回都吃這一套?活該被利用!
南茗棻被易寬衡的表情給逗笑,偎在南安廉懷裡笑個不停。
走出殿外,天亮了,雪停了,陰霾終於散去。
「這是你新的戶帖,從今天開始,你恢復周姓。」
「……周?」原來身體原主姓周?和她同姓呢。
回到京城的家,南安廉第一著手處理的就是她的戶帖。
「如此一來,咱們就可以回空鳴成親了。」
「嗯。」周茗棻收著戶帖,覺得好像哪兒怪怪的。
等到他們回到空鳴,兩人的事早已經傳回空鳴,得知皇上已經解了他們父女的契,還給南安廉封了官,眾人皆為他們開心,只有簡家夫婦如喪考妣。
而周茗棻特意找來簡家夫婦。
「簡爺、簡夫人,可知道我找二位來有何事?」就在南家的主屋大廳裡,她還特地把簡俐兒和陸謙都給找來。
「你就直說了吧。」簡功成頹喪得像只鬥敗的雞。
「我打算把濟思城的當鋪交給兩位。」
周茗棻話落,兩人難以置信的抬眼。雖說濟思城是比較偏南,不如空鳴繁華,但能得到一家當鋪,仍教兩人詫異。
「但是我有個條件。」
「你儘管說便是。」
「我希望可以讓例兒嫁給陸謙。」她一把拉住簡俐兒的手。
簡俐兒不禁錯愕的道:「不成,我是寡婦,我……」
「陸秀才,咱們王朝的寡婦是不能改嫁的?」不踩簡俐兒,她直接問陸謙。
「自然是可以的。」陸謙忙道。「我……已心儀簡小姐許久,如果不嫌棄我只是個落魄秀才,我是極希望迎娶她為妻。」
簡俐兒聞言,不敢相信的熱淚盈眶。
「俐兒,就點頭嫁給簡秀才吧,你替他持家照料母親,才好讓他參加今年的秋闈,你不也說他才高八斗,心在社稷,既是如此你就幫幫他吧。」
陸謙激動的握住簡例兒的手,對簡家夫婦道:「請將簡小姐許配給在下,在下保證絕不會讓簡小姐吃苦。」
簡家夫婦呆了呆,除了點頭,又能如何?
於是簡俐兒也點了頭,周茗棻總算是完成了皇上的交託。
接下來,她也順便當了包中和白芍這一對的紅娘,待春末時,她的傷好得差不多,三對一起辦婚禮,熱熱鬧鬧的花轎遊街,讓空鳴城的百姓知道她和南安廉已解契,正式成了夫妻。
成親當晚,基於周茗棻尚在安胎,於是兩人規規矩矩的窩在床上共眠,南安廉突道:「丫頭,我在想把南家當鋪改成周家當鋪吧。」
周茗棻愣了下,抬眼直睇著他,聽他又道:「這當鋪是你打理起來的,改為周家也沒有什麼不可。」
直到這一刻,周茗棻才發覺——原來她根本不是來報恩的,她根本就是周家當鋪發家的老祖宗!但這些無所謂,最重要的是她能得己所愛,她待在她最愛的人身邊,這一點比什麼都重要。
她想,她是為了與他相愛而來的。
番外篇:不是父女,要說幾次
南安廉雖為巡按御史,代天巡狩,但是在周茗棻待產時,他還是趕回空鳴坐鎮當鋪。
因為當鋪的生意絡繹不絕,光憑簡俐兒一個二朝奉和泉老那個二掌櫃,實在是應付不來,所以愛妻要求具有鑒賞能力的他到當鋪坐鎮。
所以,他來了。
但是——
「欸,你女兒要生了是吧,要不怎麼不見她?」有人如是問。
南安廉眼角抽搐著。「她不是我女兒,是我的妻子。」
「是喔。」
回到家中,他自然是不會把這些事告知周茗棻,只是更加注意自己的儀容,偶爾會學易寬衡穿些較花稍的衣袍款式。
直到女兒出世——
「怎麼了,你怎麼愁著臉?」待產房清淨了,南安廉一進房就見周茗棻望著女兒皺著眉,不禁擔心女兒身體有恙。
「沒。」她搖了搖頭,直睇著女兒後頸上的銅錢胎記。
雖說她不怎麼確定,但這胎記的出現,教她不禁懷疑這個孩子有天會離開她,但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樣穿越,會不會回她的世界,也難以確定。
不過她想,也許她該把一些事記下,讓後代的人知曉,要是到時候這孩子去了那個世界……她驀地想起祖奶奶說過祖宗留下的一些記載和規矩,那些規矩和記錄也許正是因為她此刻的決定所致。
可是,她能透露的有多少?要是寫得多了,會不會改變歷史?
思忖著,她不禁頭痛起來,她不願意讓歷史產生變化,萬一抹滅她的存在就糟了,既是如此,她的真姓名和接受成年禮的時間都不得透露,而這個孩子呢,她得要透露多少,才能保護這個孩子?
「茗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見她攢眉像是思忖什麼,他隱隱察覺不對勁。
「安廉,我在想,這個孩子讓她姓周,往後讓她繼承周氏當鋪可好?」尋思片刻後,她道。
因為周氏當鋪依舊存在在她的世界,讓女兒姓周,往後女兒要是前往哪個平行世界,也許都可以受到周家當鋪的幫助……她的思緒一頓,身上爆開陣陣惡寒。
難道說……就連這傳女不傳男的規矩,也是因為她這個念頭才定下的?那她此刻的心思到底會左右改變多少歷史?
「好。」南安廉毫不考慮的道。「但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是在憂心什麼。」
「我……」她思緒混亂不已,抿了抿唇,只能避重就輕的說:「安廉,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但你給我一點時間想個清楚再說。」
「好,你才剛生產完,別老皺著眉。」他不捨的輕撫她的眉頭。「咱們得要先替這孩子起個名。」
「我想替她取名為持南。」因為他倆是有了這個孩子,才見證彼此對愛的堅持,讓一切化險為夷。
「你說的都好,但這段時日你得要好生休養才成。」
「那你得要繼續待在當鋪裡,會不會影響你的事?」他的工作是當有地方官彈劾糾正哪位官員時,才會啟程處理,所以不怎麼定期。
「不會,現在正閒著,你好生養身。」
幾日後,當鋪裡,又有人問:「聽說你女兒生了。」
南安廉冷鷥抬眼,見又是同一人,便沉聲道:「是我妻子生了。」
「你女婿到底是誰,怎麼沒瞧過他?」
一旁的簡俐兒聞言,臉色刷白,馬上差人把這白目鬼給拖到當鋪外,總算是讓一切暫時平靜了下來。
幾個月後,外出巡狩的南安廉再度回到空鳴,只因周茗棻又有喜了,因工作太操煩得要安胎才成,於是他再度坐鎮當鋪,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