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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寄秋

  沒來由的,於芊芊的體內有股熱氣往上送,桃腮微暈染上一抹嫣紅,她實在感到不自在。

  「你抹的什麼發油,淡淡的髮香,很好聞,改日也弄一些給本王。」她身上的香氣清雅,不似其他女子濃重的香叫人難受。

  她的頭髮香……惡!太惡了,她連想都反胃。

  「王爺,你該看大夫了,我三天沒洗頭了,皂角不夠。」

  「皂角不夠?」

  三天沒洗頭……嗯,也還好,他們一打起仗來,一個月沒水可洗是常有的事。

  「沒人送來呀!前院的婆子說春泥院從本月起一概自理日常所需,是王爺你說了不用管,所以……能不能通融一下,能借點炭火用用,我屋子裡冷得快結霜了。」紅蓮準備了三條棉被她還是覺得冷,她的腳睡到天亮仍是冰的。

  入冬的第一場雪下過了後,氣候越來越寒冷了,雖然白日有陽光透入,可擋不住寒氣陣陣,即使不開窗也冷颼颼的凍人,得放上兩、三盆燒紅的炭才稍稍有點暖意。

  於芊芊討厭冬天,太冷了,偶爾賞賞雪尚可,若要住在銀輝遍地的雪國則不必了,在這之前她一直居住溫暖的南方,即使多雨潮濕,也有煙雨江南的蕭瑟感,美得淒楚。

  南懷齊薄抿的唇拉成一直線,「玉林,從明日起春泥院的薪火分例增一倍,由劉武家的送進院裡,若有延遲,杖罰四十,逐出王府,永不再用。」

  「是。」屋子外頭傳來年輕長隨的應和聲。

  「還有,王妃錦繡閣的分例取消,王妃已經不在了,她那份月例不再支付,所有丫頭、婆子的月銀減半,命錦心搬出王妃主屋旁的側屋,下人就該住在下人房。」她的體面是他給的,既然她不想要,他如她所願收回。

  一個丫鬟也敢跟他使性子,一句「不用管」就擺起架子甩手不理,她真當她是個人物嗎?以為王府沒了她就會亂了調,逢高踩低、陽奉陰違,把王府當成她私人宅邸。

  該是整頓的時候了,家之不平何以治天下?

  「是。」玉林低聲一應。

  南懷齊與趙小憐並不同住一座院子,他們各有各的院落,以主廳隔出東、西兩方,一邊是王爺的寢殿、書房、練武場、兵器庫,一邊是王妃的寢殿、花園、繡閣、琴室。

  趙小憐死後的院落並未封住,當年她的陪嫁丫鬟、嬤嬤、婆子仍住在裡面,基於尊重亡妻,南懷齊也不想落個苛待亡妻僕眾的污名,加上從前錦心確實是理家好手,為了省麻煩,也因他不耐煩後院的一堆瑣事,因此一切照舊,未做變動,該給的月銀毫不吝嗇。

  只可惜人心不知足,把他的好意當理所當然,濫用他的信任,一次錯了不反省,第二次再錯,情理難容,他的寬容不是縱容,再有一次……只好請她好自為之吧!

  「愣著幹什麼?還不服侍本王梳洗。」水霧迷漫,全身泡在熱水裡的南懷齊頭往後仰,微閉著眼。

  「梳……梳洗?!」

  回過神的於芊芊頓時怔愕不已,她明明剛才正在為一條腰帶解不開而發愁,怎麼才一恍神他已剝得赤條條,整個人浸在熱氣騰騰的浴桶裡,這……他的動作也太快了。

  真的好害羞呀!要她替一個身強體壯的大男人搓背……一咬牙,她豁出去了,不就是個光溜溜的男人,她看了當養眼,反正……長得也不差,但她得盡量控制別流口水。

  當成殺豬前的清洗,於芊芊一副上陣殺敵的模樣,小臉繃得硬邦邦,小手像趕場似的胡亂擦一擦,由後背到前胸,又到石頭一般硬的長腿,那些不該看的都當沒瞧見,跳過,除此之外她還算盡責。

  洗完之後她一身汗,連頭髮都濕了。

  好在南懷齊未再為難她,狐狸要慢慢馴,若是一次就把人嚇跑了,下回可就不好擺弄了。

  只是看了看昂然而立的yu望,他苦笑地在浴桶裡多待了一會,直到它消退了才起身著衣。

  他很意外慾望來得這麼快,根本不需要她刻意撩撥就來了,以往不管多美、多艷的女人搔首弄姿地勾引,他都能冷靜自持地拒絕,和亡妻之間也是興趣缺缺的敷衍了事,沒想到……他自嘲自己的反常,原來之前只是沒碰到對的那個人,也訝異這丫頭竟是如此特別,不僅屢次讓自己按捺住怒氣寬容,如今光是聞到她淡淡的髮香,他就克制不住想更親近她,這樣他還敢自詡是冷漠無情的殺神嗎?

  南懷齊對自己因一名女子而起的異樣反應感到憤然,他不該對她動情,他們是敵對的,而她更是有目的才接近自己。

  可是感情的事若能以常理來看待,那就不會有一見鍾情、生死相許了,世上最不能控制的便是「情」。

  不懂南懷齊的煩惱,於芊芊只道:「王爺,夜深了,該就寢了,你早早安置了吧!」我也困了,要回屋睡覺,你請自便。

  什麼守夜,她才不幹呢!甭男寡女共處一室,還是夜深人靜時分,誰曉得會發生什麼事,男人全是不可靠的感官動物,說不定他睡到半夜突然很想這個那個,現成的她不就壯烈犧牲了?

  「外間的小床是你的,別走遠。」

  看穿她想開溜的意圖,南懷齊大量地提醒她守夜的規矩。

  正要開溜的於芊芊僵住了身子,表情憤憤地齜牙咧齒,她訕訕然地往外間走,拽憤地拍拍一人睡剛好的床榻。

  「王爺,你不會一夜頻尿十多回吧?腎不好的男人一輩子也就完了,王爺要保重呀!腎虧沒藥醫。」他的呼吸聲轉為粗重,「……再多話先辦了你,讓你瞧瞧本王虧不虧?」他虧不虧她不知曉,可她就虧大了。

  「王爺,我再說一句,你很不厚道,自己動了也要把別人也給虧了。」南懷齊徹底無語了,在氣得咬牙切齒,卻仍容忍著她得意地爬上外間小楊的同時,他發現自己真的栽了,栽在這個嘴上不饒人的小女人手中。

  好暖和,像是她最愛的毛寶,一個很大的絨毛娃娃。深棕色的毛髮,棉花塞得很滿,圓滾滾的大肚腩,兩片薄薄的耳朵,眼珠子是兩顆鈕扣,嘴巴縫上紅布,沒有鼻子。

  咦!為什麼沒有鼻子呢?

  啊!想起來了,是搬家的時候掉的,在奶奶過世後,她從信息閉塞的鄉下搬到大城市,上樓時被電梯夾了一下,等她收拾好傢俱再回頭一看,毛寶小小的核桃鼻不見了。

  為此她傷心了好一陣子,甚至日後在頻繁的旅行中遺失了毛寶,更讓她以為自己被世界遺棄了,連不變的死物也要離她遠去,她孤單單一個人……嗯!是她太久沒抱毛寶了嗎?怎麼這只毛寶硬得像石頭,敲起來還有砰砰砰的響音,一下、一下發出震動

  等等,震……震動?!

  第8章(2)

  「你要是再往下摸,本王可不保證你還能保有完璧之身。」一道渾厚聲音由胸腔中發出,像一道悶雷轟轟。

  本王……轟地,不敢睜開眼的於芊芊面上燒紅,羞臊得無顏見人。

  「我在作夢,我在作夢,我在作夢……」自我催眠。

  「原來本王在你夢裡,可見你多麼傾慕本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片刻都不肯與本王分離。」能作夢是好夢,就怕她夢醒之後不能面對,又要防賊似的躲他躲得遠遠地。

  粉嫩小臉皺了皺,暗啐,不要臉,怎麼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瑾兒,你長大要娶我呀!好嗎,不許嫌我老……」你好意思跟兒子爭嗎?老人要讓賢。

  「不准嫁,你是我的。」

  南懷齊霸氣的宣示,鐵臂一勒,將枕在臂彎上的嬌人兒摟入懷裡。

  「啊!放鬆、放鬆,我快不能呼吸了,你……你要勒死我了……咳、咳……」SOS,缺……缺氧呀!

  救命呀!她還不想死得這麼窩囊,她想好死好活,善始善終,睡夢中去見老祖宗,除了手癢了些,她沒做過害人的事,頂多開除了未負養育之恩的爸媽,她堪稱是二十五孝孝女——孝順祖父母。

  「醒了沒?」冷哼聲在於芊芊頭頂響起。

  「醒了、醒了,從九天玄女的桃源處醒來了。」沒人用這種殘虐的手法「叫床」的,再不醒就真要醒不了了。

  「本王是誰?」

  「王爺……晉王爺。」混蛋南懷齊。

  「你是誰的?」

  「我是……我自己的。」玩腦筋急轉彎,哼!她才不上當。

  「嗯?再說一遍,本王沒聽清楚。」南懷齊聲線一壓,語含濃濃的威脅,展現男人的權威。

  於芊芊是個不怕強權的,在逃過慘遭窒息的危機後,她半睜開左眼偷覷。

  「王爺,這好像不是我的小床,這床太大,被褥太暖,還多了一個王爺你,老鼠搬家了嗎?」順道把她一併給搬了。

  「這是本王的床。」她還想裝傻。

  「那請王爺繼續睡,你也在作夢,眼一閉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去給你打水淨面。」有時裝裝傻,人會活得久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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