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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寄秋

  「你敢讓王爺吃剩菜剩飯,太不成體統了!」一道略顯尖銳的女聲揚高,仔細一瞧,左邊的眉毛似乎因過於匆忙而畫歪了。

  於芊芊和和氣氣地一摑手,「沒辦法呀!錦心管事,誰叫你們來得遲,我們都吃完了,正在用飯後甜點呢!」紅蓮是真的嚇到不能動,全身僵直,她捧著用了一半的碗麵色發白,大氣不敢出一聲。

  至於紅蕖則識時務多了,她從容不迫的放下碗,往於芊芊後頭一站,安靜地不出聲,恍若一根柱子。

  「你……你怎麼可以對王爺無禮……」她這回把事鬧大了吧!看她要如何收拾殘局。

  輕哼一聲,於芊芊輕轉靈動水瞳,嫵媚頓生。

  「是誰無禮了?你還跟我講規矩,不過是個小小的管事罷了,見到小主子在此,為何不行禮?你眼中還有王爺、還有尊卑嗎?」

  「我……我……」錦心咬著下唇,一股湧上心頭的屈辱叫她怎麼也彎不下腰身,向個平日被她呼來喚去的小豆丁彎腰。

  她的骨子裡還是有著官家千金的驕傲,打心底瞧不起出身不名譽的南方瑾,她認為王爺不請立南方瑾為世子,是不承認兩人之間的父子關係,因此也不需要太過重視他。

  在她的心裡,這就是個早該去死的小雜種,活著還有什麼用處?母死、父不詳,他是活生生的恥辱。

  「錦心,向瑾兒行禮,本王的兒子還禁不起你一個禮嗎?」南懷齊聲音極沈地道出。

  「王爺……是,奴婢遵命。」驚色一現的錦心先是難以相信王爺的命令,而後怒多於羞的吞下不甘,依禮福身。

  「給小主子請安,奴婢錦心冒犯了。」

  畢竟是年紀小,沒被人看重過的南方瑾有一絲慌張,他緊捉著於芊芊的裙擺不放。

  「芊芊姐姐……」

  「別怕,你是主子她是婢,你要是看她順眼就叫她起身,若是覺得有仇不報不爽就讓她蹲久點,反正她是你娘的下人,你是她的主子,你要她生她就生,你要她死,她就得死,懂嗎?」她只相信有時得以怨報怨、以牙還牙,對個囂張惡奴以德報怨太愚蠢了,只怕受人恩惠者還當施恩者是傻子。

  於芊芊的一番話提醒了不少人,錦心是已故晉王妃的陪嫁,她的賣身契照常理來說在晉王妃手中。

  王妃不在人世了,理所當然的,她留下的嫁妝當歸她的孩子所有,包括店舖、土地、莊子、珠寶首飾和字畫,以及……陪房,全歸南方瑾所有。

  所以,晉王並不是錦心真正的主子,五歲的南方瑾才是,不管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娘親的一切都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換言之,錦心無權掌理王府的後院,而只要南方瑾一聲令下,他隨時能將她發賣出府。

  這一招,於芊芊用得高明,當下將錦心的傲骨打得直不起來,眼眶含淚地恨起這一大一小的敵人。

  「為何弄了這麼多濃煙?」

  「滅火。」

  「滅火?」他嗤之以鼻。

  於芊芊很無辜的眨了眨大眼,「因為院子裡沒井嘛!怕灶裡的炭火冒出火星,把我的春泥院給燒了。」

  「你在上頭淋了油?」很濃的油煙味。

  「喔,那是紅蕖沒拿好鍋子,倒了,油流進柴火裡。」她撇得很清,一切與她無關,她也是受災戶。

  院子黑了,牆缺了一半,煙味久久不散。

  「你認為我會相信你?」他冷笑。

  「那是你生性多疑,源自幼時缺乏安全感導致對人性的猜忌,意外、湊巧、不小心、天意,你選一個唄!滿足你疑神疑鬼的性格。」瞧!她多麼大度,有包容性的好女人。

  「你不怕我。」這是肯定句。

  他應該震怒地立即命人將她綁在石柱上,以鞭刑懲戒她的胡作妄為,打得她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鮮血淋漓的只剩下一口氣,再丟進濕冷的柴房關上一日夜。

  不延醫、不上藥,能活下來算她運氣,也讓這不知好逮的女人知道分寸,再咎由自取,誰也救不了。

  可是他卻什麼也沒做,反而覺得荒謬得可笑,打從出生就沒抱過的兒子擋在他前面叫她姐姐,他震撼了,也有些自責,五年來,他竟是第一次看清兒子的面容,除了眼睛和鼻頭肖母外,無一不與他相似。

  是什麼蒙蔽了他的雙眼?是對他有怨的晉王妃,還是被人收買的穩婆,或是……另有他人?

  妻子偷人一事並不假,她自個都哭著承認了,只是死也不肯說出姦夫是誰,她要的是和離,與情人雙宿雙飛。

  但是,他沒同意。

  也許,他骨子裡還是渴望有一個兒子,不論她腹中的胎兒是誰的種,先生再說,至少有一半的可能性是他的。

  其實南懷齊曾多次私自入京,為日後的千秋大業佈局,亦在妻子房中留宿過,因此才會無法確定孩子是否是他的,而知曉他回府的人並不多,甚至連王妃身邊服侍的丫頭也不一定知情。

  既是秘密就不能讓太多人得知,以防消息走漏,即便孩子有可能是他的,他也無法出面承認。

  但眼下他可以確定,這孩子確確實實是他的,如假包換,他們倆長得太相像了。

  唯一讓他拿不定的是眼前這個笑得讓人看不透的女子,她的眼神太清澈,不像奸狡之徒,可是一言一行又透著狡猾,叫人不禁想到北疆峻嶺上一種全身火紅,來去無蹤的火狐狸,高傲而狡詐,不易捕捉。

  南懷齊一雙墨黑的深瞳看向雪顏朱唇,明眸清亮的女人,她的確很美,有南方人的纖柔和北國人的狂放,宜靜宜動的性格揉和在同一具身軀,令人想去探究真實的她。

  有一點他很感興趣,她不怕他。

  在面對有殺神之稱的他,她卻從容不迫,眼中沒有半絲懼意,也不擔心惹怒他會有多可怕,她只是單純地回視他,笑得有如山中的狐狸,自信而驕傲。

  「我為什麼要怕你,王爺要砍我的腦袋嗎?」

  說不定她還能因此穿回去,馬爾泰、若曦死後不就穿回現代了?

  其實於芊芊是有點怕他的,畢竟她的生殺大權拿捏在他手中,死不可怕,但會疼呀!她怕沒死成,反而拖了一身傷痛,要死不活的,還得看人臉色。

  好在她「轉職」後見過不少高階警官,局長、署長什麼的也打過交道,看多了一臉嚴肅的長官,她別的學不會,裝模作樣倒是不差,不論是冷臉、臭臉、面癱臉,以萬年不變的笑臉來應付準沒錯,人十之八九就吃這一套。

  常言道:出手不打笑臉人,便是這道理。

  「也許。」只要她做出不可饒恕的事,他下手絕不心軟。

  「可是我用我的月銀餵養你快被餓死的兒子呢?」施恩不望報是常理,但忘恩負義的人也不在少數。

  第4章(2)

  南懷齊的眉頭一緊,「這是兩碼子事。」

  「那是我不吃錦心管事準備的冷菜冷飯,為了自個脆弱的腸胃著想而自行開伙觸了你的逆鱗?」這男人很難討好,明明長得人模人樣,還算養眼可口,可卻是只悶鱉,平時悶不吭聲,咬起人來卻兇猛。

  「本王的王府裡沒有冷菜冷飯,你休要挑事。」他冷聲警告,目光銳利如最鋒利的刀劍。

  「那是王爺你,誰敢給你冷掉的飯菜,又不是找死?可我不是王爺,又是個身份低賤的陪嫁丫鬟,誰會高看我幾分,有飯吃就該偷笑了喔!」何不食肉糜啊!真該給他鏡子照照他面目可憎的嘴臉,王府沒冷菜冷飯?

  呸!他怎麼不去下人房走一趟,或是到侍衛營繞一圈,連他的親生兒子都被逼吃糊掉的細面,旁人又豈能悻免?

  帶兵打仗他在行,管家理事就差點,王府上下有幾百口人,而大廚房只有一間,主子吃得到熱食,底下人一層一層地發下去,到了最卑微的守門小童,能吃飽叫萬幸,誰還在乎白菜湯裡撈不到一塊肉屑?

  聞言,他眉頭一擰,「你的意思是本王該早早將你收房,給你正式的名分?你的心還真大。」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於芊芊甩甩手,「王爺想多了,我是說你該去體恤民情,看看別人怎麼過活,內宅不治焉能平天下?你看過瑾兒之前的模樣嗎?兩眼無神,神情萎靡,穿著過時且不合身的衣服,人瘦得像只小猴,我一隻手就能把他高舉過肩……」

  「是瑾主子。」他糾正。

  超想吐他口水,龜毛男。

  她才不理他,指著他道:「你,是罪魁禍首,你放縱別人對他施虐,他身上沒有傷,可他受傷的地方你看不見,不聞不問也是一種暴行,你用忽略傷害你自己的兒子。」感同身受的於芊芊不吐不快,她也是不健全家庭的受害者,深知被人忽視的感覺有多糟糕,還被父母拿來當互相攻擊的武器,她真是受夠了不負責任的借口,沒有誰的出生是多餘的,能來到人世間就是一條生命,就該好好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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