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麗華全身一僵,差點哀號出來。
怎麼可能?她昨天偷偷換提早一班的火車回來,還以為自己已經避掉他了,怎麼會在街上又遇到?
他們家雖然住在同一個方向,可是黃家比她家還要遠四站耶!不可能每次都那麼剛好她一出門就在路上遇到他吧?沒地還讓人以為台南就住他們兩戶人家。
陰麗華硬著頭皮轉身,劉海下的眼神開始搜尋逃跑的路線。
「想走?」那張不懷好意的大特寫又出現在她的鼻端前。
陰麗華嚇了一跳就想往後退,整個人正好退進他攔在那裡的臂彎內。
「走吧。」
「走去哪裡……」她悲慘地發現自己又被綁架了。
「你說呢?」英俊燦朗的臉龐上,依然是那抹不懷好意的笑。
陰麗華不敢再問,乖乖被他載回家去了。
嗚,有一種不妙的預感一進門,他們家靜悄悄的。
「伯父伯母呢?」她不禁問。
「他們上台北喝喜酒。」他聳了下寬闊的肩。
她很想問他,如果你父母人在台北,那你這個週末回來幹嘛?不過,這個時候提醒他昨天被她放鴿子的事似乎不是明智之舉……
「小女鬼,我餓了。」他的眼神充滿期盼地望著她。
「你你你……你不會出去買便當嗎?」原來真的又是叫她來當女傭的!
「在台北天天都吃便當,我不想再吃便當了。」黃光磊隨手抄起沙發旁邊的一顆籃球,往角落的垃圾桶一投,空心進籃,得分!
陰麗華被氣到無力。
不過現在已經十一點,也該吃中飯了,剛才的那兩塊吐司麵包擋不了多久;她先打個電話回家報備,然後認命地轉進廚房裡,辟哩啪啷,轟隆嘩塌,弄得砰砰響,整治出兩盤蛋炒飯。
黃氏夫婦沒準備兒子這週末回來,他們自己又不在家,所以冰箱幾乎是空的,能變出這兩盤蛋炒飯已經是極限了。
黃光磊一雙長腿晃進廚房裡,看見那兩盤蛋炒飯,眼睛一亮,坐下來大快朵頤。
陰麗華知道自己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沒辦法,她家的女人都不擅廚藝,不過看他吃得那麼高興的樣子,做飯的人心情自然而然跟著變好,於是她也難得的把自己的炒飯全吃完了。
酒足飯飽,黃光磊往椅背上一靠,拍拍依然堅實平坦的肚子。陰麗華心想,綁也被他綁來了,喂也把他餵飽了,應該可以放人了吧?
她幽幽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擾……」
「我帶了兩大袋髒衣服回來耶!」那得寸進尺的傢伙又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
陰麗華深深的,深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我去洗……」氣洩光光。
不是她不爭氣,而是她看過這傢伙洗衣服的樣子。他光是倒清潔劑下去,就足以製造出把人家整間洗衣店淹滿的泡沫。
她生平第一次去自助洗衣店洗衣服,結果卻是蒙著臉,閃躲門口的監視器飛快逃出來,以免被老闆發現是誰幹的好事。
連投幣洗衣機他都能搞成這樣,為了不讓黃氏夫婦回家之後心臟病發作,她還是舉手之勞幫忙洗一洗好了。反正只是丟進洗衣機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她用手洗。
黃光磊愉快地幫她把髒衣服提到後陽台的洗衣機旁,她認命地一件一件拿出來,先翻成正面,然後丟進洗衣機按下設定。
等機器開始運轉,她回頭看一下,那少爺又不見了。
想也知道,一定又窩回房間看他的「灌籃高手」了。
陰麗華想到還有一半的髒衣服沒洗,搖搖頭歎口氣,放棄逃跑的企圖,上樓進他的房間,準備開電腦把她娘親加入好友名單,然後以後過著天天被偷光的日子。
一開房門,發現裡面靜悄悄的。
這位少爺隨時手上一顆籃球,如果不是拿在手指上轉啊轉,就是在地上拍兩下,還曾經被她說「沒公德心,怎麼可以在樓上運球」,卻被他回一句「樓下也是我家客廳,你管我」,所以不管人在哪裡一定都有聲音的。
她探頭一看——
一具古銅色的雄壯身軀躺在那張加大型的雙人床上,臉向著門的方向,雙眼閉合,胸膛均勻的起伏。
睡著了?
陰麗華慢慢走到床邊,坐在地毯上,望著那張已經看不出惡霸樣的睡顏。
吃飽睡,睡飽吃,命真好。
這人實在好看得過分,那過長的睫毛,照理說會讓他的五官柔和一些的,可是他剛正的下顎與軍刀似的鼻樑,打散了那份柔和,反而讓他微瞇起眼的時候,瞳孔因為被睫毛掩蓋而讓人看不清,增加了脅迫感。
他高中的隊長就曾經說過:在球場上被黃光磊盯住是一件很恐怖的事。你會以為自己被一隻肉食動物盯住,而且正虎視耽耽地準備撲向你的脖子。
他的霸氣和威猛,或許就是他在球場上能克敵制勝的原因吧!
她忍不住湊近了看他的睫毛,好想伸手摸一下——
「嘩!」那個沉睡的人突然張開眼一嚇。
「啊……」陰麗華倒抽一口氣,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
「哈哈哈哈——」惡作劇得逞的人哈哈大笑,單手就將她撈起來,壓在身體底下笑得渾身發顫。
她氣得捶他。
「無聊!幼稚!」
「誰教你在我面前鬼鬼崇崇的。」黃光磊愉快地道。
他的體重足足有她的兩倍,她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起來啦……」
「不起來。」他好整以暇地固定好兩人的姿勢,用手肘分擔一部分的體重,穩穩將她困在自己的身體與床墊之間。
她突然之間敏銳地感覺到兩人體型上的差異。
當他們如此交疊時,她的視線望出去全是他寬得不可思議的肩膀,腳趾尖端只觸得到他的膝蓋。
他們這樣的姿勢……不太好吧?
他濃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唇邊頰畔,她不敢在這麼近的距離盯著他看,只好低垂視線,看著他的下唇。
狂放的純陽之火從他身上輻散出來,卻不像以前那樣讓她感覺不適。她依然覺得「燙」,卻和以前的感覺不一樣。
這種燙,多了一點什麼,讓人有一種彷彿要融化的錯覺。
「小女鬼……」沙啞的嗓音在她耳畔輕揚。
「啊,嗯。」她胡亂應一聲。
「小女鬼……」
她抬眼想叫他別再叫了,驀地,兩片霸道的唇瓣覆上她微淡的雙唇。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他的唇,他的舌,他的味道完全侵略了她的世界,她從來沒有被人那麼徹底的侵略過,整個人彷彿飄浮在一個奇特的空間裡,又像重重沉沉地被壓進泥壤之間。
當他終於抬起頭時,兩個人同時氣喘吁吁。他的額頂著她的額,鼻尖頂著她的鼻尖,她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部分的完整性,卻又多獲得了一些什麼。
她的臉色終於紅潤了,連呼出來的氣息都有了溫度。被他吻濕了的唇依然淡淡的,如染上薄露的淡粉色花瓣。
其實黃光磊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這樣一個在旁人眼中陰森到有些恐怖的女孩,卻總是能牽引他的目光。
他不是沒有遇過更美的女孩,更露骨的暗示,但他總是對她們不感興趣。難道他天生審美觀有問題嗎?
他再密切地審視她的眉,眼,俏鼻,淡唇。
誰說他審美觀有問題?她很可愛的……這樣最好,因為只有他看見她的可愛……
他捧起她細緻的下巴,再度吻住她。
她身上有著檀香的淡淡馨氣,讓他忍不住沿著她的脖頸吻下來,吻上她的鎖骨與衣領的交界。
陰麗華茫茫然,只覺全身好像浸在很暖柔很舒服的熱水裡,飄呀飄的,一點都不需要出力。
感覺胸前有些異樣,她迷濛地睜開眼簾,入目是他古銅色的大手,襯著她白如雪的酥胸。
她幾乎不運動,連體育課都在旁邊打混的居多,一身細嫩的肌膚幾乎是從小就不曾受過陽光風沙的摧殘;過度細嫩的膚質,讓她的每絲觸覺都靈敏到最極致的程度,他帶著薄繭的指在她胸脯上游移著,刺激起一陣又一陣的哆嗉。
他的撫觸越來越放肆,她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麼辦,又不是真的很想阻止。
「那個……」她覺得自己好像應該說些什麼。
他突然抬起上半身,把T恤脫掉胡亂地往旁邊一扔。當那片雄壯陽剛的胸膛映入眼簾,她的氣息停滯,所有的話語從腦子裡蒸發光光。
他接著扯她的T恤,她傻傻地抬手被他脫掉,靈巧修長的古銅色手指開始解她的胸衣。她紅著臉,兩手夾緊,總覺得這樣好像不太對他灼如熱鐵的胸膛又壓了下來,再度將她吻得東南西北分不清楚。
「好……好像……好像不應該這樣……」她喘著氣,在他不間斷的吻和愛撫之間掙扎著說。
「那應該怎麼樣……」他啜飲著她清澀的芳美,根本沒有認真聽她在說什麼。
「那個……呃……嗯……安全性的問題……」
她身上的男人終於停了一下,但她還來不及舒口氣,他已在她耳畔低語:「沒關係,還是有相對安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