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說來,她那從未受青睞的辛味菜難得遇上知音,她應該樂得搭上他的肩,讚他慧眼識英雄。
但不知怎地,這話一從他口中逸出,鳳芷拂除了震驚外還積了滿腹疑問,她該因為他的話感到開心嗎?
瞥了眼她悶不吭聲的模樣,廷玉饌問「做什麼不開心?難道你不想跟玉撰哥哥上長安城見見世面。」
「去!你哪只眼瞧我不開心來著?」她一臉趾高氣揚地反駁。
聽著她滿是氣焰的嬌斥,廷玉饌微微揚起嘴角。「那好,這兩天你就收拾收拾包袱,隨我一同回長安城。」
「等等,我沒說和你一同回長安城……」她忍不住出聲驚呼。
他理所當然回道「妹子你也沒說不隨我一起回長安城,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只是……」
他朝她露出一抹帶有保證的溫和笑容。「不用只是,事侍就這麼說定了,哥哥會好好待你的,放心!」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這廷玉饌居然用兩道菜就這麼把她訂了?
她氣得頭頂生煙,晶燦的眸子像是要噴出火似的嬌嚷道「你這人怎麼這麼霸道呀!」
似已見慣她發火的模樣,廷玉饌此時的心思全落在眼前的辛味菜之上。
他一派心平氣和地問「拂兒妹子,還有好多道菜你沒同我介紹,你要不要繼續?」
「繼續你個頭!」伸手掐住他的脖子,鳳芷拂在他耳邊低聲咆哮。「我死都不跟你回長安城,你聽清楚沒有?」
她履著繭的纖纖玉指掐住他的頸子,沾染著辛辣氣味的指腹貼著他的頸間,將他緊緊纏曉。
「那我只好向鳳伯伯請罪了。」
「請什麼罪?」
用湯匙挖了口哈辣小瑙魚醬,廷玉饌漫不經心地說:「我記得你說過,你想當我的小妾。」
一般的瑙魚都是加鹽先做成魚醬,再加醋調味。
但顯然鳳芷拂在這道小菜上做廠些變化,不僅加了辛香辣材的瑙魚醬去了魚腥味,也多了椒香味,若用來佐飯,應該十分開胃才是。
握緊拳頭,鳳芷拂被他那不把她放在眼裡的態度給惹惱了。
「誰想當你的小妾!」她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喉間發出模糊不可分辯的嗚咽聲,像是隨對會撲上前咬人的小獸。
覷了眼她激動的模樣,他拉下她掐在頸子上的手,無奈地笑道「你的靴子不就是代表著你嗎?雖然拂兒妹子說得很隱偉,因為女兒家該有的矜持所以不便說些什麼,我也懂的。」
他修長的十指輕輕握著她的,一陣微微的顫慄從肌膚透進心口,引發莫名的悸動。
他輕柔的嗓帶著幾分嘶啞,傭獺的舉止有一種食辣過度的倦怠。
那神情、姿態,讓他全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魅惑,像是準備要誘惑她似的……讓一向率直的她幾乎要招架不住。
意志堅定的回過神,鳳芷拂全然不受影響地甩開他的手,憤然道:「我聽你在放!嗚、鳴……」
大手覆住她紅艷的小嘴,掩去將由她口中進出的粗話,廷玉饌幽幽歎了口氣「這事我會同鳳伯伯說,你不用擔心。」
這一刻,他的嗓音顯得沉定幽長,益發襯得她嬌揚的語調,活像是個發了瘋的婆娘。
鳳芷拂頓了頓,意識到自個兒莫名其妙成為板上肉,任他搓圓搓扁,而且再讓他這麼一說,像是他們千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似的,曖昧至極。
思及此,鳳芷拂火大地對他又咬又叫又跳。「我不要!不要不要跟你回去,你若敢跟我爹說這事我就!!嗚、嗚……」
軟軟溫溫熱熱的唇堵住她嗚嗚哇哇亂叫的小嘴,他的鼻息撫上她的蜜色嫩膚,火熱、親密得讓她倒抽了一口氣,震驚地拚命揚動長睫。
他、他做了什麼?
壓著她的軟唇,廷玉饌勉強擠出一句話。「你很吵。」
原本他只是想讓她別那麼吵,但不知怎麼的,她又香又軟的唇讓他失控的去品嚐她的味道。
屏住呼吸,鳳芷拂兩片唇被他霸道的唇吮吻得發燙,向來靈活的思緒也跟著模糊,反應變得返鈍。
所以他這麼對她……是要她閉嘴鳴?
不過天底下有這種叫人閉嘴的方法嗎?
鳳芷拂愈想愈不妥,勉強拉回被吻得恍惚的思緒,並試圖握拳貼在他的胸前想
推開他,卻發現此刻她非但虛軟得站不住腳,原本引以為傲的氣力也減了泰半。
為什麼?難不成廷玉饌是專門吸食人吐息的妖怪所幻化而成的?
「放開我,你這色胚子!」被他柔軟的唇所壓迫的小嘴,正勉強發出低不可聞的聲音。
他是色胚子?廷玉饌不置可否地發出一聲低嘎迷人的輕笑,但僅是一瞬間,下一刻鳳芷拂已展開行動。
「噢——」
她很不客氣地張嘴反咬他一口,再曲起時,賞了他的腹部一記拐子後,怒不可遏地揚袖抹了抹嘴,拍了拍他的臉說道「要吸本姑娘的氣,等你再修個五百年道
行再說吧!」
語落,她帥氣的旋身離開。
在她的腳步聲漸行漸遠時,廷玉饌被咬腫、沁出血痕的唇驀地揚起一抹笑。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在這一次又一次的意外後所得到的反應,讓他真的不得不對這個火辣囂張的俏廚娘刮目相看。
鳳芷拂,他一定要帶她回長安城
清晨的朝陽穿過窗欞,落在床邊垂下的水紅紗簾上,灑了一地旖色。
窗外,略帶寒意的秋風呼呼作響,帶起了庭園裡滿地的枯葉,發出蕭瑟清寂的聲響。
這時辰鳳芷拂早就醒了,若是往常,她也已經梳洗完畢,精神朗朗地進廚房,忙著「荼毒」準備用早膳的酒樓夥計。
但今兒個,她卻不急著起身,任自個兒發懶地賴在床榻上發怔。
突然,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劃破了寂靜的氛圍,破壞了她難得不想「荼毒」別人的心情。
「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
她無奈地撇了橄嘴,索性拉起被子,意興閨珊地應道「大事不好找大廚去,別吵我。」那語氣大有不理人間世事的感覺。
「這事大廚解決不了。」叩門只是做做樣子,聽主子的語氣,紫衣乾脆自個兒推門而入。
察覺到小丫鬟進了門,鳳芷拂不耐煩地拉長語調。「大廚都解決不了,那找我有啥用?」
紫衣好無奈地道「事關玉少爺,自然就得找小姐。」
玉少爺引指的是廷玉饌嗎?
還來不及思索她的丫鬟為會喚他喚得這般親密,但昨兒個羞人的記憶卻自有意識地衝上腦海,硬生生重現她好不容易用了一整晚才抹殺掉的影像。
「他的事關我什麼事!」害人精、霸道鬼、死色鬼,死了都不關她的事!
輕輕扯著主子蒙住身體的被子,紫衣沒好氣地道「玉少爺的事當然關小姐的事。」
她掀開被子,沒由來的打了一個寒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那不要臉的死傢伙真的同阿爹開口,說要帶她回長安城,以致於讓大夥兒認定她與廷玉饌的關係匪淺,所以……小丫鬟才會這麼說?
「玉少爺昨夜拉了一整晚,若真有力氣說什麼,應該會說想殺了小姐諸如此類的話吧!」
該死的丫頭,還真瞭解受害者的心態哩!不悅地輕抿起紅唇,鳳芷拂白了她一眼。「他昨夜拉了一整晚?」
她還以為廷玉餒的體質異於常人,沒想到他也和一般人無異。
「嗯!玉少爺的症狀可奇怪了,除了拉到不行外,連嘴都腫成青香腸了。」
青香腸?鳳芷拂愣了愣,聯想到引起廷玉饌的嘴腫成青香腸的罪魁禍首應該是自個兒。
不過若不是廷玉饌逾矩突擊她,她也犯不著修理他一頓。
「那……那又怎樣?」
發現主子的臉不自在地染上一層緋色,她擔心地問「小姐,您還好吧?臉怎麼這麼紅?」
「沒、沒事!」
紫衣不疑有他,開始為主子端水、擰帕子,伺候她梳洗。「沒事就好,小姐快起身梳洗,玉少爺說他想見您。」
鳳芷拂聞言,艷容罩了層陰霆,不悅地道「我不去!」
「可是玉少爺他說……」
「你是那個奸險小人的丫頭還是我的丫頭?他說什麼干你什麼事?」
這廷玉饌可真有本事,居然在一夜裡就讓伺候她多年的小丫鬟易了主,張嘴閉嘴都是玉少爺說,真是氣死人了!
紫衣很為難地替了主子一眼。「老爺交代,玉少爺怠慢不得,他說什麼奴脾就做什麼;老爺一早出門前還汾咐奴脾,要叮囑您去瞧瞧玉少爺呢!」
鳳芷拂不以為然地冷哼了聲。「我就是不去瞧他,看他能奈我何!」
「可是……」紫衣戰戰兢兢地看著主子。
「又怎麼了?」
思索了一會兒,紫衣才唯唯諾諾地道「玉少爺說,小姐若不去找他,他就要說出、說出昨兒個的事……」
驀地,可媲美天邊紅霞的紅暈瞬間染上鳳芷拂的雙頗。
她當然知道廷玉饌指的「昨兒個的事」是哪一件事。
其實若真要追溯起來,從遇到他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都是不可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