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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席絹

  金寶生所說的話,讓男子雙眼明亮得像天上的太陽,但當金寶生說完時,男子的神情轉為戒備。

  她知道他此刻心中在想什麼。沒有道理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在還不認識的時候,竟會對他說出這樣簡直是商業機密的話語。若不是她瘋了,就是對他有所圖謀,而他自然猜測是後者。

  「你是何人?」

  「在下金寶生。發明了折扇,想找個可靠的合夥人共同創造出它最大的價值與相應的盈利。」

  「可靠的合夥人?如果姑娘指的是在下的話,容在下提醒姑娘一句,你我素不相識,你輕易的信任,恕在下惶恐,不敢接受。」

  「那是說,你對這扇子不感興趣?」

  「當然不,不瞞姑娘,若姑娘能割愛,在下是極感興趣的。」

  「其實只要價錢出得夠高,我也是不介意讓你買斷了我的專利權,不合作也沒關係,反正損失的不是我。」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發現他衣著極好,正是那種低調的奢華,衣服顏色不箭眼,款式也中庸,不仔細看,絕對看不出來他身上的衣料用的是制夏衫的一等精品冰蠶絲,是一般達宮貴人才用得起的好東西。「不過無所謂,我看你也是個不缺錢的,少賺個幾萬金銖,對你來說無關痛癢。」

  男子聽到她這麼說,像是要回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又止住了。不過眼神倒是忠實表達出對於她滿口大話的不以為然。

  金寶生也無意多做解釋,接著道:

  「這樣吧,既然你有誠意買我的專利,那總該找個地方談話吧?這大太陽底下,委實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覺得如何?」

  「這是當然。前方不遠處有一處茶館,環境極為清幽,亦設有單間,方便談事,姑娘……啊,在下唐突了,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金寶生笑了笑,大方自報姓名:

  「在下金寶生。叫我寶生就好了。你呢?怎麼稱呼你?」

  過於大方直白的自我介紹,讓男子一時有些無言以對。一般女子會這樣自我介紹嗎?正常而標準的應答不是應該含蓄地只說出姓氏,讓他方便叫聲「金姑娘」即可,怎麼像個男人似的粗豪?

  第4章(2)

  雖然滿肚子的怪異戚覺,但男子還是忍住疑惑,報出自己姓名:

  「在下姓趙——」

  「守恆!你在這裡,叫我好找!」一道聲音打斷了男子的自我介紹。

  守恆?

  守恆?!

  金寶生嘴巴微張,整個人都傻了。

  ☆☆☆☆☆☆☆☆☆☆  ☆☆☆☆☆☆☆☆☆☆

  回程,仍然坐在馬車的副駕駛座上,金寶生在心裡細細整理著那個男子的生平資歷——

  趙不逾,字守恆,為趙氏皇商家主趙永業之庶長子,年二十五,居然未婚。

  據說京城有五大皇商,這五大皇商同時也是京城五大巨富家族,與朝廷關係密切。五大家族處於既合作又競爭的狀態,對於皇室的恩寵與生意上的版圖都爭搶得凶,可同時彼此之間又有著聯姻關係,真要追究起來,大家都得叫上一聲叔伯姨舅什麼的。

  趙家第五代的家主趙永業,資質平平,一直是守成格局,從原本排名第二的富戶,十幾年下來,降為第四。縱然排名掉了下來,但再怎麼說,也還是京城裡人人仰望的巨富,生活上享受之豪奢程度,也是一般富戶禁受不起的。

  士農工商是人民組成的四大階層,朝廷重視士族與農族,鼓勵讀書人,扶助農民,但也不抑商、不貶工,頂多放任自流。所以商人在永盛王朝的日子過得很美好,不似前朝重農抑商,非要將商人給踩低到塵埃裡,讓商人只能有錢,卻不許穿絲綢,只能穿棉麻;不許乘馬車,僅可乘牛車或驢車。更慘的是,子孫不許參與科舉入仕。

  相較之下,活在永盛王朝,簡直就像活在天堂!

  只要有錢,想要如何窮奢極欲都可以。

  趙家既是家大業大,自然也就妻妾多,子女多,是非多。

  趟家家主有一正妻、一平妻、一側妻;以及,十三個妾室。至於沒有名分的通房或取樂用的歌姬舞姬,則是不計其數,但因為有時會用來待客,或當禮物贈送,也就沒有被記入妾位的資格。就算生了子女,也是計入奴籍,以奴僕對待。

  妻妾太多,子女自然也多,女兒就不仔細算了,光是兒子,就有十一個。其中正經嫡子兩個,其他都是庶子,而所有的庶子裡,又以趙不逾的身份最為尷尬。

  趙不逾是趙永業的第一個兒子,在趙不逾五歲之前,他有許多的妹妹,就是沒有弟弟,身為唯一的男丁,自然被寶貝非常。但五歲之後,一堆弟弟陸續生出來了,其中正妻還一口氣生了兩個。

  自從嫡子出生之後,趙不逾的日子就漸漸變得不好過了。

  但那也沒什麼,自古以來,庶子不能繼承家業,這教育早已在所有人心中根深蒂固,就連趙不逾本身也認同這個規矩不可動搖。

  庶長子是一個很尷尬的存在,然而更尷尬的是,他繼承了祖上精明能幹的商業才能,天生對財貨有著驚人而敏銳的直覺,總能比別人更快速地挖掘出一件商品的價值,創造出豐富的利潤。

  太強幹的庶子,定會讓嫡子感到壓力;嫡母也會忌憚不已,容不下這樣的情況發生,打壓是一定的。任何擋在嫡子路上的石頭,就得搬開,搬不開的話,那就毀掉好了。

  於是,從趙不逾十六歲開始,他便再也沒有機會進入趙家商業議事的核心。總是被外派得老遠,讓他去做一些不重要的小事,例如押貨,例如管理一些小莊園的農產收成等等一般小管事就能辦的事。

  他被遠遠打發了。而且還不許他離開本家,出去自創天地。

  近十年來,趙不逾過得非常艱難,父親不管他,嫡母與其他兄弟們壓制他,既不讓他正經幹活,也不教他閒下來,就怕他閒下來之後,偷偷背著家人在外頭經營事業,趙家不需要有比家主能幹的兄弟,也不需要有出色的分支產生,那是在給本家家主難看!

  孤立他,冷落他,支使他;困住他的身,勒住他的口袋,盯住他的言行舉止,直到他雄心壯志被消磨殆盡,變成一個好吃懶做的廢物,乖乖讓家族養著,直到那時,他才會有一點點自由吧?

  寧願他游手好閒,也不要他雄心壯志。

  但,一個人的天性,豈是那麼好扭轉的?

  別人金寶生不知道,但趙不逾……這個叫趙守恆的人哪,是絕對寧死也不會坐以待斃的。

  她太瞭解這樣性格的人了。想將野獸當家畜養,除非你更強於他,但顯然,趙家裡是沒有這樣的人存在的。

  真像啊,他與……她。

  一抹懷念的笑意浮在臉上,金寶生抬頭望著滿天彩霞,覺得今天過得真是充實,一切都挺美好的。

  「嘿!金大姐,你再給我們說說吧!那個趙家大公子是怎麼與你交談的?」幾個宮女熱絡地拉著金寶生的袖子糾纏,一臉的八卦。

  「咱們這都說了一路了,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沒有說的了。」金寶生帶著苦笑告饒。

  「再想想嘛,一定還有什麼可以說的。不然,說說他的馬車也好!我第一次看到通體雪白的馬呢!還有,那馬車上鑲嵌的是不是白玉啊?真是太好看了!」

  「對啊,金大姐,你再仔細想嘛,再多說一些吧!」

  「好好,我再想想。」金寶生微笑漫應。

  比起出宮那會兒門簾閉得緊緊的,將她排斥在外,此刻回宮的路程上,待遇就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僅簾子扯開了,幾個宮女湊在門邊,一逕兒找金寶生說話,為的,就是那個趙家大公子!

  所有與趙不逾有關的資料,都是從這些七嘴八舌裡收集而成的。這一點也不奇怪,京城五大巨富是個很熱門的話題,任何一點雞毛蒜皮的小消息傳出來,不管是什麼,都能讓所有人津津樂道不已,茶餘飯後談了又談,永不厭倦。而趙家這點豪門恩怨,早就傳開了,年初時,趙家大公子被發配到西郊互市當個守貨棧的管事,又被人議論紛紛至今。

  雖然趟大公子在趙家是不得勢的,但行走在外頭,身份仍是在那裡,何況是在西郊互市這種販夫走卒聚集之地,趙大公子這樣的貴人,大家是不敢輕易招惹的——即使不免在背後談他的八卦。

  當然,趙大公子長相端正體面,也是教宮女們始終將話題圍繞在他身上的原因。姐兒愛俏嘛!並不是妄想著要跟他有個什麼往來,但有機會就近瞭解一下,總是能在心理上感到滿足。就當是追星了!

  今天中午,由趙不逾的作東請吃飯,金寶生除了美美地飽餐一頓之外,自然收穫頗豐,不僅認識了他的友人兼合夥人李倫——這人是天都第五富豪的旁系子孫裡的庶子。還將折扇的專利權順利賣了個好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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