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禮秋的心惶惶不安的跳著。昨夜她彷彿看見了一雙勾魂攝魄的碧眼……這地方太令人不安了,還是快快走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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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安國,一個貧窮的小國家。
「阿葛,都是你害的!大家一見你就怕,每個人在離咱們五尺處就驚叫竄逃,小孩更是遠遠瞧見你就哭,你就不能表現得和善一點嗎?扮成狗也成,別再讓咱們處處受到排擠了!」停在路邊,聽著一個娃兒因為見到阿葛而號啕大哭的聲音,蘭禮秋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對銀狼抱怨數落。
銀狼的回應則是朝那愛哭的娃兒再次齜牙咧嘴一陣,結果娃兒不哭了,卻嚇得尿褲子,就連娃兒身旁的母親都傻眼得伯是要暈過去。
路人們見狀,紛紛驚嚇得軟腳,膽子大一點的就地取材,拿起地上的石子就要攻擊他們。
「阿葛!」她氣結的捏了銀狼的脖子一把,帶著肇事的它一起逃。
「這樣是不成的,你的出現會害得咱們無處容身的!」她喘噓噓的停在一處無人煙的小道上後說。
以前在東霖國時,人人都知道阿葛是她的寵獸,沒她的命令不會傷人,所以並不那麼懼怕,但出了東霖國,大家見到狼便怕,帶著阿葛,根本沒一個地方會接納他們!
她氣呼呼的瞪著猶不知悔改收斂的惡狼。
「怎麼辦?!被你這麼一作惡,今晚咱們可能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她煩惱的就地而坐,想著今晚要怎麼解決住宿問題。
煩躁的雙眼望向小道盡頭的空地上,剛好瞧見一對人兒正在嘻鬧,女孩兒拉著男子的長髮,男子無奈傻笑著,任她頑皮個夠,風大,他又拉了拉女孩兒的衣領,那親暱的體貼讓蘭禮秋眼眶不由得泛紅了起來,鼻頭酸酸楚楚的感覺不由自主的油然而起——
「別與阿葛在草地裡滾,頭髮都弄亂了!」
「亂了沒關係的,夫君會幫我綁回辮子的。」
「人家西漢張敞的畫眉之樂讓人津津樂道,我可沒聽說過丈夫為妻子綁辮子有什麼風情產生的?」
「這下就有了,咱們夫妻恩愛也來個『辮發之樂』,以你神人的名號,相信這也能成段佳話的,怎麼樣,咱們恩愛一下吧……」
咱們……恩……愛……一下吧……
蘭禮秋悵然地垂下首,忽然,用力緊捏了一下自己肉肉的小鼻頭。「酸個什麼勁?喝了梅子醋啊!再發酸就把鼻子給擰下來!」
她扮起凶神惡煞的神氣,自己對自己恐嚇起來。
「阿葛,走了,天要黑了,咱們找山洞窩一晚去!」不願再觸景傷情,她轉身想走。
「姑娘,你要找地方住嗎?」突然,一個老頭自己跑到她跟前問,但一問完話又閃得老遠,就怕阿葛凶性大發,一口咬了他似的。
「咦?老伯你怎麼知道我正愁沒地方住?」這老伯也真厲害,居然知道她要找地方落腳,而且還主動問起?她以為有阿葛在,所有人都對他們避之唯恐不及,想不到這老伯有膽接近她?
「呃……我是瞧你一個外地人,又帶了頭嚇人的野獸——呃,我是說,又帶了頭寵物在身邊,一定不好找到地方收留,剛好我在這附近有間空茅屋等著租人,你若是不介意,我願意租給你。」老頭害怕的又瞧了一眼阿葛,身子一縮,又退了兩步。
「原來是這樣啊,老伯你人真好,那屋子我租了!」太好了,她不用去睡山洞了!
「租了?!你不先看看環境再決定嗎?」他抖著聲,真希望她別租啊!
「不用看,老伯人看起來這麼厚道,租人的房子也一定整潔。」開玩笑,這可能是她在這裡唯一可以有床睡的地方,就算是豬圈她也租了。
「這樣的話……我就直接帶你過去了。」老伯的表情竟難掩失望。
蘭禮秋瞧了也不禁奇怪。明明是他自己跑來要租屋的,怎麼租出去了又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側著腦袋跟在老頭身後,她百般不解的想著。這老頭有什麼問題啊?
「到了,就是這兒。」老伯哭喪著臉指著一棟小茅屋,茅屋前頭還有個用籬笆圍起來的小花圃。
蘭禮秋一眼就愛上了這茅屋,飛也似的衝進屋裡。這屋子不大,但是整齊又清潔,比她有幸沒被排擠而住過的客棧環境都要好!
她開心的在屋子裡繞了一圈,滿意極了。
「姑娘,你真不再考慮一下,真要租?」老頭瞧著阿葛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露出陰森森的利齒,緊張的又再問一次。
「租,而且至少租一個月,這是一個月的租金外加押金,你瞧夠不夠?」她爽快的掏出一錠金元寶。
就算方才對老頭的態度有所疑惑,但在見著這間惹人愛的茅屋後,她就什麼疑惑也不管了,先住了再說。
怕他反悔,一定得下重金才行,幸虧她這趟出門什麼都忘了帶,就沒忘記帶足金元寶。
而這果然讓老頭瞪大了雙眼,瞧得眼都直了。黃金多值錢啊!他活到這麼太歲數,還沒見過幾次金元寶的長相,這丫頭隨便一掏,就是一錠足以買下這間茅屋的金子,他嚇了一跳,有道錢是人的膽,果真這會再見那頭銀狼,似乎就沒那麼可怕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這兒租給你,你愛住多久就住多久,我不會趕人的。」搪著捧在掌心的金元寶,他有良心的說。
「那真是太好了,老伯,你真是太好人啊!」她笑開了顏。
「好說好說……」老頭笑得尷尬。
他才不想做什麼好人,要不是有人也拿了一錠金元寶要他這麼做,他怎麼可能將這茅屋租給一名帶著野獸同行的奇怪姑娘呢!
「呃……姑娘,如果沒什麼事,茅屋就交給你,你小心門戶——」瞧了阿葛的狼眼,他心裡再度發毛。這話算是白說了,有這頭狼在,誰敢接近?「總之,這兒交給你了,我走了!」他急忙閃人。
待他走後,屋內的人狼對看了一眼,才要高興終於找到地方落腳,兩張肚子就同時傳出打鼓聲。
「餓啊!」蘭禮秋歡呼都來不及就先叫餓了。
沒辦法,她帶著阿葛四處逃難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會肚子正餓得不像話。
「有沒有人在啊?我是對街的好姨,專程送飯菜來的。」突然一個大嗓門的婆子嚷嚷著進了門,手上還提了滿滿一籃的飯菜。
「哇,有吃的!」一看見食物,蘭禮秋與阿葛臉上滿是驚喜。「好姨是吧?這食物是給我的嗎?」
「沒錯。」好姨瞧見阿葛飢餓的狼眼,心驚膽眺的趕緊遞出食物。
阿葛與女主人對望了一眼後,飢餓的他們立即不由分說就先太快朵頤一頓。
「真謝謝你的食物了。」吞完所有食物後,蘭禮秋才不忘禮貌的道謝。
「不、不客氣。」好姨還是挺怕阿葛的,站得老遠回話。
「對了,好姨怎知我與阿葛都肚子餓了,還知道送食物來?」吃飽喝足,她想起該問清楚一點了。
「這個……是張老頭交代我送來的,他還說你一個人出門在外,以後的三餐就由我負責送來。」
「張老頭?誰啊?難道……是這茅屋的主人,那個好心的老伯?他姓張?」
「呃……沒錯,他就是張老頭。」好姨乾笑的應著。
「可是他才剛走你就已經將熱食送到,未免也太神了點吧?」蘭禮秋一臉的吃驚與狐疑。
「這個……我這人沒別的長處,就是天生動作俐落了點,呃……我想起我爐灶上還燒著水,不多說了,我趕著回去!」說完人也跑了。
蘭禮秋瞪著像旋風般被關闔上的門扇,整個人困惑得說不出話。
這到底怎麼一回事啊?峰安國的人怎麼一個比一個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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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已照您的吩咐安頓了夫人,接下來,您打算什麼時候才要與夫人見面?」蘇子兵問。
諸天日盯著籬笆內的小茅屋,燭火還亮著。二更天了,她又失眠了嗎?
「過一陣子吧。」他憂鬱的說。
「可是——」還想說些什麼,但主子卻舉起手要他暫且別出聲。
見主子沉下臉的豎起耳朵,蘇子兵登時明白發生什麼事。
她哭了,屋子裡傳出了她嚶嚶的啜泣聲。
「她總是白天歡笑,夜裡飲泣……」諸天日心痛如絞的黯淡下眸光。
他傷她有多重,她夜裡的哭聲就有多揪心。
冷峻的走近窗邊,他由細縫裡瞧著人兒坐在床榻上,淚盈於睫。
「孩子……我的孩子……娘對不起你……」
他心弦頓時緊繃,痛苦的闔上眼。是他教小傢伙在心底留下永難抹滅的悔恨,小傢伙將會為此哀愁上一輩子,而這也將成為他最撕心裂肺的傷痛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