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亂摸。」他神魂雖是附身在黑貓身上,卻是有感覺的。
「我喜歡這貓。」她輕笑道,知道他性子古板,再捏了捏他那對小耳朵後,就沒再動手動腳,旋即問起正事。「昨日你怎麼會那麼剛巧,在竹亭那兒及時救了我?」
提起這事,孟息風肅聲道:「那時我剛從後門回來,正想去找你,卻瞥見序芝姑娘與她的婢女遮遮掩掩地從後門離開,我瞧她們行跡可疑,想起那日在花神廟裡,你被人拋了條毒蛇的事,遂暗中跟著她們一路到了映月池。進了映月池後,我跟丟了她們,等我再找到她們時便瞧見你被她們拋入池子裡。」那時若非急著救她,他真恨不得一爪抓死那兩個膽敢害她的女人!
聽完他所說,花若耶訝道:「原來害我的人竟是芹芝!」想起當時的事,若是他沒來得及趕到,也許她已……孟息風嗓音裡透著抹恚怒,「她絲毫不顧姐妹之情,把誘騙你出去想溺殺你,這人絕不能輕饒,你最好將此事稟明你母親,讓你母親重懲她!」「嗯,我會把這事告訴娘,要不是多虧了你,我這會恐怕早已溺死在映月池裡,連害我之人是誰都不知道。」她說著忍不住將他抱進懷裡,親暱的蹭著。「謝謝你,孟息風。這事我會跟娘說,只是沒證據……若是她們抵死不認的話,怕也不能拿她們如何。」
「我當時真該一口咬死她們!」他無法容忍他幾經辛苦、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人,竟有人想奪走她的性命。
聽見一向淡漠的他竟這麼說,花若耶心中宛如綻開了朵朵香花,那甜香瀰漫了整個胸腔。
她抑不住滿腔的柔情,再親了親他。
孟息風也忍不住動情了,情不自禁的伸出貓舌舔了舔她的臉。
「……因此我與孟息風算是成了親,所以我不能再嫁給越平王世子。」得回記憶後,花若耶迫不及待的來向母親稟告她離魂那段時間所發生的事。
聽完女兒說的離奇經過,雲鳳青靜默著,良久不語。
怕母親懷疑她所說,花若耶再道:「娘,我沒有騙您,在我神魂出竅的那段時間,我真到了孟家,與孟息風冥婚了。」
雲鳳青注視著女兒,須臾才啟口道:「你們只是神魂冥婚,算不了數,咱們是活生生的人,便該以肉身拜堂才算成親。」她不是不相信女兒所說的,只是不願接受女兒與孟家的婚事。
她的心肝寶貝女兒該嫁入最好的人家,孟息風不過是個術士,既不是出身自簪纓之家也不是王公貴族,配不上她的女兒。
「娘,在我心裡已認定他了,他為了找我不惜千里來到京城,附身在一隻貓的身上,還接連兩次救了我。若沒有他,女兒若不是死於蛇毒便是淪為波臣了,哪還有命嫁到越平王府去?求您退了那門親事,成全我和他吧。」
「你說的蛇毒是怎麼回事?」雲鳳青訝問,這事她先前並未聽女兒提過。
「女兒先前去花神廟祈福時,有人拋了條毒蛇到我鞋子上。」她將這事告訴母親後,接著說道:「對了,孟息風說他親眼看見在映月池將我拋下池裡的人,是芹芝和她身邊一個婢女。」
「竟然是她!」得知設下毒計暗害女兒之人,雲鳳青震怒的重拍桌案,隨即揚聲傳喚守在屋外的一名嬤嬤,「黃嬤嬤,去給我將芹芝那該死的賤人帶來!」
「奴婢遵命。」守在門外的黃嬤嬤應了一聲,沒有多問,依照著主子的意思領著幾個丫頭要去把人帶來。
花若耶急忙阻止,「等等,娘,這事咱們沒有證據,萬一她死不承認那可不好辦。咱們總不能說,是一隻貓親眼目睹了這事吧?」
孟息風附身在黑貓身上的事,她沒敢讓別人知曉,只告訴母親一人。這事畢竟有些駭人聽聞,她擔心太多人知道,萬一有人把他當成妖怪那可不好,她不願意讓孟息風受到任何傷害。
雲鳳青略一沉吟,出聲再讓黃嬤嬤回來。若非這事是女兒親口所說,她只怕也不會相信。
花若耶接著再道:「孟息風去幫我找證據了,說不得很快就有消息。」
雲鳳青把這事先擱到一旁,溫言對女兒表示,「若耶,他接連救了你兩次,娘會重重答謝他,不過你們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與越平王府的親事是不可能退的。」
「娘,我已與孟息風拜過堂,我不嫁給唐奉書。」花若耶神色堅決道。
見說服不了女兒,雲鳳青板起了臉孔,「你不想嫁也得嫁,孟息風不過是一介術士,沒有官階品級在身,你堂堂靖國公府嫡女豈能嫁給一個平民百姓!」
「我不在乎他的出身。何況術士有什麼不好?他接連救了我兩次,就連先前那位救醒我的元天師也是位術士。若不是他們,女兒早就沒命了,此刻哪還有機會站在娘跟前說這些話。」
「你從小錦衣玉食、嬌生慣養的長大,只有越平王府才能讓你繼續過著一輩子衣食無憂、榮華富貴的日子,這些孟息風能給你嗎?他救了你,娘會重謝他,但讓你嫁給他,那是萬不可能!」雲鳳青毫無轉圜的說道。
「娘,我不想嫁給唐奉書,我只想嫁給孟息風。」花若耶跪下求道。
雲鳳青試著勸解女兒,「你不過是一時迷了心才會這麼執迷不悟,日後等你清醒過來,你就會明白娘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
越平王妃肯替她兒子來求娶若耶,定是已明白當年那事的真相,她相信越平王妃絕不會虧待了若耶。
「我沒有迷了心,我與孟息風兩情相悅,縱使孟息風無法讓我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我也甘之如飴,因為我相信他絕不會錯待我。」她拽著母親的手央求道:「娘,您成全我們吧!」
見勸不了女兒,雲鳳青動了怒,甩開女兒的手,「這事不要再提了,總之你非嫁給唐奉書不可!來人,將小姐送回房裡。」
在她看來,女兒不過是一時的意亂情迷,她不能縱著女兒胡來,為了女兒的終生幸福,她不得不硬起心腸拒絕她。
深夜時分,一隻黑貓竄進了花若耶的寢房,還未就寢的花若耶一瞅見那只黑貓,連忙將它抱到懷裡。
孟息風將嘴裡叼著的一隻珊瑚耳環擱在她的手上。
「這是什麼?」她低頭一看,發現是只耳環,不解的問:「你咬來這只耳環做什麼?」
「這應是那日你妹妹推你落湖時,遺落在竹亭裡的耳環。」當時他急著去救落水的花若耶,因此朝擋著去路的花芹芝揮去一爪,她摔倒時,他隱約瞥見有什麼紅色之物自她身上落下,可那時他急著救人並沒有多看,今日重回竹亭便發現了這耳環。
聽他這麼一說,花若耶仔細看了看手上這枚珊瑚耳環,「這枚耳環看起來確實像是芹芝的。」芹芝偏愛紅色,因此常戴著這雕成牡丹花的鮮紅色珊瑚耳環。
「這可拿來當證據了吧。」
明白這是他特地為她找來的罪證,花若耶心頭一暖,揉著他的腦袋,「嗯,我明天一早就拿去給我娘。」她接著思及母親不肯退了她與唐奉書的親事,眉心微顰,將他抱得更緊了幾分。
他敏銳的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從她懷裡仰起臉,關切的問:「怎麼了?」
「我娘她……不肯答應我們的事。」她挹鬱道。
沉默一瞬,孟息風問:「是因為我的家世嗎?」在得知她是靖國公之女時,他已多少明白他的身份將是橫亙在他們之間的阻礙。
他一介布衣,而她是王公貴族家的千金小姐,兩人的身份如此不匹配,他們的婚事定會遭到重重刁難。可他已認定她為妻,不盡力一試,他不甘心。
她輕點螓首,而後脫口而出,「不如我們私奔吧。」倘若孟息風沒有千里迢迢來找她,她也未恢復記憶,或許她會如母親的安排,嫁給唐奉書。可孟息風來了,她也得回了那段對她而言無比珍貴的記憶,除了他,她絕不再另嫁他人。
聽見她不惜放棄一切地想與他私奔,孟息風動容,可他不願她一生背負這樣的污名,於是說道:「你再給我幾日時間,我會親自趕來京城拜見你母親,請她將你嫁給我。」他不好以貓身去見靖國公夫人,故決定親自來京一趟,當面向靖國公夫人求親。
「你要來京城?」她臉色一喜,即使知道孟息風的魂魄附身在貓身上,可總不及親眼見到他本人來得更好。
「我想當面說服你母親,讓她改變心意,把你給嫁我。」他的出身確實遠遠及不上唐奉書,唯一及得上的是他對花若耶的心意。他會向她母親保證,他這輩子都會寵著她護著她,不讓她受一絲委屈。
花若耶覺得娘心中的門第之見極深,怕是不會那麼輕易就能說服,不過她仍頷首道:「好,我等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