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把迷人的身子藏起來?」一雙不規矩的手繼續往下移,探向她的下腹。
儀格格下意識地推開他的手,驚慌地躲開。
「福晉應該早就教會你該怎麼侍候我才對呀!」寶親王的語氣有絲不悅,府裡的侍妾哪個見了他不是欣喜若狂的,怎麼這丫頭看見他倒像看見瘟神上門似的?
「奴才……不是……」她抖得語不成句。
「你見我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了,有什麼好緊張?」寶親王表情一沉,深瞅著她,漸漸看出她有些古怪。
「王爺……因為……」她硬著頭皮豁出去。「因為奴才……癸水來了,身子不乾淨……實在不能侍候王爺……」她的身子抖個不住,臉色慘白如紙。她知道自己撒的這個謊若是被拆穿了,肯定會被杖打而死。
「當真這麼巧?」寶親王原本已情慾高漲,卻被她一盆冷水潑下,他懷疑地盯著她看,向來風流溫和的眼底慢慢地透出一股寒意。
儀格格咬著唇不敢抬頭看他,背脊一陣陣發涼。
「你最好別在我面前玩花樣,看在福晉的分上,我今天可以饒過你一回,但若是還有下次,我絕不會輕饒你。」
寶親王寒著臉開門離去。
儀格格整個人癱坐在地上,渾身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
她躲過了這一回,但是下次呢?她不可能次次都躲得過的。
好想迷樂。
聽說他被皇上宣召入宮了,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面?
強烈的思念讓她覺得好痛苦,她抱著頭,把臉埋在肩窩,累積的思念化成淚水滑落。
一旦她成了寶親王的女人,她該用什麼面目來見他?
她還能如此坦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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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樂,你說說,大清國運能昌隆多久?」
在養心殿東暖閣內,雍正問了迷樂一個他最不願意回答的問題。
「回皇上,我雖能看星相卜筮,但能力尚淺,並不是很準確,推算不出年數。」迷樂被雍正賜坐身旁,他低著頭恭謹地回話。
「沒有關係,你就把你看得見的說給朕聽,說錯了朕也不會怪罪你。」雍正和顏悅色地說道。
「皇城上空常見紫氣流雲,偶爾也有卿雲出現。」迷樂淡淡地說。
「有卿雲便是祥瑞之兆呀!」雍正呵呵笑道。
「大清國運能昌隆多久,大概只有我師父才敢斷言,但我看見皇城內有股白氣源源不絕地噴發,感覺舒暢,也令人安心。」
「朕明白了,也就是說,大清氣運正盛了。」雍正笑逐顏開。
此時坐在另一側的人還有寶親王,他不動聲色地看著迷樂,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著蠱惑人心的力量。
自從雍正把迷樂召進宮後,幾乎天天在朝政完畢後就命他進養心殿問話,問的不外乎是占星、陰陽、五行、占卜、醫經醫方等。迷樂所學並未透徹,僅就自己所知的告訴雍正,雍正對他的真誠坦蕩十分喜愛,甚至連親王大臣入宮議事時,雍正都還命他坐在一旁聽議,偶爾還會問問他的想法,這種景像已讓所有的親王大臣都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自然地,這些傳聞也傳進了寶親王耳裡。
這天,他刻意進宮面聖,一進宮,就看見父皇與迷樂正在談國運氣數。
「弘歷來了?你也坐下。」
雍正看見他,只招喚一聲,便又轉頭和迷樂說話。
論位置,迷樂還比寶親王靠雍正更近一些,而雍正看迷樂的眼神也比看寶親王溫和親切許多。
這種感覺令寶親王非常不快,雖然迷樂還不至於威脅到他的地位,但是這種又酸又澀、無法消解的妒意,讓他十分難受。
「迷樂才學會皮毛就這般厲害,說得皇阿瑪龍心大悅,那迷樂的師父豈不是更加厲害?」寶親王笑著說。「皇阿瑪,兒臣覺得不如將迷樂的師父請下山,見見皇阿瑪,皇阿瑪說不定還能問的更明白些。」
這個提議果然讓雍正很感興趣。
「迷樂,你師父請得下山嗎?」雍正看著迷樂。
「回皇上的話,我師父應該不會下山。」他實說。
「你親自帶皇上的諭旨上山,不管你師父是何方高人,也是大清的子民,難道敢不遵皇上聖旨?」寶親王冷笑說。
迷樂不知如何回話。
「迷樂,朕的聖旨請得動你師父嗎?」雍正的語氣和善許多。
「回皇上,我不知道。」師父的心思寧靜深邃,不是他能觸摸得到的。
雍正自從幾年前大病之後,身體健康便每況愈下,對於朝政,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做,倘若伊祁玄解能治癒他,甚至有辦法令他長壽,那麼他便有機會讓大清朝更昌盛、更強大。
「好,朕就下一道聖旨,讓你帶去請你師父下山。」他作出決定。
迷樂怔愕住。抬頭看見寶親王的笑容,心口一陣發涼。
「迷樂,朕就派常桂、伊桑阿他們護送你去。今日你先回府,多陪陪你額娘,過幾日再動身啟程。」雍正微笑地輕拍他的肩。
迷樂攥緊拳頭,心神一陣恍惚。
雖然可以回到熟悉的山林,又可以見到師父,但是,他才回家陪伴母親幾個月的時間就要走,母親一定會傷心欲絕。而且,離開了京城之後,他要再見到儀格格的機會就更加渺茫了……
他現在還不想離開京城,不想離開額娘和儀格格。
「迷樂,你在想什麼?心裡有什麼話想說便對朕說。」雍正見他不語不動,關心地問。
「你臉色不好,是不想去嗎?」寶親王泰然笑問,心中正為可以趕他出宮而開心不己。
迷樂搖搖頭,卻無法直接說出心中的念頭。他不經意地抬起手輕拭額上的薄汗,袖口一提,掌心纏繞的白布就落入了寶親王眼中。
「迷樂,你的手為何要纏著白布?」他奇怪地問。
迷樂心一驚,迅速地把手收回來。
這樣刻意想掩飾什麼的舉動,更激發了寶親王的好奇心。
「你的手受傷了嗎?」
迷樂順著寶親王的話點點頭。
「受什麼傷?朕召御醫過來幫你瞧瞧。」雍正揮手叫內侍。
「皇上,不用了,這是舊傷,早就好了。」迷樂急忙阻止。
「既然是已經好了的舊傷,為什麼還要用白布纏著?」寶親王愈來愈覺得他神色可疑。
「因為……傷疤十分醜陋,所以……不願示人。」他試著讓自己鎮定下來。
「我對你的傷疤很好奇,可否給我瞧一瞧?」寶親王不肯放過,他直覺在迷樂緊纏的白布下一定藏著什麼秘密。
「寶親王還是不要看了,這實在沒什麼好看的。」他拳頭握得死緊,不知如何是好。
「該不會是你師父在你身上畫的什麼符咒吧?」寶親王故意這麼說。
果然,雍正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了。
「迷樂,是什麼樣的傷疤,也讓朕看看,說不定宮裡有藥可以去除疤痕,也不用你成天纏著布了。」
「皇上,我不需要醫治,請皇上和王爺不必看了。」迷樂的眼神開始焦慮恐慌。
迷樂愈抗拒,寶親王就愈相信有鬼。
「迷樂,你也太大膽了,敢違皇上旨意!」他起身走向迷樂,強硬地抓起他的
雙手。「要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
「弘歷,不可驚嚇他。」雍正出聲提醒。
「兒臣知道。」他沒有放下迷樂的手,直接替他拆開纏布。
當纏布全部卸下,露出兩條氣勢奔騰,彷彿就要衝上雲霄的血色龍紋時,雍正和寶親王悚然變色。
「你身上竟有龍紋!」寶親王漸漸露出駭人的凶光。
迷樂感覺到了寒冷的殺意,尤其是寶親王眼中的。
他的心一陣抽緊。
師父說的沒錯,一旦讓額娘以外的第二人看見龍紋,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此刻,雍正想殺了他,寶親王更想殺了他。
第六章
無路回頭了。
迷樂惆悵無奈地僵站著。
坐在他身前的雍正和寶親王,雙目圓睜,一動也不動地瞪著他,怪異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皇上、王爺,得罪了。」他對著不能言語、不能動彈的兩個人,心懷歉疚地說。
事情發生了,他控制不了,當寶親王怒聲大喊「拿下他」時,危險的氣息立即籠罩包圍著他,為了保護自己,他不得已施下定身咒,雍正和寶親王,還有侍立自鳴鐘下的兩名太監,都在他的定身咒下動彈不得。
他滿懷歉疚地望著雍正,回想進宮這半個多月以來,雍正時常對他噓寒問暖,總是命貼身太監給他送吃的、送喝的,他從小到大,沒有被這樣事事關心過,師父對他向來是冷冷的,也極少微笑,更沒有抱一抱他,忽然遇見雍正待他如此和藹親切,關懷備至,不管雍正真正的用意是什麼,但是卻給了他一種他從未得到過的父愛。
「皇上,進宮這半個多月以來,皇上對我噓寒問暖,照顧有加,即使是師父,也不曾像皇上這樣憐惜過我。」他輕輕地對著雍正說。「此刻冒犯皇上,請皇上原諒,這絕不是我的本意,我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所以只好出此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