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仁娜臉上漾起甜甜的笑。「我的直覺很少出錯,沒見到嫂子以前,我就覺得她是好人,結果她真的又漂亮又善良,哥哥也很愛她,不是嗎?」
「是是是,格格怎麼說怎麼好。」說到仁娜的直覺,索拉真是無話可說,或許仁娜是好命之人,由小至大她的直覺都不曾出錯的。
大家都知道格格的性子,她熱情坦率、一旦認定是自己能交往的人,便全心全意對那個人好。
而聽見格格幾乎每五句話內便有一句提到那個姓秦的傢伙,看來她對這男人很有好感囉?而那個叫秦逸磊的書生,能得到格格的認同和好感,可真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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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博公子現在可好?
秦逸磊這兩天總是會想到那個從蒙古來的少年。或許自己與博仁真是投緣,才會一直牽掛著他的事情吧?
「秦大人,我們快走吧,馮大人他們還在等我們呢!」身旁一位同樣是儒生打扮的男人,催促著秦逸磊。
秦逸磊點頭,跟隨同在翰林院主事的張大人步出自家宅子,準備登上他那小馬車時,這時,一道聲音喚住了他。
「秦大哥,你要出去嗎?」
秦逸磊一愕,才發現穿著一身不合身男裝的仁娜,不知何時出現在他家的大門前。
「博公子?」他有點意外,不自覺露出了一抹淺笑。「你來了怎麼不進去?」
「我剛來而已。」仁娜生硬的搖頭,怯怯一笑。她哀求了好久,才說服手下的人讓她來找秦逸磊。「可是你要出去嗎?」
「是。」秦逸磊英眉一挑,向身邊的張大人介紹說:「張大人,這位是我數天前認識的博公子,他來自蒙古,對我們京裡的事物很有興趣。有朋自遠方來,我想邀博公子一同到醉月軒去,順道跟其他朋友結識結識,你意下如何?」
張大人聽到一向崇拜的秦逸磊這麼要求,自然不敢反對;再說,這位蓄短胡、濃眉大眼的蒙古少年看來極為討喜,相信也不是鬧事之徒,於是他欣然回應道:「秦大人,這位博公子既是你的朋友,便是我們的朋友,當然歡迎!」
「大人?秦大哥,原來你是當官的?」仁娜詫異地望著秦逸磊,也沒發現自己已被他拉上小馬車坐好。
秦逸磊還未回答,張大人已經搶先說:「什麼,博公子你竟然不知道秦大人的身份?他除了是翰林院學士外,也是京裡有名氣的才子呢!那他先祖秦觀呢?秦觀可是蘇門四學士之一,詩詞文都很出色,你沒理由不知道吧?」
「我真的不知道。」仁娜呆呆地搖頭。
張大人嚇著了,繼續用力歌頌著秦逸磊的事,什麼書香世家、文壇奇葩,全都被他說過一遍又一遍,就希望能讓仁娜瞭解秦逸磊有多厲害。
仁娜把秦逸磊的事情一一記在心裡,但不明白這位相貌舉止比秦逸磊平庸很多的男人,到底在激動些什麼。
「秦大哥,我應該事先知道嗎?我不知道的話,你會不高興嗎?」她有點擔心地轉頭問秦逸磊,卻只見秦逸磊搖著扇,淡淡的笑著。
「不用擔心,那些只是虛名,不足掛齒,我更不會介懷。倒是你,我上次隱瞞自己是做官的事,請不要見怪,我只是見你似乎對官府有所顧忌,才沒有表明身份。」
「沒關係,我明白你不是故意,算了吧!」她笑了笑,心裡卻有一點心虛。
她才是隱瞞他最多的那個人!
她不但沒有表明自己是蒙古格格,甚至連身為女兒身的事也沒有坦白,相較之下,他沒提自己的官位又算得上什麼?
可惜索拉他們對她千叮嚀萬囑咐,叫她萬萬不可對外人表露自己身份,還堅持她偽裝為男子才能上街。她既然答應,便不能食言啊,所以她只好繼續隱瞞自己的性別了。
秦大哥他應該不會因為她的性別,而對她有所不同吧?
車上三人閒聊著,很快便來到北京城中素以煙花柳巷著稱的八大胡同,車停在一處名為醉月軒的閣樓前。
仁娜下車,跟著兩個男人走進醉月軒,她活蹦活跳,好奇非常。
這裡有好多裝扮得很美的漂亮婢女……不,有些恐怕是千金小姐吧,她們都有隨身丫鬟侍候著,莫非這裡是有錢人的聚集會所?
他們上了二樓,琴聲、吟唱聲、談笑聲,滿室酒香,座上之人都是打扮斯文的男人,或者是一些巧笑倩兮的美女。
「秦大人,你們總算來了!」姓馮的男子見到走在前頭的秦逸磊,高興得跳了起來,其他人看見是聞名京城的秦大才子來了,也興致高昂起來。
接下來,一堆人讓座、看茶、打水,自然是一番慇勤和繁忙,好不熱鬧。
仁娜也知道進退,在一堆不認識的人面前都保持應有的禮節,不敢作聲,只敢靜靜地待在一旁看這群人寒暄。
「這位公子是……」終於有人留意到仁娜,不禁問。
「是我的朋友,他姓博,來自蒙古。」秦逸磊交代道,並沒有詳細說明,正確來說,他也不太清楚對方的其他事情。不過他相信,兩人相處的日子久了,總會慢慢瞭解的。
「來自蒙古?能從蒙古來到京城,且是秦公子的朋友,相信出身非富即貴了。請問公子家中長輩有何官名?」馮大人猜測著。
「我……」仁娜有點手足無措地支吾著。
為什麼他們都和秦大哥一樣聰明,隨便一猜就中?
可是這個馮大人的眼睛卻不像秦大哥那樣的清澈沉穩,反而充滿貪婪、功利?
「無論博公子出身如何,他都是我秦某的朋友。」秦逸磊輕輕帶過話題。「對了!方才不知各位在玩些什麼玩意?」
「投壺酒令,解釋了自己所要出的對聯格局,要求必須各拆兩字,而且要語意通順暢達,只有這樣才算合格。」
「是?那何不繼續呢?」接著,秦逸磊出口念出上聯,其他人紛紛作答聯,一眾人更移師偏廳。
獻醜不如藏拙,仁娜沒有加入行酒令,乖乖坐著品嚐桌上的小點。她好奇地左顧右盼,冷不防發現坐在不遠處的一對男女,做出了令她訝異的舉動。
男人搓揉著女人小手,女人雖然優雅的緩緩垂下眼睫,但眼間充滿春情,半嗔半嬌笑地摸向男人的胸膛。
「討厭,你說……你今晚要怎麼待人家?」
「讓你一整晚忙得睡不著,如何?」
「真是個壞傢伙,你醉翁之意不在酒。」然後一陣低笑聲。
「這兒是妓院,男人本該做男人愛做的事呀……」
聽到這兒,仁娜霍地睜大雙眼,突然跳起來,她萬萬料想不到自己竟會看見這種畫面。
這裡是妓院,男人尋歡作樂的地方?!她雙頰嫣紅如火,一臉羞憤,覺得自己是天下間最傻的笨蛋!
秦大哥……秦逸磊竟然帶她來這種地方?就算他不知道她是姑娘家,他也不該大白天就隨隨便便上這種青樓!
枉他是讀聖賢書的人,枉他是為人師表的先生!
她還以為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正人君子,原來他也只不過是個好色之徒,真是下流無恥!
剛剛與妓女調情的男人,見仁娜這麼大反應,那模樣就像涉世未深的孩子般,不禁驚了一下,連忙收起所有不規矩的舉動,小心地問:「博公子,你沒事吧?」這蒙古人該不會連妓院都沒上過,真是大驚小怪!
「你們、你們……」她微抖著手指著男人,然後跑到偏廳,目光尋到秦逸磊,也看不到他正在做什麼,只見到他和一個女人坐在一塊時,她眼睛頓時冒出火花,大吼著:「秦逸磊,你太下流了,我看錯你了!」
秦逸磊手握著長笛,不明就裡地看著生氣的仁娜,他起身走近她,誰知她卻躲開了。
「你來這種地方嫖妓就算了,為什麼還帶我來?」她指控著,但心裡氣的明明就不是這點。
「博公子,你在亂扯什麼?嫖妓?誰跟你說我要來嫖妓?」秦逸磊原本輕鬆的神情變得深沉。
「難道不是嗎?這裡是妓院!」她高叫。
她終於明白為何那些女人都打扮得如此艷麗,因為她們要吸引恩客,而秦逸磊竟然喜歡這種賣弄姿色的女子!她聽見自己崇拜他的心,匡啷匡啷碎了一地!
「博仁!」秦逸磊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仁娜,不是因為他生氣,而是他深信這樣才能喚起對方的所有注意力。「我不是來嫖妓,我只是來作幾幅山水畫,和彈奏我新編的詞曲。」
「你說謊,這些事情在家裡做便好了,為什麼還要來妓院?」她在蒙古時,從沒見過男人上妓營區,還能有別的事情做!
「我家裡沒有能唱曲子的女人。」秦逸磊感覺到再這樣下去,他的好脾氣會在這小子面前被扯破!
「博公子,是真的,秦大人他真的沒有要嫖……哎……過夜,他真是純粹來以文會友,我們邀請了他好幾次,他才來這個聚會的。」張大人連忙插嘴,替秦逸磊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