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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寄秋

  她一副她被騙了的模樣,很是無奈的解釋。

  「你明明是我阿姊為什麼不承認?你真的不認吃掉烤焦牛肉的哈里?」哈里哭喪著臉,顯得很可憐。

  「這……」她真的不能認呀!她是皇甫婉容不是凌翎。

  「阿姊,哈里想你了……咦,阿姊,你怎麼突然變高了,還變成男人……」是他眼花了嗎?

  「閣下是何人,如此哭哭啼啼又是為了何事?」想抱他妻子,等他死了都不可能。

  「啊!你不是阿姊,你是真的男人。」抱錯人的哈里趕緊把人放開,後退兩步,睥睨一身寒氣森森的男子。

  「很高興你認清了事實,在下趙逸塵,趙府的主子。」他拂拂衣袍,像是上面沾染了髒物。

  「阿姊,他是誰?」看起來很討厭的男人。

  「你叫誰阿姊?」這裡有誰比他自己年紀還長?

  「我叫我阿姊關你什麼事?你管太寬了吧!」嗚——阿姊又活過來了,真是太好了,他又有親人了。

  「你站在寒舍內我就可以管你,你是客我是主。」趙逸塵目光冷厲的注視肌肉過於發達的男人,想著幾招能撂倒他。

  「什麼寒舍暖捨的聽不懂,我是關外人。」哈里無賴的仰起下巴,神情倨傲的不可一世。

  「不懂就要學,這裡可不是到處是牛糞、馬糞的大草原。」趙逸塵神情更冷,彷彿在看一個不懂事的蠻子。

  「你侮辱我們的大草原。」哈里氣憤的一指。

  他氣定神閒地將妻子摟進懷中。「難道你們冬天不用幹掉的牛糞當柴燒,除了肉什麼也沒得吃。」

  「你……阿姊,他說我們草原的壞話。」有阿姊在,他們冬天多了玉米餅和菜乾,不是只有肉。

  凌翎還活著時,因為豐玉公主吵著要吃魚,冬日要有菜,無所不能的凌女史找到一處溫泉,她利用溫泉附近的地蓋了暖房,用溫泉水澆溉暖房內的土地使其暖和,再種下和親帶來的種子。

  她養了魚,種了菜,還改善了北地的土壤,種上抗旱的玉米和土豆,一年能有二收,使草原民族的子民不致餓肚子,每年往邊關搶糧的情形也變少了,少有糾紛。

  「容兒,別靠得太近,有難聞的羊騷味。」趙逸塵做出擰鼻的動作,好像真的有股濃膻氣味。

  一邊是上輩子從小看到大的弟弟,一邊是看起來面無表情實已動怒的丈夫,夾在兩人之間的皇甫婉容覺得頭越來越痛,她裝聾作啞的當作沒聽見兩人的聲音,由他們去吵。

  「大少奶奶,這是怎麼回事?」周叔驚懼地睜大眼,大爺好像和遠來的客人鬧起來了。

  你還問我,全是你帶來的麻煩,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了。「周叔,這裡沒你的事,你先回去。」

  「可是那位爺兒……」要不要帶回莊子?

  「貨物的事讓你大少爺跟他談就好,你不用管。」他們愛咬就讓他們互咬個過癮,看誰先咬死誰。

  兩頭公羊。

  「是,那老奴先回去。」周叔不放心的再看一眼便先離開了。

  周叔在不在真的沒差,哈里和趙逸塵像天生結仇,互看不順眼,海水般藍眸對上深幽黑瞳,一冰冷,一深沉,他們都想把對方撕碎了,燒成灰,隨風揚。

  「姊姊,我來看你了,你過得好不好……嚇!姊……姊夫,你不是死了?」難道他大白天見鬼了?

  一名青衫少年笑著走進,在看到趙逸塵時驚得雙目圓睜。

  「你又是誰?」哈里大喊。

  「我?」少年眨著眼,被問得有點莫名其妙。那你又是誰?

  「他是我的小舅子,你口裡阿姊的親胞弟。」趙逸塵樂於解釋,雖然失憶的他並不記得少年的長相,但猜也猜得出來。

  兩個弟弟都來了,另一個弟弟不會也來了吧?這也太亂了,皇甫婉容撫額呻吟。

  第十二章  不請自來(1)

  好的不靈壞的靈,真給皇甫婉容說中,她另一個弟弟也來了,他是小凌翎五歲的凌雲衣,目前是京畿營先鋒軍中正三品的神武將軍,其兄凌雲峰任職太僕寺卿。

  日前端敬親王帶著側妃馬氏返鄉省親,路上竟被一群盜匪劫殺,端敬親王因有五十親兵護著,只受了點輕傷,可是他寵愛的馬側妃卻慘死當場,香消玉殞。

  不幸的消息傳回京城,皇上大怒,下令先鋒營剿匪,務必要將匪徒全部剿滅,由凌雲衣掛帥統領三萬人馬。

  目前大批人馬駐紮在通化縣五十里外,離皇甫婉容的莊子約二十里,隨時有入城的可能。

  「姊,他們在幹什麼?」大眼瞪小眼能瞪出朵花嗎?

  皇甫蒼雲的皮膚很白,不是死白,而是薄瓷般的透白,五官十分精緻,唇紅齒白,雙目點漆般晶燦愛笑,瞇著眼笑時,乍看之下有點像女扮男裝的姑娘家。

  兩姊弟生得十分相似,都是天生麗質難自棄,姊姊明媚嬌妍,媚中帶俏,弟弟秀逸出塵,溫潤平和,兩人尤其那一雙眼長得最像,好似泡在秋水裡一般,叫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談生意。」

  「這叫談生意?」他不是七歲的孩子,用這話兒糊弄人好嗎?她還是他親姊姊呢!真是不厚道。

  皇甫婉容出嫁那時,皇甫蒼雲才十歲出頭,她三日回門之後不久,皇甫義行就帶著妻兒到同州上任。

  頭一年還有書信往返,可是當地方官的大老爺越來越忙了,漸漸便少了聯絡。

  趙逸塵出事那年,皇甫家並不知情,過了兩年後,凌翎重生在皇甫婉容身上,她覺得兩家應該恢復往來,萬一哪天她和原主一樣不在了,留下的兩個娃兒該交給誰照顧?

  為了雋哥兒和瑩姐兒,她主動和娘家走動,剛賺到一點銀兩時便往同州送些土產和自製的小玩意,之後收入豐了,便送些皮毛、香料、藥材等昂貴物事。

  寶石她倒是不敢送,怕有相妒的同僚上奏她爹貪污收賄,一番好意反倒給他老人家帶來麻煩。

  當然,她也說了身為「寡婦」的身份,讓皇甫家眾人欷吁了一陣,皇甫夫人還因此病倒,養了三個多月才好,但是皇甫婉容未提及她被誣陷不貞一事,只言莊子清靜,她帶著孩子別居,免得觸景傷人。

  所以皇甫蒼雲有五年多快六年沒見到他的親姊姊,而連做兩任的大老爺也該移移位置了,聽說他任內政績清明,年年優等,有可能官升一階,調升為南陽知府。

  「沒聽過無聲勝有聲嗎?真正的高手過招只在一招間。」他們這樣相看下去會不會看出感情?皇甫婉容好笑的想。

  如玉少年一手托著腮,一手拿著棗泥糕啃,閒閒道:「可是他們像快打起來似,姊夫是讀書人,讓熊掌一拍就趴了吧!」

  在皇甫蒼雲眼中,他家姊夫就是皮相好的水豆腐,好看好吃卻不中用,那個藍眸高鼻的外邦黑熊吼一聲,不用碰,豆腐就碎了,強弱之分眼尾一瞟便知分曉。

  「有些事說早了,要看到最後才知道,眼見不一定是事實,人不可貌相,你讀那麼多書都還給孔夫子了吧!」他這年紀歷練少,看不出個中虛實。

  聞言,他雙眼一亮,「姊,你是說姊夫會贏?」

  他要不要找人下個注?

  那位「大叔」看起來很有錢,腰間佩帶的黃玉麒麟玉珮似乎挺值錢的,若是賭他輸會不會哭鼻子?

  哈里若知道被阿姊的弟弟稱大叔,他大概真的會哭吧!他看來是很老,但實際年齡才二十八歲,才大他一輪。

  「我是說你該多讀點書。」素腕一抬,朝他腦門輕扣。

  「哎呀!姊,你變了,你被姊夫帶壞了。」但他喜歡現在的姊姊,感覺親近多了,以前的她太呆板,只會用大道理訓人,一遇到難為的事便淚眼汪汪,不思解決之道。

  皇甫婉容目光一閃,冷不防問道:「你有把握考好嗎?爹可是對你寄予厚望,別再淘氣。」

  本朝的考試制度童生、秀才、舉人要在原籍地報考,皇甫義行去同州上任時皇甫蒼雲已考過童試,原本三年後要再考秀才,但他裝病不想考,錯過了一回,被知情的父親大人打得皮開肉綻,足足在床上躺了一個月。

  有過如此痛的覺悟,這一回他不敢再頑劣了,早早把應考的書本準備好,提早從同州出發,借住大姊家好溫書。

  他上趙府來正要叩門,剛好遇到要出門買絲線的夜嬤嬤,夜嬤嬤一眼就認出自家少爺,悲喜交加地抱著他哭了一會兒,然後才領他進門,到了東邊的園子。

  「姊,你別老是提這件事,我都反省了一年,你饒過我吧!」一次錯,千古留名,他記取教訓。

  爹打人真的很疼,下足了狠手,他是兒子還是仇人呀!

  「等你考上我就忘了,我這個人記性一向不好。」他欠缺的是激勵,有聰明的腦子卻沒上進的野心。

  「切,就說女人心眼小,愛記恨……」他小聲咕嚷。

  「小雲子,你說什麼?」別以為她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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