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藥膏,可不可以讓他閉嘴?」
「臻臻,那是毒啞別人的毒藥,不可以和我的絕世藥膏混為一談。」
「要不是因為當家的鐲子,我一定會!」幹掉他!
花效言拿過她手中的鐲子,打量了好半晌之後,頷首道:「嗯,果然是當家以前打造的鐲子,看來你要好好問清楚了。」
她瞪他一眼,就算他此刻昏睡不醒,她還是要把他瞪個夠本才能消氣。
「對了,臻臻,你的肩膀好像也受傷了,快來敷上我調配的藥膏。」花效言注意到她肩膀上的血跡,連忙拿來另一罐藥膏。「來來來,讓我為你敷上。」
「不要,我……我自己會敷。」她立刻拒絕。
她的傷在肩膀,怎麼可以讓一個男人為她敷藥呢?雖然說眼前這個男人,也不太像一個男人。
「我忘記了,臻臻是姑娘,姑娘家的身子怎麼可以給男人看呢?但是你忘了,我不喜歡姑娘的……」
「噓!你怎麼可以說出來?」
她立刻摀住他的大嘴巴,戒備地看著床上的藍知逸。藍知逸雙眸緊閉,依舊在呻吟,看來他是真的聽不見四周的聲音。
「噢,我一時忘記了。不過,放心吧,他不會聽見的。」花效言對自己調配的藥膏可是非常有信心。
花效言將藥膏擱下。「藍老師就有勞你照顧了,我還有事情趕著去處理。」
她點了點頭,目送花效言離開,眸光再度落在昏睡的藍知逸身上。
他的呻吟逐漸放輕,呼吸也變得平穩了,看來是藥效發作,他的傷勢應該已無大礙。
肩膀上的傷口隱隱抽痛,是剛才對打時不小心被長刀劃中。
確定藍知逸真的已沉沉睡去,她才背對著他,解開自己的袍衫。
袍衫滑落,露出光滑白皙的背脊,她輕輕卸下纏胸的布條,看了一眼那道靠近胸部的血痕,她微微咬牙,將藥膏塗抹上去。
一股刺痛頓時襲來,疼痛過去,傷口處變得一片沁涼,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穿好袍衫,她坐下,端詳著躺在掌心的鐲子。
「唉。」幽幽地歎息,她又想到了從前,如果藍知逸真的是從當家手中拿到此信物,那麼她就必須遵照當家的遺願,好好的報答他。
那聲歎息鑽入藍知逸耳中,本該昏睡的他悄然睜開眼睛,落在她背影上的眸光帶著震驚。
他並沒有陷入昏睡,他只是佯裝沉睡,但他沒有想到的是,竟然會讓他聽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臻臻是姑娘……那個怪人花效言說……慕容臻是女人?
那晚在池中,他摟住她、身體相碰的瞬間,他就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但是,他沒有想到……她竟然真的是一個女人!
如果剛才他沒有親眼看著她,背對自己卸下衣衫,他還真是不敢相信。
一個女人竟然有能力當上慕容商運的當家,而且還是歷代「天譴」組織裡,號稱最強的首領。
震驚轟得他腦中嗡嗡作響,但是平靜下來之後,心底卻湧上深深的不忿。
憑她一介女流,竟然可以輕鬆當上當家?而他,自小勤奮向上,換來的卻是一無所得,為了證明自已的實力,還必須喬裝成老師混入慕容家!
這太不公平!她憑什麼能夠成為當家?
他堂堂一個男子漢竟然被一個女人呼喝了好幾天,如果花效言不是以為他已經昏迷不醒,才在無意中洩露了她的秘密,他恐怕還會和其他人一樣,被蒙在鼓裡。
原來這就是她的秘密。堂堂慕容大當家是一個女人,這消息要是傳了出去,慕容世家和「天譴」組織必定會步向滅亡。
但他不會輕易揭開這個秘密,他要親眼看看,這個女當家到底有什麼能力,然後他會親手將她擊敗,讓她看清楚誰才是真正的強者。
一股暈眩感襲來,塗抹在他背上的傷藥發揮了藥效。他很快變得昏昏欲睡,抬眉瞥了她一眼,他噙著陰險的笑意合上了眼睛。
睡醒之後,他的戲就要開唱了。不論她接受這個挑戰與否,在她救下他的那一刻開始,她已經踏入了他設下的局。
但這一次的遊戲,會因為她是女兒身而變得更有趣。
窗外,月色依舊朦朧,凝視著窗外夜色的慕容臻,始終沒有發現身後的異樣,更沒想到一場暴風雨很快就會降臨。
第4章(1)
那是一場夢,他一直告訴自己,那只是一場夢。但這個夢卻太真實,真實得讓他清楚感受到痛徹心扉的感覺。
「逸兒,從今天開始,你就要獨自一人離開都襄城,到一個新的地方生活。」
「娘,請您別趕走逸兒,逸兒不要離開娘,不要離開都襄城。」
「傻孩子,娘也不想讓你離開,但你……你是庶出之子,在司徒家,庶出之子一旦年滿十歲,就必須出外經歷考驗,直到得到了當家的認同,你才可以回來認祖歸宗。」
「為什麼?逸兒不要離開,不要!娘……」
「乖,聽娘說,這是家規。但是逸兒放心,娘一定會在這裡等著,等著逸兒得到當家的認同,然後帶著娘一起過著快樂的日子。」
他知道身為小妾的娘,其實沒什麼地位,從小他就看著娘遭受白眼和凌辱,所以他答應了娘,一定會得到當家的認同,然後讓娘過著有尊嚴的日子。
請等他,一定要等他,他絕對會帶著足以讓娘親感到驕傲的成功,回去認祖歸宗。
但是,為什麼他好不容易得到父親的認同,可以回來都襄城的時候,等待他的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他所有的期待,在跪倒在娘的靈前的那一刻,盡數破滅。
他痛,他恨,他在靈前發誓,他必定會幹出一番大事業,讓九泉之下的娘能夠為他感到驕傲,這是唯一支撐他到今日的力量。
「我……」有些沙啞的聲音逸出,伏在桌上打盹的慕容臻被驚醒。
她趕緊走上前,發現他只是在說夢話,這才鬆了一口氣。
昨天晚上,許是藥性過猛,他發燒了一個晚上,也讓她擔心了一個晚上。在她還沒有問清楚他和前任當家的關係之前,她絕不容許他就這樣掛掉。
手伸了過去,就要覆上他的額際,他卻倏地睜開眼,她毫無預警的墜入那片帶著憂傷的眼眸。
額際沁出一層薄汗,他的眉緊蹙、唇緊抿,雙拳握得死緊,但眸底流洩的卻是濃濃的憂傷和無奈。
這份無奈,極其熟悉。她曾經見過這樣的自己,是一種不願被命運擺弄、卻不得不低頭的無奈。
這一刻,她彷彿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藍知逸。」下意識的,她冷冽的眸光放柔了,帶著一絲同情。
藍知逸有些昏沉的腦袋開始運轉,努力命令自己從夢境中抽離。「慕容……當家?」
他想起來了。昨夜他刻意安排刺客追殺自己,讓她發現他身上藏有前任當家贈予的信物,卻在不經意之下,發現了她的秘密……
慕容臻是一個女人。這個重大的發現,讓他想到了一個更有趣的遊戲。
他扯出一抹笑,讓她挑高了眉。
他又恢復之前那討人厭的模樣了,看來他是死不了的。
很好,等她問完話之後,她再決定他是否還有活下去的權力。
「我有話要問你,那個刻上慕容世家徽章的鐲子,你從何得來?」幕容臻斂去眸底的同情,擺出之前的冷峻。
「謝謝你昨晚救了我。」他好像沒有聽到她的話。
「我說,那個鐲子你從何得來?」蹙眉,她揚高了音量。
「昨晚的事讓你添了不少麻煩,我深感抱歉。」他依舊答非所問。
「藍知逸!」她終於惱了,陡地將他從床上揪起,不顧痛得齜牙咧嘴的他,冷聲喝問。「我問最後一次,鐲子從何得來?」
她真是一個稱職的男人。若非昨晚親耳聽聞、親眼目睹,他真的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冷酷無情、手段狠辣的慕容當家,是平日他見慣的那些柔情似水的女人。
「可以先放開我再說嗎?」
他的手握緊她的手腕,一股灼熱的溫度傳來,她極快地甩開他的手,也順勢放開了他。
他眸底掠過一絲微怒,但極快地抱著頭,擠出一聲歎息。
「我知道紙始終包不住火,只是我沒想到,事情那麼快就暴露了。請放心,我不會拖累慕容商運的人,我……馬上就離開。」說完,他扶著牆壁站起。
慕容臻壓下心底的怒火,冷冷瞪著他。「你和前任當家的關係,不止是故友那麼簡單吧?」
他說他是慕容均的故友,但是前任當家不會將如此貴重的信物,交給所謂的「故友」。再說,當家去世已經六年,他選擇此刻帶著信物出現,還特地當上三個小鬼的老師,這其中有太多的疑點。
「慕容當家是什麼意思?」他聽出了她的猜疑,知道這一步棋已然生效。
「一開始,你就是故意混入慕容家的?」她的語氣變得尖銳,有些咄咄逼人。
「以老師的身份混入,假藉故友的名義接近,你存的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