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和英格蘭人?」蕾娜不禁怔愣。
「怎麼,這點令你困擾嗎?」
蕾娜強迫自己迎視著格雷。在那對黑瞳深處的笑意是嘲笑嗎?她忿然轉身走向一座涼亭內,直到她無法壓抑心中的狂怒,一雙燃燒著怒火的眼眸睨視著他,「我為什麼會有困擾?我是不會答應將我忠誠的人民、豐饒的土地和世代相傳的城堡奉上,換取一個英格蘭丈夫的虐待!」她幾近歇斯底里地怒吼。
「照你這麼說,那名不幸被迫強娶敵人為妻的英格蘭人又該怎麼說?那倒楣的傢伙每天晚上睡覺時,是不是得留意背後是否有把利劍對著他?」格雷不甘示弱,回敬她一記。
她忍不住嗤哼一聲,「倘若他堅持要娶普德拉的女人,那他就得當心點。」
驀地,他眼底的慍怒退去,他的聲音柔和了許多,「是什麼樣的怨恨讓你如此痛恨英格蘭人?」
「因為是英格蘭人奪走了我母親的生命,同時也奪走了我父親眼中的神采,加深了我父親的痛苦,要不是為了我,相信我父親早就隨著母親而去。」她憤慨的言詞中有著濃濃的恨意。
格雷愣住了,沒想到她的心底竟有著如此沉痛的傷心往事,「我很抱歉。」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錯愕地感覺到一陣酥麻湧向他。
在他的觸碰下,蕾娜突然僵硬地挺直身子,並抗拒那股使她慌張的感覺,「我要走了。」
格雷不願意鬆手,反而加重了力道強迫她留下,「等等!」
「放手!」她大聲吼道,「否則我會對你不客氣!」她突然從腰間抽出隨身的短劍,在他的面前憤怒地揮舞著。
「哼!你的確不是蒼白無力的女人,但是我也從未見過哪一個女人會一直不停地揮舞著短劍!」格雷也被惹惱了。
他冷不防地箝扣著她的手腕,奪走她手中的短劍,當她在驚慌中舉起手推他時,格雷本能地抓住她的另一隻手,粗暴地將她拉向他。
面對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她愣住了。
「很少人能夠在與我兵刃相向後僥倖活下來!」他咬牙切齒地說著。
蕾娜叛逆地揚高下巴,「這就是你的女王所謂的和平嗎?」
她一語驚醒憤怒中的格雷,他臉上倏地綻出一朵邪魅的笑,「不,我的小姐,不是這樣,而是……這樣!」
他低下頭覆住她的朱唇。
他打算用這一吻來懲罰她的傲慢,讓她學會何為謙遜,但是他錯估了她的魅力。
當他觸及她的唇時,他們之間燃起一把熾熱驚人的慾火。他懷中的嬌軀好柔軟,她的氣息像花朵般甜蜜,明知道這樣陷進去他將會自食惡果,但是他卻捨不得撤離。
蕾娜訝異體內令人震懾的莫名感覺,可是當她的理智拚命抗拒之際,身體卻莫名其妙地背叛了她,連手指彷彿都有了自己的意識似地貼在他的胸前。
雖說格雷只是輕柔地摟著她,將她看作是一朵脆弱的花朵般呵護著,然而她只覺得自己被銅牆鐵壁囚住了,但是她知道這會是最甜蜜的囚牢。
他溫熱的唇瓣慢慢地移開,她感覺到她四肢虛弱、頭暈目眩。
她茫然的眼看著格雷。眼前這男人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會如此失常?
格雷的每一分本能都在警告他應該馬上離開這個女人,但是他的眼睛卻依戀地看著她的臉。
倏地,他收緊圈住她的手臂,重重地吻住她的唇,企圖將她的氣息完全吞噬,讓他的鼻充滿她的氣息。他的胸膛熨貼著她的胸部,他的舌狂野地在她的嘴裡肆虐著,他聽到她發出模糊的申吟聲。
蕾娜試探性地回吻著他,她完全放鬆身體,任他的力量支撐著她。漸漸地,她沉醉了……
倏然她的腦子裡響起了警告聲,宛若好夢乍醒,她的理智順利的回來了,一雙素手卯足力氣抵在他胸前。
格雷感覺到她的手勁,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慾望。
他俯視她那雙紫眸,「這樣的一吻,會令一個男人甘願冒著生命的危險與你一夜纏綿。」
他調侃著,俯身輕啄她的玉手,然後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短劍交還給她。
蕾娜毫不思索地將短劍從他的手中奪走,拎起裙子倉皇逃走。
第2章(1)
蕾娜倉皇地逃回房間,她站在陽台的陰暗處,瞅著花園中一抹身影,她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腫脹的嘴唇,一股異樣的感覺流竄過她全身,她下意識地甩甩頭。
那可惡的男人竟敢那樣的侮辱她,從來沒有哪個男人敢這樣對她,而他還是個英格蘭人!
但是回想起自己背叛理智的反應,想到自己曾經融化在他的臂彎裡,讓她不禁羞紅了臉。
一陣敲門聲驚動了她,她撩起裙子移步至門邊,打開門,「丁憂?怎麼還沒睡?」
丁憂雖然駝著背,行動卻仍然敏捷,他一個箭步跨進蕾娜的房間,「小姐,你怎能讓一個英格蘭人四處晃蕩?萬一他趁我們不注意之時打開城門讓那些在外頭等候的士兵進來,那該如何收拾?」
「應該不會吧!再說,他是伊莉莎白女王的和平使者。」蕾娜安撫著丁憂。
「你相信他的話?」這反而更加深了丁憂的疑慮。
蕾娜聳聳肩,「我尚未決定該不該相信他。」
丁憂頗為疑惑,「英格蘭女王到底要如何完成這奇跡般的和平?」
「安排政治性的婚姻。」蕾娜將格雷告訴她的毫不隱瞞地告訴丁憂。
「上帝!」丁憂的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這表示你會被強迫嫁給英格蘭人?」
她是普德拉家族的女兒,誰也別想命令她,「不!我會不計一切代價阻止這件事。」
她的眸子浮現夢幻且遙遠的神采,「我記得母親死後父親有多麼的悲傷,他們的愛才是真正的愛,我要的是和我父母一樣的愛。」
她堅決的看著丁憂,「我發誓,除非我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否則我不會把自己交給任何男人!」
丁憂終於鬆一口氣,「好,真不愧是普德拉的女兒,我支持你,英格蘭女王去死吧!」
蕾娜也跟著笑了,「對!去死吧!」
丁憂笑眼看著蕾娜,「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屬於自己的真愛,一如你的父親和母親。」
「嗯!那個格雷.漢彌敦還不知道依我們的習俗,女孩可以選擇自己的丈夫。」蕾娜忍不住開懷大笑。
「對!」丁憂露出釋懷的笑容。
終於天亮了。
一夜的輾轉難眠,格雷醒來時脾氣特別暴躁,雖然他的床上鋪著柔軟的床墊,他仍然睡得很不安穩。
他所需要的不是床,而是一個女人柔軟的身體,一個有著苗條身材和一張美麗臉孔的女人,還有著烏黑秀髮,就如……
不!他驚愕地坐起身子。他不要蘇格蘭的女人,他心裡開始焦急了,他得盡快離開這裡和那個令他血液沸騰的女人!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去面對那可能奪他心魂的女人,因為已經到了早餐的時間。
他迅速穿戴整齊走進大廳,他的部屬都已經就座。他故意裝作優閒地穿梭其中巡視著。他聽著部屬們大發牢騷,他甘願和他們窩在一起,也不願面對那女人。
蕾娜站在大廳的中央指揮著僕人準備早餐,但是她強烈地感覺到格雷那雙銳眼正緊盯著她,那股令人煩躁的不安又再次襲擊她。
她轉過身強迫自己面對格雷,朝格雷點點頭。
格雷知道自己無法躲過這一刻,只好警惕自己要保持愉悅,「早安,小姐。」
即便知道這會要了他的命。
「你昨晚睡得還好吧?」蕾娜祈禱自己的臉千萬不要漲紅。
「非常好。」他的眼睛打量著她淡粉紅的長袍,和被發網攏在腦後的頭髮,剎那間他有股衝動,渴望扯掉她的發網,看著她一頭烏黑秀髮披瀉而下。
「你願意加入我的桌位嗎?」蕾娜禮貌地問著,眼睛卻偷偷觀察他,看他的樣子活像是躺在刑架上一樣的慘不忍睹。
「當然。」
他走到她的身邊停了下來,彎腰替她拉開椅子,當他彎腰時,他嗅到一股淡淡的石楠花幽香,他不禁在心中咒罵:該死的女人!她為什麼不是有一口爛牙或是一身馬騷味的醜八怪!
「我相信你今天就要動身回英格蘭了吧?」
「不!」
格雷看到她露出失望的表情,這可是自早晨醒來後最有趣的事,難不成她也急於擺脫他?
「我和我的部屬將會在此多叨擾幾天。」
蕾娜不禁錯愕,「為什麼?」
「為了……替女王評估局勢。」天啊!多棒的藉口。
聽到這青天霹靂的壞消息,蕾娜感覺到她的胃猛地揪緊,她還得和這男人多耗幾天!
格雷若無其事地撕開面前的麵包,將蜂蜜淋在麵包上,然後大口大口的送進嘴裡,並投給她一記純然愉快的微笑,「對於一個遠離故鄉的士兵而言,沒有任何事比美味的食物更令人滿足,你也嘗一口,它可以使你一天心情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