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森嚴的大宅突然漆黑一片,頓時陷入詭異死寂的氣氛中,雜沓的腳步走在柚木地板上嘎吱作響,加裝上滅音器的槍聲幾不可聞,奪命羅剎逐漸逼近。
沒時間了,來不及逃了!美麗冷靜的年輕孕婦當機立斷,把幼小的兄妹二人推塞進衣櫃內,然後再把一隻上頭雕有龍紋的小木盒交到兒子手中。
「無論聽到什麼,都不要出來。」
「媽媽,我可以作戰。」只有十歲的俊秀小男孩,早熟的臉上沒半分畏懼。
「記住,你們是閻家的命脈與希望,不能輕易犧牲,你們一定要活下去,絕對不能死,知道嗎?」母親深深望著兩張稚嫩的小臉,這一劫她恐怕是逃不過了,只祈求上天可憐,保佑孩子們平安脫險。
「媽媽……」年約五歲的小女孩同樣懂事,隱約知道離別在即,故而依依不捨地抱住母親不放。
輪流親吻一對小兒女,母親最後叮囑道:「日,好好照顧妹妹,振興閻幫。」
說畢,母親用力關上衣櫃門,迅速把手槍上膛,步履矯捷地埋伏在門邊,她輕撫著微隆的肚子,感受到懷中骨肉堅韌的生命力,慼然地在心裡喊道:媽媽對不起你們,要你們陪我一起走了。
「砰」地一聲,大門被踢開,緊接著槍聲四起。
躲在衣櫃內的小女孩拚命摀住自己的嘴巴以免發出聲音,而小男孩則緊摟著妹妹,小手上穩穩當當地拿著手槍,凝神戒備。
兄妹兩人並不知曉外面的情形,只知道在槍聲過後傳來一陣打鬥聲,不久便聽見媽媽的怒罵吼叫,當中混雜了衣服被撕裂的聲音,還有奮力抵抗的掙扎聲。
小男孩渾身顫抖,想不顧一切衝出去拚命的念頭在一瞬間幻滅,因為一道無情的槍聲把一切結束掉了。
「不要再玩了,還有兩個小孩要解決。」
男人異常冷酷的聲音低沉有力,在突然靜下來的室內格外響亮森冷。
「孕婦嗎?」像是自言自語般的發問後,又是兩下槍聲。
雖然沒有親眼目睹事情發生,但想必媽媽已被槍殺,悲慟的小男孩忍不住流下淚,他更用力抱緊妹妹不敢挪動半分,並且在心中發誓,這個奪去媽媽生命、有著森冷聲音的人,他絕不會忘記!
熊熊火舌如巨龍的魔爪四處伸展,直把整幢華宅完全吞噬才甘休,身手異常敏捷的兩個小小身影在濃煙中奔逃,憑借熟識環境的優勢躲過連番追擊,小男孩的槍法更是奇準無比,每每成功擊退敵人,化險為夷。
就在他們奔逃至螺旋型樓梯口時,小男孩猝然飛撲至妹妹身後,擁護著妹妹一起滾落樓梯,在半空中打轉翻滾的小男孩,還不忘往上方還擊……
第一章
離家出走這種叛逆青年才會幹的荒唐事,由一個嚴重超齡的二十六歲成年男人來演出會不會不太合適?風青陽撇撇嘴角自嘲,自己年紀都一大把了,還負氣離家出走,而且還把那個一直屹立不倒的家族支柱、好強頑固的老頭子氣昏,他這個不肖子真是罪孽深重。
渾身帥氣不羈的他微昂首,瀟灑地吞雲吐霧,其實風青陽早已看不慣這個家,自他懂事以來便知曉父親的野心雄圖,誓要擴展家族事業至巔峰,讓風家稱霸「武林」。
而他這個風家的長子嫡孫,在出生那一刻便已注定成為風家未來的繼承人,被悉心教育、栽培為最優秀的精英份子,在家族的期許厚望下成長。
在很多人眼中他是個得天獨厚、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幸運兒,不但內外盡得雙親的優質遺傳,更被賦予尊貴的身份地位,天生優越非凡、坐擁財富權勢,正是那種含著金湯匙出生、不勞而獲的大少爺。
可是他這個令人羨慕妒忌的風家大少爺,一直以來卻都對繼承人的身份不屑一顧,還自認為是全天下最不幸的倒楣鬼,更千方百計逃避繼承家業。
是他不知足、不惜福嗎?風青陽彈一下手上的煙蒂,滿不在乎的神態顯得慵懶怠惰,風流浪子的率性隨意渾然天成,其男性魅力直教PUB內的所有女士傾心。不過他卻難得地無視美女們的熱情媚眼,專注在自己的沉思反省當中。
沒錯,身為風家少爺他從來不缺什麼,家人的關懷寵愛、奢華的美食錦衣、一流的物質享受,他好像什麼都不缺,但唯獨欠缺他最熱愛的自由。
他不喜歡受束縛、不甘心已被安排好的命運,也不想走一條不是自己選擇的道路,更不甘願當父親的一隻棋子,任他擺佈利用。
父親自小便一直利用他和妹妹,美其名為家族效力,實則是在滿足父親的虛榮野心。只要不是太過分,他都忍下來不計較了,想不到現在父親卻過分到把妹妹的婚事拿來當交易,他罔顧妹妹的終生幸福,硬要她嫁給一個財大勢大的銀行少東。
所以他才會一氣之下找父親理論,終把長久以來積壓的不滿發洩出來,大逆不道地直斥父親的不是,繼而憤然離家出走。
這種不擇手段的冷血父親、榮耀門楣至上的無情家族,他不要也罷!
風青陽絕對不是意氣用事、故意反抗或鬧彆扭,這攸關他最疼愛的妹妹的終生幸福,他沒半分心情胡鬧,他是認真要讓父親清醒過來,才會執意脫離風家,來要脅父親就範。
他決心消失一陣子,不讓任何人找到,就連寶貝妹妹也沒聯絡,孑然一身地過著自由自在的逍遙日子,說真的,這種輕鬆寫意的生活挺不錯的,他十分享受。
他現在過著徹夜笙歌的靡爛生活、體驗墮落的人生,偶爾放縱一下身心沒什麼不好,風青陽扯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悠然捻熄煙蒂,拿起安全帽,結帳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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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突然從街角竄出的黑影筆直撞在風青陽身上,馬步穩健的他不動如山,過猛的衝力全數回彈至冒失者身上,讓那人眼冒金星、腳步不穩。
風青陽眼明手快地一把扶住撞上他胸膛的女子,手掌感覺到一股黏稠濕熱,顯然眼前的女人受傷了。
這僅數秒鐘的耽誤,已足夠讓窮追不捨的凶悍男人從後趕上,數名老粗、混混打扮的精悍男人,個個手持約莫五寸長的西瓜刀。雖然現在是深夜時分,這裡又是酒色場所林立的龍蛇混雜地帶,但明目張膽地手持武器在大街上追殺人,也未免太過招搖、目無法紀了吧。
縱然遇上路人,壯漢們也沒鳴金收兵的意思,還猖獗地大聲吆喝。「把女人交出來,這裡沒你的事,趕快走。」
台灣可是個法治社會,豈能容許為非作歹的兇徒放肆撒野,更何況他們想要對付的竟是個手無寸鐵的嬌弱女子,身為良好市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見死不救。風青陽抓緊受傷的女子不放,從容不迫地掃視不足為懼的流氓後,譏諷道:「堂堂大男人,聯手對付一個弱質女流,你們不會感到羞恥、慚愧嗎?」
「呸!你這個死小子別多管閒事,我們不是你招惹得起的。」惡棍們狠狠瞪眼啐罵。「還不識相點,趕快滾。」
「抱歉,打從我兩歲懂得走路起,就不再用滾的。」風青陽一派輕鬆地談笑自若。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等我們把你打得爬不起來,我看你還怎麼耍嘴皮子。」這個大言不慚的小子,想與遊走江湖的他們逞兇鬥狠,簡直是不知死活!
「正好,我的正義感正蠢蠢欲動,想在這位小姐面前秀一下。」風青陽大大方方地接下戰書。
「既然你不想活命,我們就讓你知道替人強出頭、充英雄的下場。」
話聲還未完,惡棍們已紛紛動手,管他以眾欺寡如何不光采,數把西瓜刀在不同的角度方位同時落下。
風青陽不慌不忙擋在女子身前,揚起手中的安全帽,把刀子一一擋下隔開,然後使出虎虎生風的凌厲腿功,分別賞給壯漢們一記重擊,眨眼間,混混們已全被撂倒在地。
想不到活像個公子哥兒的斯文小子動作敏捷得令人咋舌,而且腿功乾脆俐落、實而不華,難以置信的惡棍們可不想繼續被修理,更顧不得顏面尊嚴,面面相覷後忙不迭地抱頭鼠竄。
嘖!真是中看不中用!風青陽大呼不夠過癮,害他失去好好表現身手的機會。他意興闌珊地轉身,與女子打個照面後當場一怔,這張清冷絕艷的臉蛋、獨特的神韻氣質,腦海裡迅速閃過一幕畫面,他絕不會記錯!
「謝謝。」女子撫著受傷的右臂,朝出手解救她的男子點頭道謝。
風青陽炯亮的黑瞳在她身上轉了一圈,她除了右臂掛綵,小腿也受傷了。「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皮外傷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