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天左右。」祝君安頗為苦惱,拿出第二把小金環造型的鎖匙,嵌在金鎖底,可惜那凹痕太淺,根本密合不了,表示這是第二道鎖,前頭得先開過一遍,之後才能繼續。「那好,這幾天我差人替你送飯,你就專心開鎖,老爺那兒的事全交給我。」
一提起老爺,祝君安的眼眶又紅了一圈。「好。」
有她能解鎖,符華堂自是輕鬆不少,甚至也可以說是放下心中大石。
就在他暗暗鬆一口氣時,祝君安又開口:「小符哥哥,你確定有些東西你沒誆我?」
「什麼意思?」
她兩手一攤,口氣頗為無奈。「我剛剛才發現這金鎖底下,有著幾圈扣環,仔細一看,是像文字鎖的東西!」唯獨奇異的是,這不像是坊間造的文字鎖,必須排列整齊才能彈開簧片,而且是一個扣著一個的設計,並且有一定的拙數,只要答錯超過三次,整副作為鑰匙的金鎖會被寶盒裡頭的扣環鎖死,將會前功盡棄。
「哪裡有?我怎沒察覺。」符華堂低頭一見,她嘴裡說像文字鎖的機關,小得容易被人忽略。「妙!這造鎖的工夫真是精巧。」
「小符哥哥,你會不會高興得太早了?我方才摸了一圈,已經轉錯一個環,我們只剩下兩次機會,一旦扣環轉錯,這副金鎖等於是報銷,咬在寶盒上就再也拆不下來,就算我有第二把鎖匙,也開不了。」
「你怎知道剩兩次?」符華堂愣了,這鬼鎖的規矩還真是多如牛毛!
「你真是小瞧老爺了你!」祝君安皺眉,原先拆鎖的信心逐漸瓦解。
「這裡有五個扣環,每個扣環要轉五圈,一圈有八個小字,取十成雙之意,擷八為發之大吉。照理說它像文字鎖一樣,應當有一首詩作引頭,我這第二把金環抑的鎖匙才能用。老爺這人有怪癖,通常咱是取雙數為吉,所以鎖頭做雙數當機關,可是他常對我道,事不過三,一個人犯錯不能錯三回,過了就不給機會,也回不了頭。」
「不會吧……」符華堂掏出一張紙,那是當初衛泱給他的詩,以為是找寶圖的方位,結果尋到先機閣後,這件事也就暫時先擱著。
「你為何不早拿給我?」祝君安喊了聲,害他們浪費了一回機會。
「你快試試!」符華堂也心急,要是到時金鎖咬死在寶盒上,天朝寶圖就沒得拿了!
就在祝君安還想抱怨時,房門遭人應聲推入,是花復應匆忙趕來的身影。「華堂,你是不是闖禍了?」
「怎麼了,帳房裡有款子不對?」除了錢以外,符華堂想不到有什麼事能讓花復應急得跳腳。上次樓子被砸,她就是急成這個模樣。
花復應有所顧忌地看了祝君安,又望著符華堂,沒想到他朝自己頷首,竟把這小丫頭當成自己人了。
她沒有符華堂那麼毫無戒備,一把將他給拉到旁邊。「大事不好了,國師府鬧出人命啦!」
「關我什麼事?」
「還說不關你的事,官府裡貼出公告,要捉拿前日夜盜國師府的賊人,說什麼這夜盜挖了十餘位小僕的眼。」
「你真信這公告?」
「我自是不信,可是這官府差來的衙役說有人見夜盜出入貴風茶樓多次,換言之,我們茶樓倒楣了!」
這下符華堂傻眼了,他可是蒙著臉面,怎麼會有人知道他的行蹤?
「衙役還在樓底下搜,看你是要避風頭還是怎麼著?」花復應很想敲符華堂一舉,做夜盜又不難,怎麼會讓人逮著,甚至被安了個莫名其妙的罪名。
「有什麼好怕,有本事讓官衙找到證據逮我,我可不要自亂陣腳。」符華堂見花復應氣到臉色都白了。「衛泱知道嗎?」
「他人在玉宮裡,自從天女醒了,他就守在那兒鮮少出來。」回頭要是讓他曉得,符華堂還要不要抬起頭來做人啊?
「我說你呀,等等下樓也別做什麼,就拿出你往常做大掌櫃的氣勢,而我呢,也依舊是樓子裡的帳房,就當做我沒夜盜國師府這件事。」符華堂說得倒是輕鬆,就怕官府沒本事辦案,隨便抓個替死鬼拍案了結。
「我看到衙役拿著我們貴風茶樓的用印,說是掉在國師府裡的!」花復應終於忍不住爆發,急急地吼出聲來。「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咱們的用印沒有錯!」
「什麼?」符華堂皺起眉,這擺明是栽贓。
「這種低俗的錯,咱六神論誰也不可能會犯。你說,那日盜國師府,有誰知道你的行蹤?」
符華堂擰起眉,回頭瞧了眼尚在解鎖的祝君安,隨後認真地說:「沒有人。」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既然無人,那麼區區一塊用印要把帳賴在貴風茶樓上也難,但若有人有心要害貴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咱們還是得小心為上。」
「國師府裡有什麼風聲嗎?」照理說來,府裡的人應該是暴跳如雷。
「曹國師做人也算圓融,方才差人到茶樓裡,說是讓茶樓擔這險,要是影響生意,等日後水落石出,會和樓子做趟買賣,以補現今的騷動。」
「能當上一朝國師,也不是泛泛之輩,我服了他的氣度。」換做是其他人,是不可能好來好往的,更何況還差人先來說明。
「就不知道他這人該說是大度還是城府深,還記得三年前那件事嗎?」花復應提起過往,這件事還曾在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
「你說國師府中有妖孽現形,興風作浪那樁嗎?」符華堂沒有忘記,這件事讓他這樣的大男人光想都會頭皮發麻。
那回風波,甚至讓曹國師贏得鐵面無私、愛國愛民的美譽。花復應搖頭,無法評斷,也不知該從何說起。
「總之我們一切謹慎,對方是國師,換言之也是皇宮裡的人,此刻咱六神除了彼此,誰也無法盡信。若是大意,貴風茶樓會被人連根拔起。」貴風茶樓是六神在天朝的分身,說穿了他們還需這層關係作掩蓋,才能在安和樂利的天朝自由行走。
符華堂沉默,只能見招拆招、且戰且走,如今寶圖未得,甚至還扯出個國師府進來,讓人覺得十分棘手。
沒想到這渾水會讓他,瞠來一身的泥!
第九章
花復應方走,符華堂隨後坐了下來。「解了第一個鎖沒?」
「沒,我又浪費了一次機會,剩最後一次了。」祝君安歎息。「大掌櫃找你做啥?」
「只是說說樓子裡幾件要交付的事。」
「我聽到國師府三個字。小符哥哥真要瞞我嗎?」
「沒你的事,聽了也是瞎操心。」符華堂瞧她一眼,只覺得自己熟悉的,除了那雙大眼之外,其餘都很陌生。包括她俐落的身手,和先機閣老爺相識,在在都讓他難以將兩者牽扯在一起。
「你不說,我不開鎖。」祝君安耍賴,兩手一推,便把寶盒和金鎖扔開。
「貴風茶樓的用印,落在國師府裡。」符華堂冷靜地注視著她,就是想逮到她瞼上或許會閃過的心虛。
「真奇怪,茶樓的印怎會掉在那裡?」
「在我們夜盜國師府之後,還死了不少人。」
祝君安倒抽一口氣。「怎麼會?我們不過就是盜個寶盒而已。」
「我說,那用印是不是你留下的?」符華堂實在不想懷疑她,卻想不到能為她脫罪的理由。「別怪我懷疑你,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
她笑咪咪的說:「是我嗎?小符哥哥有什麼證據?」
「君丫頭,我越來越不懂你了。」符華堂困惑,他看不見她這個笑是發自內心的。
「只是一個用印,國師府拿茶樓沒轍,你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
符華堂抓住她的腕子,扣在桌上。只覺得她十分狡詐。「丫頭,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如今,他
「小符哥哥說什麼,我不懂!」
「你一個人形單影隻的,不僅說要天朝氣脈,還認識老爺,而老爺還是造寶盒的鑄匠,你身手不凡,會解鎖、能換物。說穿了,這天朝沒幾個女人,能有你這樣的本事。」
祝君安掩嘴偷笑。「小符哥哥這是在誇獎我嗎?」
「你夠了沒?還在這時給我打渾!你真的以為自己動得了六神嗎?」她非但不說,還在耍弄著小聰明,想把貴風茶樓給扯下去,衛泱斷不可能饒過她。
「為什麼不能?」祝君安甩開他的手,平庸的臉面一沉,竟有幾分陰沉。「我們現在,不就是在同一條船上嗎?」
「如果你真想打六神的主意,我勸你就此罷手。要不,後果自負!」
「不如,小符哥哥現在就賜我一死,如何?」
兩人對峙,各懷鬼胎。
「你知道我是不可能朝你出手的。」符華堂說道,口氣略顯低沉。
「你是六神裡的人,取條人命對你來說,易如反掌!」
符華堂臉色一變,探手將她拖往自己面前,直勾勾地看著她。「在你心底,真的當我是殺人不眨眼,無血無淚的惡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