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那天他說他想做的事沒什麼不敢的,這個男人根本是天之驕子,渾身上下的浪蕩氣息果然其來有自!打小在賭場王國裡長大,男人會玩的他恐怕早都玩過了,這樣的他能念到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也算是聰明上進,可惜骨子裡的那股壞就是壞,不然怎麼可以在知道她是他朋友的未婚妻之後,還敢那樣吻她?
他還說跟她上床很美妙?該死的男人!他要什麼女人沒有,為何非要那樣戲弄她?如果哪一天關海晨知道她曾經和他好友上過床——不行!她還是得去會會沈鏡飛!
她必須確定他不會突然從中搞破壞!汪媛和何嫂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擔憂地看著她。「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藍冬突然站起身。「我先回房了,沒事別來吵我。」
「那晚餐呢?」
「不必準備了,晚一點我可能會出門……」
藍冬就那樣隻身一人站在賭場的迎賓大廳裡,來來往往的賓客都不敢驚擾她那雍容華貴的風華。
沈鏡飛站在二樓的某處,一雙沈著的黑眸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她——全身包得緊緊的,連領口都繫上,但那穠纖合度的好身材依然展露無遺,再加上她擁有庸脂俗粉都無法取代的大家閨秀氣質,就像是一塊上等美玉,讓人摸過了就難免眷戀,再也看不上其他。
更何況,他見過她在他懷中最風騷嫵媚的模樣,那皺眉隱忍、春情方動的表情,比起此刻高傲端莊的她更讓人為之心動。
賢良淑德?他實在很難將這四個字與他認識的那個女人聯想在一塊。或許在禮教束縛下的她是這種女人,但骨子裡的她卻是希冀自由奔放的靈魂,想解脫,卻再次折翼陷落到傳統的窠臼中……
可惜了。
不過能配關海晨,她也不算委屈。
沈鏡飛微微斂眼。「依菲,請藍小姐上來,我在那間VIP貴賓室等她。」一直默默杵在沈鏡飛身後不遠處的杜依菲,是他的私人秘書,二十八歲,頭髮總是綰起,套裝下的身材玲瓏有致,但臉上那副金邊眼鏡卻讓她顯得比實際年齡老氣許多,聽到沈鏡飛的指示,她安靜地走下樓去請人。
沈鏡飛高大的身影背對著門,望著窗外的無邊海景,直到聽見了腳步聲,他才回過頭來。
「你找我幹什麼?」
「你怎麼不詫異我如何找上門來?」
「我沈鏡飛在香港澳門地帶可是個名人,你查得出我的身份並不奇怪,查不出來才讓人意外。」
聞言,藍冬正式而優雅地朝他欠了欠身。「請恕小女子見識淺薄,有眼不識泰山,看低了您的身份地位,以為您是那種為了一丁點小事便會藉機勒索的流氓壞蛋,更以為你是會偷打小報告的陰險小人……是我錯了,我特地登門道歉以示誠意,希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
沈鏡飛看著她討好賣乖的模樣,不由得莞爾。「看來你真的很擔心我會多嘴去破壞你的那門好親事。」
藍冬沒答話也沒反駁,彷彿默認了他的話。
他微笑,從酒櫃上取了一瓶威士忌,親自倒了一杯遞給她。「干了它吧,我保證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藍冬看著他,再看看那杯威士忌,猶豫了幾秒便接過來一口氣喝下去,她被那辛辣的味道嗆到咳嗽,半彎身子扶著沙發,濃烈的酒氣更是不斷在鼻尖冒出,醺得她難受。
「有人像你這樣喝酒的嗎?喝那麼快幹什麼?」一隻大手溫柔地輕撫著她的背,就像在瑞士時看見她被水嗆到時一樣的溫柔。「它是威士忌,不是紅酒,也不是啤酒。」
「我只是想早一點離開你。」她邊嗆咳著邊說道。
她嗆出淚來,沈鏡飛拿紙巾輕柔地替她拭去。「聽起來像是反話……捨不得離開我?」
「才不。」
答得這麼快,還真令人傷心。
沈鏡飛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緊張得又開始掙扎。「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他把她拉到窗邊,雙手定在她纖細的肩上,讓她面對窗外的那片海洋。「看見這片大海了嗎?無邊無際的藍,總可以稍稍安撫我這顆愛流浪的心,就算在我沒有出去流浪的日子,我也不會感覺被束縛。所以我投資的賭場飯店都有一大片無邊無際的海,因為這樣我才可以感覺到舒服自在。」
「你跟我說這個敝什麼?」他在她身後,就算只有雙手觸碰到她,她還是會覺得心跳加快、呼吸失常。
「你可以不嫁他。」沈鏡飛傾身在她耳畔輕輕地說:「到我身邊來,你家的事我替你擺平。」
多麼美麗的誘惑呵,美麗到她都不得不心動了……
藍冬看著眼前這片美麗的海,苦笑道:「你是在幫你的朋友試探我的真心嗎?還是真心在勾引你朋友的未婚妻?」
「我是真心的。」
「你要娶我?」
他微笑。「除了這個以外,我都可以為你辦到。」
藍冬撥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轉過身來幽幽地看著他。「就算你要娶我,我也不會嫁你。」
他挑高了眉。「為何?」
「因為你並非良配,一個花花公子擔不起我這個名門淑媛,說正確一點,是會敗壞門風。還有,你的行業也配不上我。」
沈鏡飛提了提唇。「開賭場的見不得人、上不了檯面是吧?」
「就是這意思。」她抬高下巴,很高傲地看著他。
她是故意氣他的,因為他跟關海晨說了那句他不會娶她的話,嚴重傷了她的自尊與驕傲。
所以,就算她真的走投無路,她也不會來投靠他。
所以,只要有機會她就想讓他明白,她藍冬絕對沒有攀著他的意思,甚至她還看不起他,是他配不上她。
她知道這樣的做法很可笑,可她藍冬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小小的自尊而已,她不能連這一點都失去。
「既然如此……我知道了。你放心,雖然我沈鏡飛是開賭場的,但沒興趣搶人家新娘,你就安心去當關太太吧。」
藍冬看著他,努力勾唇微笑,心裡卻莫名的覺得有些疼。
他這些話再一次說明了,他不想娶她也不會娶她,所以他對她有興趣的是身體,除此之外沒有其他……
她是瘋了才會期待什麼吧?她怎麼能期待一個跟她一夜情的男人,轉眼之間就會娶她過門?就算她老是對他心動又怎樣?現實和愛情畢竟是兩回事!沈鏡飛是花花公子,就算他一時對她感興趣、一心對她好,也不能期盼能夠得到他的真心。
與其嫁一個她愛,卻可能一輩子得不到真心的男人,還不如嫁一個她不愛,但是會對她好又敬她愛她的男人,不是嗎?
這一點,她早該想明白的,卻因為一時的迷惑而失去了理智……
「我會的,希望你能說到做到,信守承諾。」藍冬一直笑著,驕傲與自尊讓她不願表現出一丁點的脆弱與傷心。
她挺直著背脊,打算優雅離去,卻忘了酒精對她的影響力,突然一陣暈眩襲來,她身子一偏踉蹌了幾步,沈鏡飛連忙伸手扶住她。
「我沒事。」她掙開他的手,又踉蹌地走了兩步,來到門邊,趕忙伸手握住了門把。
只要走出這間房就沒事了……她告訴自己。
可當藍冬的腳才要跨出房門,就被沈鏡飛由後方一把抱起——「你幹什麼?放我下來!」他為什麼總是要這麼隨便地對待她?藍冬有點生氣地伸手打他,打一下不夠,她連打了好幾下。「不是要我安心當關太太嗎?你就再也不要管我的事了!可以嗎?」
「我只是要送你回去。」他沒理她的抗議,抱著她走出貴賓室。
「你要送我回香港?你瘋了!」
「想搭直升機還是私人遊艇?」
「我不要,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不要也沒辦法,除非你打得過我,不然我沒打算改變主意。」
秘書杜依菲剛好在門外,見狀,奔上前替老闆按了電梯鈕,讓兩人搭專用電梯上樓。
藍冬見到人,連忙喊著。「秘書小姐,你救救我,你家老闆想綁架我!你快讓他放我下來!」
可惜對方完全沒搭理她的意思。
「BOSS,要親自開直升機嗎?」杜依菲的嗓音非常輕柔,和她成熟幹練的打扮幾乎可以說是完全相反。
「是的,你可以下班了。」
「好的。」說完,杜依菲按下電梯的關門鍵,轉眼消失在門後。
賭場的頂樓有一個偌大的停機坪,上頭停了兩架賭場的直升機,一架是沈鏡飛專用,另一架是因應特殊顧客的需求而設置。
沈鏡飛把她抱上直升機,關上門,自己再繞到駕駛座。
藍冬氣悶地瞪著他。「你該先問問我會不會暈機。」
沈鏡飛一笑。「高空彈跳都沒把你嚇暈,坐這個也應該不會有事,何況你本來就是暈的。」
「我沒醉……」
「把配備戴好,安全帶繫好,要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