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鏡飛失笑,這女人果真是醉了,偎在他懷裡頭說話的樣子,就像只在撒嬌的貓兒,可愛得緊。
「好,借你靠,要靠多久就靠多久。」他微笑輕諾。
薩克斯風的獨特浪漫飄散在變得安靜的舞池中,他輕摟著她慢慢舞動身子,感受這股屬於夜晚的浪漫氛圍。
藍冬靜靜偎在他懷中,她其實沒有那麼醉,但若不是憑借一點醉意,她怎敢這樣主動投懷送抱?可這男人根本是君子,不然就是她實在太沒女人味了,都穿成這樣偎在他懷裡,他的手還是規規矩矩地擱在她腰間,半點沒有要輕薄她的念頭。
所以,昨天那個吻,他是真心為了讓她忘記恐懼才做的?他吻過她之後,一點眷戀都沒有?完全沒想要更進一步?
歸結出的結論就是,不是她太不迷人,就是這男人抱過的女人太多,完全可以做到坐懷不亂,不然就是他根本不愛女人。
以上,好像不管是哪一個原因,都很令人沮喪。
藍冬想著,雙手突然圈上他的腰際,反正現在燈光很暗,誰也看不清誰的表情,被拒絕也不至於太難看……她總得主動再多做些什麼,在這場舞跳完之前。「怎麼了?」他低頭瞅她。
她依然把臉埋在他胸前,不打算讓他瞧見她的臉。「你不喜歡女人嗎?」聞言,沈鏡飛感到啼笑皆非,這世上恐怕只有她會問他沈鏡飛這種鬼問題。
「我當然喜歡女人。」
「有女朋友了?」
「沒有。」
「那你應該就是不喜歡我了。」
沈鏡飛的長指挑起了她的臉,溫柔帶笑地看著她。「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你完全不想抱我。」她咕噥著,臉很紅,一雙眸子莫名哀怨地睇著他,看起來對他真的很不滿。
他挑高了眉。「你想要我抱你?」
有男人會這樣沒禮貌地問女人這種問題嗎?藍冬的臉更紅了,看著他的眼神更哀怨。
「當然不。」當女人,偶爾的口是心非是一定要的。但即使嘴上逞強,面子還是掛不住,尤其像她這種臉皮特薄的女人。「謝謝你今晚的邀請,我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晚安。」
說著,藍冬再次逃離他的懷抱,不過這次是很優雅地離去而不是跑開,因為她體內的酒精還在作祟,能優雅地用「走」的出去已經是她最大的極限。
她搭電梯上樓回到裡歐幫她訂的飯店房間,好不容易從包包裡掏出門卡卻掉落在地上,正要彎身去撿,一隻大手卻早她一步幫她把門卡撿起,並順手替她刷了卡打開房門。
藍冬抬眸,愣愣地望著這個不知何時追上來的男人,搞不清楚他是因為不放心她?還是改變主意想要抱她了?而不管哪一個,那都表示他是有點在意她的,不是嗎?
「不放心我嗎?」她嬌滴滴地睨著他。
沈鏡飛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看他這樣,藍冬鼓起勇氣走進他懷裡,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尖便將唇湊上他的唇。「吻我!不吻我嗎?」
可對方完全沒有主動的意思,她只能像只笨拙的鳥輕輕地啄啊啄,再試探性地伸出她粉紅的舌尖輕輕地舔他。
他的唇很厚軟,她只能舔舔他的上唇,再舔舔他的下唇,見他依然只是瞅著她動也不動,她有點退縮了,很是無助地舔了舔自己的唇。
該死的!那粉紅的舌尖在他的黑眸中不安分地跳躍著,讓沈鏡飛看著看著,終究難以壓抑那股想上前捕捉的衝動——大手倏地摟住她纖細的腰身,他把她整個人扣進懷中,一個低頭便攫奪了她的紅唇,順利捕捉到方纔那不斷挑逗他的粉紅小舌。
「唔。」他霸氣地汲取著她嘴中的芳甜,讓藍冬再一次頭暈目眩,感受到他有力的雙臂緊緊鉗制住自己,而在下一秒,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已然騰空,聽到身後房門關上的聲音,再下一秒,她已被他高大的身軀壓制在大床上動彈不得。
她的柔軟豐盈緊緊抵著他寬厚的胸膛,他有力的長腿也糾纏上她的,兩人密密交疊在一塊,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而當他終於稍稍鬆開她的下一秒,他的唇舌已沿著耳窩、鎖骨,下滑到她的胸口。
她的蓓蕾敏感而硬挺,當他溫熱的唇舌含住它時,她幾乎要因那舒服滿溢而歎息,她輕吟出聲,身子虛軟、腦袋空白,身體的某處卻隱隱作痛著,直到一隻溫柔的大掌撫慰了它。
那是極奇特的感覺,像是被解放了疼痛的同時,他的指尖又帶她進入另一種更加渴望的痛苦中,因為極度的無助,因為極度的空虛,她渴望被填滿,渴望到感覺自己就快要死了,卻一直無法被滿足地痛著……
藍冬難受的幾要哭出聲,幽怨的眸子還滲出淚,看向他的美眸飽含控訴,儘是化不開的情動。
他起身褪去自己的衣褲,也——褪下她的……
隔日,她消失了,還在床頭上放了一筆錢……
第3章(1)
沈鏡飛很不想回憶起那一夜過後醒來所見到的一切,但很不幸的,在好友關海晨父親的慶生宴上,他一眼便認出她了。
原來,她叫藍冬,那個在香港上流圈大名鼎鼎的藍氏財團千金藍冬,那個原本應該成為孔家媳婦卻意外落敗,獨自去浪跡天涯,兩年來不知所蹤的藍冬。
難怪第一眼看見她時,就覺得她身上有一股極特殊的氣質,那股氣質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韻味,不需要靠任何外在的首飾衣物來彰顯:難怪她連恐懼時都不會失態的大聲尖叫,而是咬唇極力隱忍,原來二十幾年來的禮教依然隱隱束縛著她,就算她不斷讓自己去挑戰新的事物,去感受外面自由的風,但那渾然天成的文化禮教底蘊,卻不會因此在她身上消失。
就是因為這兩者互相矛盾衝突,才激發出她現在的美麗吧?
奔放熱情是她,含蓄內斂也是她。,勇於挑戰是她,循規蹈矩也是她:在舞會上穿著一襲低胸露肩禮服的性感女人是她,此刻穿著一身古典優雅旗袍的名門閨秀亦是她。
讚賞、好奇又迷惑,他就是用這樣的眼神瞬也不瞬地看著她,或許,隱隱還帶著一絲嘲弄。
這絲嘲弄與其說是對她,不如說是對自己,因為這女人在和他度過激情的一夜之後,轉眼成了他好友的未婚妻,很難不讓他打從胃裡冒出酸味來。畢竟他沈鏡飛從不與兄弟共享一個女人,只要是他碰過的女人,兄弟裡沒人敢再去碰一下……這基本上是潛規則。
沈鏡飛的目光依然落在她身上,而過沒多久,這女人也終於看見他了。
臉色蒼白,驚慌莫名,他該享受她看見他之後的驚嚇?還是要多一點紳士風度,去心疼她這可憐的處境?畢竟在這種場合見到他,她的確該緊張一下,就算外表看起來再鎮定,內心也定起波瀾。
他微笑,舉杯隔空敬她。
藍冬別開眼,那男人臉上的笑容讓她覺得呼吸困難、手腳發冷。
「你怎麼了?」站在她身邊的關海晨第一個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大掌拉住她顫抖的手。「你的手好冰,不舒服嗎?」
「是有點……」
「中暑了嗎?可能你的身體還沒調適好時差,我先帶你到房裡休息一會吧。」說著,關海晨轉頭跟父親關明悄聲說了一句後,便帶她離開前院。
「謝謝。」藍冬勉強對他露出一笑,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了,你不必陪我。」
關海晨淡笑,帶著她走到後院的角落。「這間是我的書房,房裡有一張床可以休息,這是我家最安靜無人的角落,沒人會來吵你,你要睡要看書或聽音樂都可以,安心休息。」
「謝謝,我休息一會就出去。」
「不急,先前打過招呼就可以了,招待自有下人來做,你放心休息吧。」關海晨說完,轉身便離去。
藍冬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這才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這書房真是別有洞天,一室的紫檀木地板,三大面牆全是書,有大大的古典木桌和錯落的檯燈,落地窗前還有舒服的寬大沙發,木格子落地門一推開就是另一座小花園,有吊床還有大樹,關海晨所說的床隱藏在書房的角落、一排美麗的畫屏後頭。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躺上床去睡一會,因為打從那一天清晨接到父親意外昏迷的電話開始,到她訂最快的機票回到香港之後的這整整十天裡,她幾乎沒有一天好好休息過。
而在這短短的十天裡,面對父親的意外昏迷,財團的一團混亂,投資者跳腳吵著要抽資金,還有一堆正在進行中或正要進行的投資案陸續停擺,巨大的資金及經營壓力,讓她不得不從一個自由之身變成關海晨的未婚妻,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她心力交瘁,感覺自己的世界脆弱得不堪一擊,隨時會倒塌,如果沒有關家出手,眼前這一團混亂她不知何時才能擺平……因此,說什麼這場婚事都不能有變,除非她想眼睜睜看藍氏跟著父親一起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