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那是唯一可以讓事情圓滿落幕的關鍵啊!
紀若寶衝下床要拿回玻璃管,但因為身體虛弱不堪,狠狠跌下了床,但她仍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前撲爬,樊厲軍的手被她拉扯,沒能真的把東西丟出窗外,東西反倒從掌心滑掉,眼看就要掉到地上,她趕緊伸手接住,緊緊握在手心裡。
下一秒,她馬上被她橫抱起扔回床上。
「你在搞什麼!你知不知道那是毒品?萬一它真的碎了,而你吸入那些東西,你知道你會怎樣嗎?」樊厲軍氣極的對著她大吼。
他剛剛差點以為他又要召喚谷醫師了,不,如果她真的吸入那些毒品,他可能要直接去閻王那裡要人。
他捏住她肩膀的手用力到她骨頭都疼了,但她握緊手裡的玻璃管,只是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這樣一來,誤會更深了啊……
哭泣的她,又開始咳了起來,樊厲軍趕忙放開她,拿了氧氣面罩過來,要幫她戴上。
紀若寶搖搖頭,表示自己只是小咳一下,不要緊。
待她咳完,他坐到她身旁,靜靜的瞅著她。
他真的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每當他想對她心狠的時候,下不了手,但又無法像之前那樣對她好。
自己什麼時候這樣掙扎過了?
為什麼是她呢?
順好氣之後的紀若寶,轉頭看向樊厲軍,她知道他在掙扎什麼,還淚濕的小臉對他露出笑容,輕聲懇求道:「可以,陪我一起吃嗎?」
樊厲軍看著她,沒有回答她,接著冷著一張臉走出書房。
她望著他的背影,不禁在心裡歎了口氣,唉,以後連一起吃飯的機會都沒了,沒關係,她已經很感謝了,只是忍不住會想,若是以前的二皇子,瞧見她現在這副模樣,肯定是大聲嚷嚷著是誰欺負她了,他要找那個人理論理論。
思及過往的情景,她忍不住輕輕一笑,接著又咳了一聲。
就在此時,書房的門再次被推開,紀若寶有點訝異地瞧著走進門的樊厲軍,他的手裡還多了一瓶看似是藥膏的東西。
「你……」她還以為他不肯陪她一起吃。
樊厲軍什麼都沒說,坐到她身旁,開始幫她寬衣解帶。
剛剛跌那一跤,再加上新傷舊疤的,怎麼從認識她到現在,她的身子沒一處好過?
當他的手要拉下她的衣服時,她雙手遮在胸前。「我……我自己來就好。」
但樊厲軍果決地將她的手拉開。「放心,我現在對你的身體一點興趣都沒有,噁心都來不及。」話才說完,他自己又悶了。
果不其然,她的淚水滴到他替她擦藥的手背上,他還來不及說一些緩和的話,她立刻伸手抹去他手背上的淚滴,小聲的道:「對不起、對不起」
因為她的道歉,他沒來由地更氣了,但他忽然發現,他居然不是在氣她,而是在氣自己!
他繃著身體,不再說什麼,專注的替她處理傷口。
當他看到她的腰側一片大大的瘀青時,他忘記自己應該還在恨她,滿腦子想的是怎麼收拾源組織和紀實聯等人。
就算她騙他,就算她護著紀實聯,但誰都不應該讓她受到一絲傷害!
將她身上的傷全都擦過藥後,他換了一瓶藥膏,沾了一點在指尖,輕輕地往她臉頰上那塊巴掌印抹去。
她吃疼,但不敢亂動,就怕又惹他說出什麼難聽話。
樊厲軍瞇起眼,將她小小的抽動看進眼裡,於是特意再放輕動作。「打你這個巴掌的人,是紀實聯?」
「不是,是他的手下。」
「是鐵皮屋的那些人嗎?」
很好,他記得他那時沒對那些人太手軟。
擦好了藥,樊厲軍起身時,紀若寶拉住他的手。「真……真的不……不能陪我吃飯嗎?」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的請求很沒道理,但她希望至少在她離開前,能多擁有一些和他的回憶。
他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被她拉著的手。她到底希望他怎麼做呢?
他沒有給她答案,還甩開了她的手,但就在她失望之際,他拉來椅子,坐到她對面。
他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啊……
有著巴掌印的小臉一見他願意留下,笑得比外頭的夕陽還美。
樊厲軍看著她這樣的笑容,心裡不禁想著,這也是假的嗎?「很……很多菜,一……一起吃,好嗎?」她開心得都結巴了。
如果這麼做能讓她的胃口好一點,那就順著她吧!
樊厲軍在自己決定要如何表現前,手已經接下她遞過來的筷子。
她依舊笑得這麼……這麼令他無法懷疑。
桌上的食物都是為了使她身體趕快康復所特別調配的營養餐,東方家的廚師很厲害,這桌營養餐不只營養,還非常美味可口。
雖然紀若寶還是沒什麼食慾,但只要樊厲軍願意留下陪她一起吃,她一定會想辦法把這些食物都給吃下肚。
她小口小口扒著飯,偶爾夾點菜,蔚師特別為她準備的豌豆煮得翠綠可口,但她怎麼夾怎麼掉。
樊厲軍替她夾起掉了的豌豆,遞到她嘴邊,她看看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很開心地張口吃下。
這個笑容再次讓樊厲軍怔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認,她對他有太強的魅惑力。他餵她吃了豆子後,放下自己的碗筷,坐到她身旁,直接餵她吃飯。
紀若寶感動得笑了,雖然不見他的眼裡有疼惜,但他的動作已經再再表明他還是關心她的,不是嗎?
就這樣,樊厲軍冷著一張臉餵她吃飯,直到她吃不下為止。
坐在床上,背靠著立起的枕頭,等待食物慢慢消化的紀若寶,不由自主地笑出聲。
「笑什麼?」樊厲軍問,是笑他仍是對她這樣的計謀買單嗎?
「我想到我們見面後,你不是在幫我買內衣,就是在餵我吃東西,好好笑。」她咯咯笑開,但他聽了卻覺得很剌耳。「是嗎?所以你才會這樣欺騙利用我,是嗎?」
夠了!他不能再這樣凡事順著她,饒她一命到現在已經很不像他的作風了,他不能再被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
一臉抑鬱的樊厲軍準備離開,但紀若寶又再次拉住他。「可以再陪我一下下嗎?一下下就好……」
他甩開她的手,她又馬上緊緊抓住。
「拜託,我不會再說惹你生氣的話,我什麼都不說了,只要你陪我一下下就好……」
兩人僵持了大約兩分鐘,樊厲軍才重新坐回床沿,背對著她,他本想抽回手,但她就是執意不放,擔心太過用力會弄傷她,他只好由著她。
紀若寶真的如她所說,靜靜的握著他的手。
過了一會兒,當樊厲軍聽見沉隱的呼吸聲,他才放柔了表情,回過身一看,她果然睡著了,他緩緩地抽回手,輕巧地往後挪動身體,讓自己也靠在牆上,與她肩並肩。
不曉得為什麼,這樣跟她一起,總能讓他這一生尋尋覓覓卻找不著自己一顆心的恐慌感,有了踏實的感覺,但為什麼她偏偏是紀實聯的女兒呢?
歎一口氣,紀若寶睡著的臉倒向他,他扶著她,讓她可以在他肩上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
好像這樣靠坐著睡,她呼吸比較順暢呢!
是不是該幫她換一張上半部可以調高度的床?
正在想明天要去哪搬這樣一張床的樊厲軍,聽見她的碎吟——
「不要恨我………不要恨我……求你……」
這回,是他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
比恨更令他不知所措的,是另一種情感,她知道嗎?
第8章(1)
過了兩個禮拜,在谷醫師精湛的醫術和東方家完善的照顧下,紀若寶的身體已漸漸復原,雖然后羿問過她要不要另外準備房間給她,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搖搖頭,問道:「不能繼續待在樊厲軍的書房裡嗎?」
后羿看看她,意味深長地笑了。「行,怎不行?」
「其實是怕他不願意。」她低歎。
「除非他打算斷手或腳,退離東方家,不然我說可以的事,他就不能不答應。」
她看著這眼前弱不禁風、帶著比她還要樵悴的病容的男人,不可思議的是,他的話擲地有聲,會莫名讓人不敢不遵從,這倒讓她有些擔心。「樊厲軍說,東方家不一樣,要退出殺手界,不需斷手斷腳……」
她憂心的模樣引起后羿一陣大笑,笑完他就忍不住咳了幾聲,順過氣後才道:「端看我心情嘍!東方家的家規是我定的,我也不知道到時候我會怎麼做。」他抱歉地朝她微微一笑。「我這個人,挺喜怒無常的。」
嗚,他這麼說,是存心想嚇死她嗎?「那個……有替代方案嗎?」例如,斷她的手腳就好……
他還是端著那抹無害的笑。「通常是有,但能不能盡如人意我就不知道了,你也不用太擔心,該怎麼做你就怎麼做,反正我的決定本來就不是你能掌控的,你就安心地照著你的計劃做吧!」
他把話說完便離開了,留下一臉茫然的紀若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