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兄向來與天為伍,這便是良伴。」
「不過大哥你的良伴似乎不會為你指點迷津,怎麼還是任由你迷路呢?我覺得你真的該認真思考找一個能幫你指引路的伴了,要不然真怕哪天我們真的會失去你了!」
「會嗎?」衛遲雲認真思索起來。以大地為枕、以夜空為被,西門驍雙手枕在腦後假寐。如此良辰美景,他可不希望有人來破壞了。
第九章
翌日,水綠走出屋外,見著了衛遲雲與西門驍,低著頭,害臊的顏色染紅她的嫩頰。「大哥、三哥,早。我馬上去做早點,等等就好。」
知道家裡還有兩位大哥,於是她先行起床準備早點。
西門驍隨即調侃了一句。「小水綠,昨夜睡得可好?」
經西門驍這麼問,水綠原本只是粉嫩的臉蛋,此刻連耳根子也紅透了,小手還不安地絞著。「我、我……我睡得很好。」
西門驍雙手環胸,認真地回答,「竟然一夜好眠,看來五弟不太盡責了,待會兒我幫你說說他,為你出口氣啊!」
「三弟,別逗五弟妹了。五弟妹,他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去忙吧!別招呼我們了。」衛遲雲連忙替水綠解圍。
「是,大哥。那我去忙了。」
忽地,西門驍像是聽見什麼頭往後一轉,手立刻按上腰上的刀柄,凜凜以待。「小水綠,外頭危險,你先進去也好。」
「哦!好。」清楚自己有幾兩重,為了不連累他們,水綠準備要進屋,卻在聽見西門驍問對方是誰時又停住。
「不准再過來,你是誰?」
「我是元夏荷。」
「師姐!」水綠喜孜孜地喊著。「大哥、三哥,這位是蘭的師姐。」
衛遲雲與西門驍對望一眼,衛遲雲也沒見過元夏荷,兩人都小心謹慎。
西門驍連忙手一橫阻止欲過去的水綠。「水綠,既然是師姐來了,快去叫五弟出來啊!」
水綠走入屋內,衛遲雲則對元夏荷說聲抱歉。「真不好意思,因為我倆都不認識姑娘,只好請五弟出來了。」
「謹慎是應該的,長孫烈焰派出來的人應該尚未抵達吧?」元夏荷一臉著急地問。
「風平浪靜。」
元夏荷淡淡一笑。「那就好。」
「蘭,你看,是師姐來看我們了。」水綠拉著蘭藺的手走了出來。
蘭藺見著了元夏荷,視線與他們兩人交會一瞬,便喊道:「師姐。」
「姑娘,請你踏著地上這塊石頭走進來,因為其它地方全鋪滿了毒。」
元夏荷依言照辦,走近他們兩人。
「師姐,你不是送盛恩全回去了,又過來做什麼?」
「我後來去了『千香堂』一趟,才得知長孫烈焰已將命令下達,派人來殺水綠。師弟,你們兩個都沒事吧?」
就在此時,水綠正想上前時,蘭藺卻一把拉住了她,臉色愀變,視線與西門驍匆匆一會,又連忙把水綠護在身後。
西門驍會意,刀子出鞘。
母須回頭,元夏荷明白身後的人已經拔刀相向。
水綠也察覺到不對勁,不發一語,心頭卻怦怦猛跳著。
緊張肅殺的氣氛霎時形成。
「師弟,師姐來看你,為何要擺出這麼一個大陣仗來迎接呢?」
「元夏荷從來不會當著我的面喊我師弟,就算你易容術再高明,觀察的能力還是差了。」可惡,他竟然讓敵人靠得這麼近,無論如何他絕不會讓眼前的人傷害水綠分一筆。
「原來如此,那就真的是我的觀察力不好了,不過無妨,能近身如此,難道不該稱讚我嗎?你說究竟是我身後的刀快,或是我手中的毒快呢?」
能被長孫烈焰信任派出的殺手,武功自然不在話下,正因如此,蘭藺才會格外緊張。
「姑娘,珍惜自己的命吧!若你能什麼都不做,我會給你解藥!」衛遲雲突然開口。
他擅使毒,早在「翠山居」附近布下無色無味的水毒,也先給了眾人解藥,水毒的毒性強,如無解藥,走到山下的時間定會毒發身亡。
她輕笑,似是不在意自己的性命。「呵,說得真好,當然是要愛護自己的性命哪……」語未竟,已出手。
早鎖住她動作的西門驍,揚手一刀,仍是慢了步,只能刺入她的身體,但她手上的毒也已經離手,直直朝著蘭藺射去。
幾乎是同時,水綠已經來到蘭藺身前以身體護住他想要往旁邊倒去,豈料,在她轉身保護蘭藺之時,那毒已穿透她的身體——
「綠兒!」
西門驍見狀,火大,他保護的對象竟頭一次被敵人得手,加上傷的又是蘭藺,他憤恨立刻再補上一刀,要她償命。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便道:「蘭藺,我主子要我傳話——這次定要你死!」含笑,留下一語後,毫不眷戀縱身往山下一跳。
「可惡!」西門驍欲追,衛遲雲喊住他。「三弟,先別衝動,殺了她也無濟於事。」
西門驍視線往蘭藺看去,只見蘭藺抱著軟若無骨的水綠,他只怪自己太大意。「都是我的錯!」
「這不能怪你,五弟,先把五弟妹抱入房裡,再讓我看看她所中的是什麼I母。」
為了爭取時間,只留下西門驍繼續守著外頭以防還有其它人要出手,蘭藺與衛遲雲則連忙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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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兄弟在看了水綠的情況後,分別寫下他們所認出的毒物。
這次的毒不如上回給盛恩全下的重,只有三樣。一一寫下核對,他們卻對第三樣毒束手無策,因為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應該是「千香堂」的新毒。
蘭藺心焦地問:「大哥,連你也看不出?」
衛遲雲搖了頭,歎氣道:「五弟,抱歉。」天下毒何其多,就算涉獵了千百種,最後還是會有漏網之魚。
心知當下逼大哥也得下到答案,蘭藺道:「那先找齊另外兩種解藥吧!」
蘭藺落座床沿,握著水綠的手,無言。
衛遲雲帶著沉重的表情讓他兩人獨處,自己先行離開屋內。
「唉……」當他看見水綠轉身護住自己的那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跳會停止,水綠的表情是那樣的奮不顧身、毫不猶豫,彷彿非護他周全不可的堅毅,令他氣憤難耐。
她不過是名小姑娘,憑什麼做出應該是他這大男人該做的事情?應該是他保護她才對,怎會是她……保護了自己。
用她那副小小、瘦弱的身軀護住他這個不知比她堅強多少倍的男人。
水綠閉著眼睛,躺在床上,蘭藺輕輕拂過她的發,昨夜,他的手指才穿過一根又一根黑亮如絲綢的髮絲,他愛憐不捨地一遍又一遍撫摸。
她說話的樣子、她輕笑的聲音,以及她溫柔的眼神,他記憶猶新,然而為何在一夕後,卻驟然一變——
為何結果是如此……
他居然無用到連自己心愛的女子也保護不了,那還有什麼資格說要與她白頭偕老,他根本不配當她的夫婿。
蘭藺輕輕在水綠額上印了一吻。
水綠仍有呼吸,尚未離開他,但假若他找不到第三種解藥,她還能撐多久?
面對一個前所未見的毒藥,他的心全都亂了拍,難以回到過去的理智與鎮定。
滿腦子全堆著水綠的笑容,還有她規畫出他們美麗未來的那一幕……他不願失去她!
他怎能失去她!
在讓他掏出了心、付了全部信任後,她怎能棄他下顧,不!他不願意!
絕不願——
突然,氣憤湧上心頭,他咬牙,眼眶逐漸濕潤起來,模糊了眼。「綠兒,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傻?他們想殺的是我,為何還要代我受過?你以為這樣我的心會好受嗎?」
以往,即便是在明白父母將自己遺棄了後,他也不曾有心痛的念頭,因為他瞭解自己的體弱多病已替家裡加重了負擔,他不怪也不恨,只是默默將心落下重重的鎖,倘若連親生父母都無法相信,他也不知還能再信誰。
水綠卻是他頭一個願意再敞開心房接受的人,她的單純、傻勁,凡事只想到別人,什麼都不愛計較的性格讓他只想好好保護,不忍有人欺負她,也想與她就此過著無憂的一生。
為何這樣的事情卻發生在她身上?
若真有錯也是他該承受,怎能輪到她?她的肩小、她的膽子小,打個雷就緊閉眼睛,摀住耳朵嚇得躲在被子裡,見血也會頭暈不敢瞧上一眼,如此的她怎有這勇氣代他承受?
「綠兒,我真值得你的付出嗎?」又怨又氣的他,卻不知該如何將心底如火焰般的怒給發洩出去。
別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也還不起的!
我啊……只希望每日清晨醒來能看見你,為你做早飯,你呢就去當你的大夫,好好醫治病人;中午的時候再帶飯給你,幫你處理一些簡單的事情;傍晚提早回來煮晚飯,等你回來一塊共享,順便聽你說說今天所發生的點點滴滴;之後再生兩個孩子,一個我怕他會寂寞,生兩個這樣他們就有伴了……然後我們一塊白頭偕老,等著孫子出世,說不定還有機會看見曾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