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位是一個美得令人咋舌的女孩子,不過康橋也只瞄了她一眼之後就不再看她了,也沒有咋過半次舌頭,再從她的自我介紹也可以聽得出,她是個可靜可動的女孩子,還是東大學生會副會長,總之,她是個完美的小老婆候選人。
相信康橋這次一定挑不出任何毛病來了。
「你和幾個男人上過床?」
「……四個。」
終於,貴賓室內只剩下老人家和康橋夫妻倆。
「好了,總算可以安安靜靜的享受這一頓『接風宴』了!」
「……」鄺求安無言。
「……」老人家更無言。康橋也很無言,因為他忙著繼續大吃大喝,除了那盤河豚肉,他還沒活夠,沒興趣冒那種險。
要他娶小老婆?
門兒都沒有,老人家自己去娶吧,小心別馬上風就好啦!
第五章
八月,濕熱的盛夏,熾炎炎的陽光下,人潮依舊那麼多,澀谷街頭奇裝異服的新潮龐克族,竹下通追星的新新人類,新宿車站前巨大電視牆下的白領上班族,無論做什麼,吃、喝、玩、樂、工作,日本人永遠都是卯上全力去做。
中暑?
證明我有多認真在玩。
過勞死?
那是一定要的啦!
富士比若是有認真勤勞的排行榜,日本人肯定能夠輕而易舉地搶佔第一名的光榮頭銜,認真!玩樂第一;勤勞!過勞死第一,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就是日本人第一啦!
「今天又要帶我上哪兒瘋啦?,」清早,按例向老人家請過安,又陪老人家用過早餐後,倘若老人家沒有其它交代!譬如又要去參加那個宴、這個宴之類的,康橋便直接拉著鄺求安回房脫下和服,換上輕便的年輕人服飾,出門逛街去也。
雖然康橋確實很適合穿和服,帥氣的神采既能表現出男性和服的瀟灑大方,舉手投足間又不失優雅,儼然成熟穩重的貴公子一枚,可是那實在不合他的個性,在家裡穿還好,叫他出門也穿,不如直接槍斃他算了。
「跟我來就知道了。」
「要把我賣了?」
來到日本一個月,幾乎每天都被康橋拖著在東京各處趴趴走,逛遍了東京所有最新潮流行的地區,吃遍了所有最美味古怪的食物,玩遍了所有最刺激冒險的遊樂設施,還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這個祭典、那個祭典,不知不覺間,鄺求安也逐漸放開了拘謹內向的個性。
如今,她總是一出門就不自覺地掛上了期待的笑靨,言行間也不再那麼拘束瑟縮,偶爾也會脫口而出一兩句俏皮話或玩笑了。
「愛說笑,我怎麼捨得!」
「那到底是要去哪裡嘛!」
「跟我來就知道了。」康橋只是笑,又重複一次頭一句話。
聽康橋那種神秘兮兮的語氣,鄺求安便也不再多問,乖乖的跟著他走了,就算他帶她到天體營去,她也不會太意外,而且,老實說,她還滿好奇的。
打從她有記憶以來,在孤兒院時,她的活動範圍就是院裡那一片小小的空間;被領養之後,除了鄺家之外,也不過才多了一個學校可去;直至上台北工作,她依然只有在公寓和工作地點來來回回而已,她的世界永遠是那麼狹窄,甚至連看電視猜想一下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寬廣的時間都沒有。
因此在眼界方面,其實她是很單純的,名副其實的井底之蛙一隻。
然後,她嫁給了康橋;然後,康橋開始帶著她看看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瞧瞧這個世界的色彩究竟是多麼的絢爛,又從台灣跑到日本來,頭一次在東京街頭看到那些奇裝異服的新世代年輕人時,她還真的有點被嚇到。
他們到底是在日本,還是在火星?
但一天天過去,她逐漸明白,過去的她是多麼的貧瘠,無論是在物質、思想或生活上,她都是一級貧戶,直到現在,從一點一滴慢慢的瞭解,她開始貪心的想要知道更多,想要更深入的體會這個世界的一切。雖然她已經二十六歲了,可是康橋讓她明白,凡事只要敢開始,任何時候都不嫌遲。所以她決定了,就如同康橋所說的,女人婚後是另一段生命的開始,現在,她算是初生嬰兒,是乾巴巴的海綿,無論康橋要帶領她見識再稀奇古怪的人事物,她全都要吸收起來,把過去二十六年來所錯失的一切彌補回來。
「康橋。」
「嗯?」
「謝謝。」
雖然她沒有明說是為什麼道謝,但康橋立刻瞭解她是在說什麼,當即爽朗的笑開了。
「你是我老婆,說什麼謝,有空多陪我玩玩床上的翻滾遊戲就好了!」
「討厭!」鄺求安赧然橫他一眼。
見她嬌嗔的一眼,風情無限,與三個月前那個憔悴疲憊、落寞蕭索的女人截然不同,康橋感到十分滿意,更得意於自己的「改造」成功。
真佩服自己!
「我還是先告訴你我們要上哪兒去好了,歌舞伎町,聽過嗎?」
「你是說,觀賞日本傳統藝術的那個歌舞伎町嗎?」
康橋又笑了,「沒錯,那是以表演日本傳統藝術為主的地區,可是呢……」他曖昧的擠擠眼。「歌舞伎町也是東京最主要的紅燈區和賭博區喔!」
「真的?」鄺求安驚訝地睜了睜眼。
「當然是真的,除了日本傳統藝術之外,歌舞伎町另有四大類活動:美食、美酒、嫖女人,以及我待會兒要帶你去見識一下的全日本最秀的娛樂活動,讓你瞧瞧日本人的另一面。」康橋一手扶著方向盤,一手握住她的柔黃。「而且啊,那裡還是全日本黑道辦事處聚集最稠密的地方喔!」
半個鐘頭後,鄺求安站在歌舞伎町一楝七層樓建築物前面,啼笑皆非。
「柏青哥?」她喃喃道。「全日本最秀的娛樂?」
但見一群彷彿被洗腦的男女老少,端坐在一排又一排亮麗的藍、紅、黃、綠色的柏青哥機台前,一心專注於把一顆又一顆的鋼珠餵給那些飢餓的吃角子老虎機,每個玩家腳邊都有個裝鋼珠的桶子,那是他們的本錢,他們想要用那些本錢博取更多的財富。
康橋牽著她經過一個個帥哥、美女級的服務生,他們不時替那些玩家添鋼珠,好繼續餵養那些永遠填不飽的機台。
「在日本,柏青哥規模之龐大,迷上它的男女老少之狂熱,都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許多玩家就好像黏在機台身上似的,一坐就是好幾個小時,甚至一整天,但是,運氣好的玩家,搞不好一天就可以賺到數千美金喔!」
真好賺!
不過,重點是那個「運氣好」吧?
「這……也算是賭博吧?」
「對,合法的賭博,在日本,賭博是違法的行為,但是這一行的利潤實在太高了,每年營業額估計有三千億美金左右,是日本整個汽車業的兩倍,也大約相當於全球毒品市場的總值……」
「騙人!」鄺求安驚呼。「真有那麼好賺嗎?」
「真的有!」康橋重重點了一下頭。「因此,為了規避『禁止賭博』的法令,柏青哥業者就採取『三店方式』來掩飾實際的賭博行為。」
「三店方式?」
「就是玩家可以用贏來的鋼珠換東西,譬如小禮品、洋娃娃、香煙等,然後再到另一處遠離柏青哥店的攤位去折換現金。」康橋解釋。
「這就是住吉會最主要的財路來源。」
「咦?不是……呃……」說一半,急忙掩住嘴。康橋笑了,輕輕拉開她捂嘴的手。「不是毒品和武器,那是山口組的專利,住吉會盡量不去碰。」
聞言,鄺求安似乎很高興,左右張望一下,壓低聲音。
「販賣毒品和武器的最可惡了!」
「我也這麼認為。」康橋頷首贊同,而後環顧四周找空位子。「想不想玩一下呢?」
鄺求安考慮一下。「好,玩一下下就好。」
於是兩人找了空位子各自坐下,待服務生送來鋼珠,康橋就教她怎麼玩。
其實鄺求安原只是想嘗嘗鮮而已的,孰料十分鐘不到她就入了迷,像個小孩子一樣雙眼緊盯住鋼珠,一臉緊張的期待,每當鋼珠險差一線從大獎身邊滑溜過去,她就會又獗嘴又歎氣,然後低低咕噥,也不曉得在咕噥些什麼,那模樣真的很幼稚又可愛。
康橋暗暗失笑,知道除非她運氣真的很好,不然一定會輸光光,然後她就會很後悔,自責太浪費了,為此,他不得不坐好姿勢,準備好好殺它一筆,再用他贏來的彌補她所輸去的,她就不會太難過了,甚至,她可能會毫無所覺呢!要說到玩樂這方面,他可是一流的!特別是柏青哥,高中時代,他曾經花了一整個暑假在這裡苦練中大獎的技巧,因為這家柏青哥中心正是屬於住吉會所有,少爺要玩自然免費,只是贏到的鋼珠也換不了現金就是了。
果然,鄺求安的桶子裡的鋼珠很快就下沉一半,康橋便悄悄的把他贏來的鋼珠倒進去填滿,鄺求安果真一無所覺,因為她太專注在機台裡滾動的鋼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