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在紅眼工作時,有一個搭檔叫莫磊。莫磊的雙胞胎兄弟莫光,在十一年前失蹤了,去年紅眼因為接手一件案子,才發現失蹤的阿光沒死,而且出現在一場以殺人犯獵殺真人的遊戲中。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聽過,也不知道這個遊戲的存在。」
她無法置信的屏住了氣息,不自覺拿下遮眼的手,瞪著眼前的黑暗。「武哥他們本來抓到了一個玩家,將他關在羅馬尼亞的牢裡,可當他們想去追問阿光的下落時,那玩家卻被謀殺了,讓他們斷了線索。」
這話,讓她吃驚的脫口。「他們……抓到了一個玩家?.」
怎麼可能?怎麼會?她從來沒聽說過這種事-過去她不是沒試過揭發這整件事,但那些玩家有錢有權,勢力龐大,無論她是去報警,或試圖把消息吐露給記者,抑或上網散佈,總是立刻就被封鎖、抹滅,知情的相關人士,更是在短短數日到數小時見,就一一被除去、暗殺,或失蹤。
但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對。」
因為太過震驚,她結結巴巴的問:「多……多久?多久之前的事?」
「去年,十一月。」
那是九個多月前,可這間公司還存在,沒有被摧毀,沒有被消滅。
她不敢相信的搗著唇,一時間竟有些耳鳴。
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有人真的成功對抗了那些玩家。
不要相信任何人。
冷酷的聲音在腦海裡警告。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是人都懂得如何背叛。
她知道那警告是對的,她總是聽從它,她就是聽了它,才活到了現在。
可是,她想要相信他,需要相信他。
「你說……這間公司……叫什麼名字?」
當她發現,她已重新面對那扇門,聽見他清楚而穩定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紅眼意外調查公司。」
她張開嘴,聽見懷抱微弱希望的顫抖字句,飄浮在空氣中。「沒……沒有人對付他們嗎?」
他冷靜的聲音再次響起,回答。
「武哥向來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清楚該如何應付處理這種事。」
她瞪視著眼前的門板,有些迷惑,萬般不解。
「可是……那些人、那些玩家……」
「都是些有錢有勢的變態。」
門外的男人幫她說完,然後道:「但武哥也是。」
她眨了眨淚眼,不解的問。「也是什麼?-」
「有錢有勢的變態。」
他告訴她,強調:「我可以和你離婚,但你要把你所知關於狩獵遊戲的一切,都告訴紅眼的人。你若幫忙找到莫光,這三年六個月,我認了。」
她緊閉著唇,沉默著,希望和恐懼,在心中相互拉扯。
她不想和那僩遊戲扯上任何,她也並不真的認為,這個紅眼意外調查公司,真的能改變什麼。
可是,他們抓到了一個玩家,雖然那人死了,被暗殺了,但這間公司還存在,過了九個月,還依然存在。
她無法壓抑那在胸臆中熊熊燃起的希望。
「那個人,你朋友的弟弟,可能早就死了。」她告訴他。
他沉默了一秒,然後開口說:「你活下來了。」
是的,她活下來了,苟延殘喘的活著。
在這之前,她確實想過,或許還有別的獵物,別的人,從遊戲中生存了下來。可她自顧不暇,在那幾回嘗試都換得失敗,或遭背叛的下場之後,除了逃亡,除了自保,她再也顧不了其他。
真的有人能在遊戲中,活那麼久嗎?
她很懷疑,但那些遊戲場所大多都在杳無人跡的地方,或許有人真的能在那遊戲中生存下來。
她記得自己在遊戲中,逃跑、躲藏,無法信任他人的那段日子。
另一個人。
一個和她一樣的人。
淚水在不自覺中平息,她吞嚥著口水,啞聲警告他。
「那些玩家,最喜歡追求刺激,他們擁有的資源、掌控的權勢,不是你所能想像的。他們有一部分的人,最喜歡的,就是像你和你朋友這樣的武術高手,你知道這幾乎就像是推你這些朋友入火坑嗎?」
「他們能在這行生存這麼久,也不是白混的。」他淡淡的說:「你只需要說好或不好,其他都不是你的事。」
她沉默了許久,掙扎著,他沈穩的聲音又再響起。
「事到如今,對你來說,還有什麼損失?我只要求你和紅眼合作,若之後你察覺情況不對,隨時都可以再跑。」
聞言,她深吸口氣,終於舔著乾澀的唇,開了口。「離婚之後,你不會再騷擾我?」
「離婚之後,我不會再騷擾你。」
她點頭,啞聲開口:「好,只要你和我簽字離婚,我就留下來,和他們合作。」
「你等一下。」
他二話不說,站起身,大踏步轉身離開。
第3章(2)
「阿峰,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真的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
「你要不要再考慮看看?」
那個在樓梯間偷聽的女人,甚至沒想到要跑,打他看見她之後,那女人就一點也不覺得羞愧的跟在他身後,一路碎念到一樓的辦公室。
他面無表情的反問:「你不想找到阿光了?」
「當然不是,可是……拿你的婚姻換……這……」
「你自己也聽到了,她已經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是廢話。」他說著,伸手打開計算機和打印機的電源鍵。
她一下子繞過他,擠到自己的位子上,不讓他操作計算機,只擰著眉頭,戳著他的胸膛,惱火的道:「她腦袋不清楚,你何必和她意氣用事?婚姻不是兒戲,哪有人像你這樣想結就結,想離婚就離婚的啊?我知道她不是你之前想要的那種身家清白、溫柔賢淑的老婆,但誰沒有過去——」
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在下一秒被一隻大手摀住,另一隻大手環過她的腰,將她整個人抱開來。
那聒噪的女人嚇了一跳,但很快發現綁架她的人是誰,即便嘴被摀住了,卻仍不住伸手去扳捂嘴的大手,還試圖要說話。
「抱歉。」那金髮藍眼的男人抓著自己的老婆,在燈光昏暗的辦公室裡瞧著他,拿下巴朝著計算機一比,示意道:「去做你要做的事吧。」
她發出氣憤的聲音,更加用力的掙扎抗議,但那傢伙只是低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她聞言小臉暴紅,立刻安靜的和鵪鶉一樣,乖乖站著不動,不敢再掙扎。
沒再多理會那對夫妻,他一屁股坐上了辦公椅,用鼠標點開了網頁上網,很快找到了那個他需要的文件,他眼也不眨的將它下載,聽見身後那個女人又抗議了一聲。
他沒有理會,只是打開那個註明了離婚協議書的文件,移動了一下鼠標,敲了兩下鍵盤,跟著才將它打印了三份出來。
他拿了筆,很快將自己該填的資料都填上去。
當他站起身,和那位幫忙把小肥制住的男人點頭道謝時,看見他已經不再捂著小肥的嘴,那女人杏眼圓睜的瞪著他,小嘴半開,像是想要說什麼,可到了最後,她還是選擇閉上了嘴。
他鬆了口氣,開口問那男人。
「我需要兩個證人,你能幫忙嗎?」
「當然。」男人點了點頭。
「小肥?」他看著那女人再問。
可菲看著眼前這傢伙,眼也不眨的開口就想要拒絕,但身後的男人輕捏了她的腰肉一下,她嚇了一跳,臉紅心跳的忙答應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啦,把筆給我。」
她朝阿峰伸出手,拿了那三張紙,在證人處寫下自己的個人資料,才拿給身後那男人,讓他填寫他的。
他寫完之後,把紙筆還給了阿峰。
阿峰接過手,轉過身,上樓去遞交離婚協議書。
被迫身為證人的可菲,不得已只好跟上,但仍忍不住對走在身旁的男人嘀咕抱怨。
「這種事,你幹嘛搶著做啊。」
「誰讓你三更半夜不睡覺,沒事愛偷聽,還猛踩他痛腳。」
「又不是只有我在聽,你還不是一樣……」
「我是在工作,見你鬼鬼祟祟的躲在樓梯間,才放大屏幕,打開喇叭,看你在搞什麼鬼。」
「什麼搞什麼鬼,我只是擔心她都沒吃,本來想去看看情況的,誰知道會聽到那些,我哪知道她一起床就會和阿峰談分手啊。而且我要是知道他——」
眼看三樓就要到了,他輕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安靜。
可菲會意,立即噤聲,但過了兩秒,還是忍不住本噥抱怨。
「恬恬就說門的費用不能省,武哥偏要用貼皮的三合板,隔音爛得要死,要是當初聽恬恬的,哪還有這麼多事,我早上床睡覺了。」
輕輕的,有人敲了兩下門。
她渾身一震,知道他回來了。
從洗臉台中抬起臉,她看著鏡中的自己,鏡子裡的女人看來還是很糟,但至少不再滿臉是淚,她抽下一條毛巾,迅速的擦乾臉。
她可以的,她辦得到。
深吸口氣,她鎮定心神,這才轉身離開浴室,回到門邊。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