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原來……
事實證明,夏深深是個徹底的膽小鬼!
她明明是一個正室,卻活得比第三者還畏縮,見到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在一起談笑風生,親熱甜蜜,只能黯然神傷地悄悄走開,而不是上前勇敢地分開兩人親密依靠的身子,大吼著:「這個男人是我的,你離他遠一點!」
夏深深想,她這一輩子都不可能這麼強橫勇敢,這麼大瞻地宣告!
吞下口中淡淡的血腥味,夏深深沒有看那親密交談的兩人一眼,逕自往回走去。
也是在今天,她才悲傷地發現,他一向不苟言笑的丈夫,其實是會笑的。
他只是不再對著她笑而已,他的溫柔、他的愛情,都給了另外一個女人,一個叫謝安秀,在他心底埋藏了整整七年的女人。
回到家的時候,阿姨還在做晚餐,看到夏深深一臉幽魂地走進來,阿姨有些擔心,給她倒了一懷熱水,關心地問道:「夫人,您沒事吧?」
「啊……」好像此刻才清醒了的夏深深立刻搖頭,「沒事,只是覺得有些累,有些疲倦,睡一覺就好……」
撐起渾身無力、軟綿綿的身子,夏深深一步一步往樓上走去。
奇怪,樓梯怎麼變得有些模糊?有些站不穩的夏深深揉揉眼睛。
片刻之後,她看著清晰的地面,搖搖頭,果然是最近太累了嗎?剛剛一瞬間,面前居然是一片模糊。
頭有點疼,夏深深換了睡衣,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中途阿姨有來請她下樓吃晚飯,都被她推說不餓給敷衍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漆黑一片了。
揉了揉眼,夏深深看著周圍,昏黃的壁燈還亮著,她的丈夫還沒有回來。
隨即,她因自己這個想法而笑了,黎日遠怎麼可能還會回來?謝安秀回來了,他再也沒必要去找那些替身了。要知道替身永遠都是替身,永遠都不會替代本尊。
哪像她,連做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心中酸酸的,眼睛又開始疼痛了,她揉揉眼睛,決定下床去給自己倒一杯牛奶。
進了廚房,夏深深端著溫熱的牛奶,心滿意足地喝了一口。
「砰」地一聲,大門被人從外面大力地推開,她以為不會回來的丈夫,居然回來了。
只是,滿身的酒味……
他又喝醉了!夏深深站在原地,看著那跌跌撞撞,最後在沙發上仰躺下來的男人,隱隱有些頭痛。
怎麼謝安秀回來了,他還是把自己灌成這個樣子?
這個時候,男人咕嚕咕嚕地說了些什麼,側過臉好像很難受的樣子,夏深深無奈地歎息一聲,拿來了熱毛巾敷上他緋紅的臉頰。
「怎麼又喝醉了?不是要你少喝點酒嗎?」儘管這個男人給她帶來無盡的傷害,可是見到他難受的樣子,夏深深還是忍不住心疼。
熱毛巾拂過,男人舒服地歎息一聲,然後有一瞬間的清醒。
有那麼一瞬間,夏深深寧願他永遠不清醒。
第4章(2)
「夏深深!」因為,有了一絲意識的他,立即嫌惡地推開她,然後退得遠遠的,好像她是毒蛇猛獸一般。
夏深深有點受傷,卻是沒說什麼,只是撿起冰冷的毛巾往浴室走去。
突然,黎日遠在她身後冷笑了一聲,「夏深深,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夏深深停下了腳步,突然有些不想待下去,沉默了一秒,她只是淡淡說道:「黎,你喝醉了。」
「哼……」黎日遠又是一聲冷哼,「我也希望我喝醉了,因為喝醉了,就可以認不出你了。可是,事實是,就算喝再多的酒,再怎麼麻痺我的神經,我都能第一時間認出你……哈哈哈哈……真是好笑啊……天大的笑話……」
他開始大笑起來,夏深深修長的手指撫著心臟,那裡在急速地跳動,也狠狠地疼痛著。
「我討厭你,明明就是一個罪魁禍首,明明就是事情的原罪,但是總能一臉無辜,好像你才是受盡委屈的人。呵呵,夏深深,把我綁在身邊七年,你滿意了,你現在滿意了嗎?」黎日遠果然是醉了,要是平時,他才不會對夏深深說這麼多話。
雖然傷人,但是無一例外,都是真話。
「不,我知道你不滿意,你綁了我還不滿意,現在還要綁住我的孩子……」
孩子?夏深深心中一驚,第一個反應是——
父親又逼他做了什麼?
身後突然沒了聲音,她不安地轉回頭,不料卻對上一張醉意矇矓的臉。
黎日遠一隻手狠狠抓起夏深深尖尖的下巴,另一隻手緊緊地扣住那纖細的腰肢,嘴裡呵著酒氣,語氣冰冷地說道:「夏深深,你老爸向我要一個孩子,這樣才肯讓我保有在夏氏財團的位置,你猜這次我會不會妥協呢?」
一絲狠戾閃過,黎日遠拖著夏深深就往沙發上狠狠地一扔,然後整個人重重地壓了上去。
還來不及從剛才聽到的震驚中恢復,夏深深驚愕地對上黎日遠那雙通紅的眼眸,那裡盈滿的情緒是什麼,她再清楚不過,這讓她有一瞬間的心慌。她現在越來越討厭這種被當成妓女一樣洩慾的感覺了,這次居然是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白淨的臉頰浮上一抹艷紅,不知道是因為掙扎而氣憤,還是因為羞澀。
「別,黎……」她伸出兩隻手,徒勞無功地抵抗著身上男人的暴力,「不要……我不……」
她不要這種屈辱的性愛,不要再把她當成妓女一般只是洩慾……
眼淚情不自禁地掉了下來,正舔舐著她臉頰的黎日遠身子一頓,停止了動作。
就在她以為黎日遠會放開她的時候,黎日遠伸出手,抹掉那眼角滑下的眼淚,一臉的陰狠,「夏深深,可惜,你的眼淚已經再也不能影響我了……」
……
夏深深的生活漸漸地歸於平靜,悲哀莫過於心死,現在的她,已經不再奢望黎日遠會回頭看她一眼,與其搖尾乞憐那可笑的愛情,還不如珍惜面前彌足珍貴的親情。
夏父的時間已經不多,現在的夏深深幾乎時時刻刻都陪在醫院裡。
至於她和黎日遠的家,已經好久沒有回去了。
「爸,今天怎麼樣?」看著躺在床上、精神不錯的老人,夏深深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舀了一勺冰糖雪梨,輕輕送到夏父的嘴邊。
夏父心情愉快地吞掉乖女兒送過來的冰糖雪梨,眼睛都瞇成一條線了,「很好吃啊,深深,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從小因為媽媽不在的關係,夏深深在懂事後就開始學習做飯,照顧對食物特別挑剔的夏父;後來,她嫁給了黎日遠,依然秉持著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的原則,堅持每天親自下廚。
可惜的是,現在她終於發現,男人的心和男人的胃一樣,是一個無底洞,夏深深沒有抓住,也抓不住。
好久沒有看到夏父這麼開心了,夏深深面帶微笑地看著父親。
「爸,你喜歡就多吃點……」夏深深說著,又舀了一勺。
「已經吃得很飽了……」夏父搖搖頭,淡淡地說道,轉頭看向窗外,一臉的嚮往,「外面的天氣好好……」
是啊,陽光明媚,就連終日陰冷的病房都好像被感染了一般,洋溢著淡淡的暖意。
夏深深心念一動,「爸,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好嗎?」
夏父一愣,幾乎只猶豫了幾秒鐘,然後便點頭。
本來夏深深只打算陪著夏父在醫院的樓下或者附近走走就好了,沒想到才到了樓下,夏父就執意要帶夏深深去一個地方。
「爸,這是……」
坐在車上,看著風景漸漸熟悉的路,夏深深的腦中開始清晰了。原來,爸爸是要帶她去看媽媽呢!
攙扶著父親下了車,父女倆互相扶持著走進了墓園。
「老婆,我來看你了。」
照片上的夏母巧笑嫣然,眉宇之間是淡淡的幸福,夏深深看著夏父蹲下身子,給媽媽輕輕擦了擦照片上的灰塵,她心口一酸,不忍掉下眼淚,只能轉過身去。
「爸……你和媽媽有話要說,我先過去……」看著夏父深情款款的模樣,夏深深禮貌地給了兩人獨處的空間。
朝母親的照片點點頭,夏深深乖巧地說道:「媽,深深先走了。」說完,她就朝旁邊的小路走去。
墓園的風有點大,夏深深突然覺得有些冷,忍不住拉緊了衣服。
父親已經是油盡燈枯,對他來說,現在還活著,只是因為想多看她這個女兒一眼。
她知道自己不能這麼自私,爸爸照顧了她二十多年,媽媽也等了爸爸二十多年,她不能永遠地霸佔爸爸。
沒有一個人永遠是另一個人的……夏深深歎息一聲,抱著雙肩,沿著石子小路往前走去。
突然,她腦中一頓,想到一件事情。
印象中,黎日遠的媽媽也被葬在這裡。
當年黎媽媽始終怨恨著夏父逼迫自己的兒子屈服,甚至痛失所愛,所以連帶地也不喜歡她這個兒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