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自己待會兒不會在浴室裡跌倒,即使不小心跌倒了,也不要撞到頭而死去,然後直到變成一堆白骨才讓人發現她的悲慘與身亡。
歐令沂是個大笨蛋!
可惡的笨蛋,真是氣死她了啦,大笨蛋!
澡都還沒洗完,腳上的繃帶已經濕透,白捷玉索性把繃帶整個拆了,徹頭徹尾的洗個夠。
蓮蓬頭的水聲嘩啦啦的,她壓根兒就沒聽到客廳的門鈴曾經響過,更沒聽見有人用鑰匙開門,走進她家裡的聲音。
關上大門後,歐令沂猶豫的站在白捷玉家的玄關處,不知所措。
他一點也不確定自己這樣不請自來會不會更加的惹火她?可能會吧。可是沒過來看她有沒有好好的躺在床上休息,他實在沒辦法放心。
去醫院之前,她還說要去上班,經醫生診斷證明傷勢嚴重後,她應該打消上班的念頭了吧?
可是她個性堅忍不拔那一面讓他有些疑慮,所以想了又想,他決定還是來盯著她休息比較保險。
她家的格局和他家的一模一樣,只差在左右對稱而已。
他聽見浴室傳來淋浴的水聲,知道她應該是在裡面洗澡,只是她的腳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讓自己站著淋浴呢?他蹙緊眉頭,露出一臉不認同的嚴肅表情。
浴室裡的水聲忽然停了下來,看樣子她已經洗好澡,就快要出來了。他不由自主的變得有些緊張。
砰!一聲巨響突然從浴室裡傳了出來,就像打翻架上所有東西的聲音。
歐令沂嚇了一跳,瞬間忘了所有的緊張,急忙衝到浴室門前去。
「白小姐,你還好嗎?」他一邊敲門,一邊揚聲朝裡頭叫喚。
浴室裡頭安靜了一會兒,才緩聲傳來一句悶悶的聲響。「不好。」聲音有點像在哭。
「怎麼了,你是不是跌倒了?」他著急的問。
裡頭的她沒有應聲。
「白小姐!白小姐!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快點回答我。」他著急的不斷拍打著浴室門板,好擔心沒有響應的她已經昏厥在裡頭了。
「我的腳好痛。」
太好了,她還清醒著。「你是不是跌倒了?有辦法靠自己站起來嗎?」他迅速地問她。
「好痛!真的好痛!」
她哽咽喊痛的聲音讓他心急如焚,忍不住動手扭了下浴室的門把。門竟然沒鎖!「白小姐,我可以進去嗎?」他迅速的問道,等不及她超緩慢的回應,直接告訴她說:「我要進去嘍。」
第4章(1)
推開浴室的門,歐令沂一眼就看見跌坐在地板上,身上只圍了條浴巾,然後淚流滿面的她。他的臉遏制不住的紅了起來,但是她腫得比先前在醫院時還要大的腳踝,立刻奪去他全部的注意力,他又急又氣的衝上前,有些怒不可遏。
「你到底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把繃帶拿掉?」他怒聲問道,立刻將她從地板上抱了起來,走出浴室,進到她房裡。
歐令沂將她放坐到床上,然後轉身走出她房間,到客廳去將她丟在茶几上的護理藥包拿了進來,還倒了杯水。
「先把藥吃下去。」光看那完封不動的藥包,就知道她肯定還沒吃過藥。
他將藥包裡的止痛藥和消炎藥各拿出一顆,連同水杯遞給她。接著便沉默的坐到地板上,小心翼翼的將她受傷的腳舉放到他大腿上,拿出藥膏與新的繃帶,替她的傷腳重新裹上紗布固定住。他的模樣看起來很生氣,動作卻很溫柔。
白捷玉擦去淚水,默默地看著他,對他之前的氣也慢慢消散了許多。他沒丟下她自生自滅,他過來了……她覺得好感動,覺得自己果然沒有愛錯人。
「你不是回家了嗎?」她吸了下鼻子,啞聲問道。
「一身汗臭,我回去洗澡。」他沉默了一下,才開口說。
「所以你並不是不管我的死活,打算讓我自生自滅?」
歐令沂不語,低著頭專心又小心的替她的腳踝裹上繃帶,直到大功告成為止。
「你好好的休息。」他收拾好護理藥包後,起身說完話,轉身就想走。
「等一下。」她愣了愣,立刻出聲叫住他。
他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她。
他在生氣。白捷玉明顯地感覺到了。但是為什麼?
「你在生什麼氣?」她問他。之前生氣的人明明還是她不是嗎?怎麼這麼快就風水輪流轉了?
歐令沂悶不吭聲,氣她沒好好的照顧自己,更氣自己明明就待在她身邊,竟還讓她受了傷。她不會知道他有多氣自己昨天沒想辦法安撫她,讓她消氣,以至於害她變成現在這樣。
「你過來。」白捷玉朝他叫道,見他仍一動也不動的,便又補了一句,「你不過來我過去。」她就不信他會讓她拖著痛腳過去他那裡。
他又站在原地不動了一會兒,才悶悶的走過來,目光始終盯著地板,不看她。
「坐下來。」她拍了拍床緣。
他像是沒聽到般的保持站姿。
「要我站起來請你坐下嗎?」她換個方式。
於是他只能坐下。
「你在生什麼氣?」她再次問他,知道他大概會繼續悶不吭聲,也不期待他的回答,接著說:「我以為應該生氣的人是我,而你知道我為什麼會生氣嗎?」
歐令沂仍沉默不語。
「昨天的事,」她忽然以加重語氣的方式開口指點,「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嗎?」
「因為我屢勸不聽,又在做爛好人。我很抱歉。」他終於說話了,但仍舊沒看她。
「錯!」
一個字便足以讓他迅速抬起頭來看向她,他臉上寫滿了茫然不解與疑惑。錯?
「你到底當我是什麼人?」白捷玉問他,並沒有解釋哪裡錯了。
「什麼人?」歐令沂還在想哪裡錯了,沒辦法思考她丟出來的新問題。
「你到現在都還叫我白小姐,從不跟別人說你已經有女朋友的事,讓別人以為你還是一個人,要幫你介紹女朋友和你約會。你,歐令沂先生,到底把我白捷玉當成什麼了?」她沒辦法阻止自己愈來愈高」幾的聲音,因為她真的很生氣。
歐令沂呆若木雞的看著她,感覺聽得似懂非懂。什麼女朋友?為什麼她說的話,他會聽不懂呢?
「白小姐——」
「又叫我白小姐!」她怒不可抑的打斷。「你打算一輩子都叫我白小姐嗎?等我們結婚生子之後,也叫我白小姐嗎?」
歐令沂張口結舌的看著她,一副被嚇呆了的模樣。「結婚生子?」
「幹麼,我配不上你嗎?」白捷玉瞪眼問道。
他迅速的搖頭。
「很好。」她滿意的微笑。「你覺得什麼時候結婚比較好?今年?明年?如果雙方親友沒人有異議的話,下個月其實也不錯。」
歐令沂這回驚嚇得下巴都快掉了。但只要冷靜的想一下,他就會知道她絕對不是認真的。以他們倆天與地、雲與泥的條件差別,怎麼可能結婚?
「白小姐,請你不要開我玩笑。」他蹙緊眉頭嚴正的對她說,不喜歡這種嘲諷人的玩笑。
「我肚子餓得要命,誰有心情和你開玩笑呀?」白捷玉瞪到無力,一提到肚子餓,她不由自主的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求他道:「可不可以先幫我找點吃的東西來,我快要餓死了!」
歐令沂完全搞不懂她現在到底是在跟他開玩笑,還是正經的,但是她既然都說肚子餓了,他也不能不理她,只能點頭,然後跑到她的廚房就地取材的弄了份肉鬆三明治拿來給她吃。
「謝謝。」她開心的、迫不及待的咬了口三明治,幸福的瞇起眼來。吃了兩口後才想到他的存在,她抬起頭來問他。「你不吃嗎?」
歐令沂搖頭。她沒有強迫他,又吃了幾口三明治後,突然問:「這幾個月你瘦了幾公斤,你知道嗎?」
「十五公斤。」他老實回答。第一個月瘦得非常快,之後就有點停滯不前了。
「好厲害,我以前要花一年的時間才有辦法瘦上十公斤。」她邊吃邊說,語氣是那麼的自然,就像在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讓歐令沂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
「什麼?」他問。
「我以前也是個大胖子,最胖曾經胖到八十一公斤。」
怎麼可能?他不敢置信的瞪著她,表情猶如見鬼。
白捷玉繼續細嚼慢咽的吃她的三明治,似乎一點也沒感覺到自己的語不驚人死不休。
「你在開玩笑對不對?」半晌後,歐令沂忍不住試探的問。
「不是。」她舔舔手指頭,吃飽了、滿足了。
「你怎麼可能曾經胖到八十公斤?」
「是八十一公斤。」她糾正他。「有照片為證,你要看嗎?」
他根本無法相信,她怎麼可能曾經胖到八十一公斤?這是不可能的事啊,她的模樣就像這輩子從未有超過五十公斤的體重……可是她竟然說有照片為證?
「你要看嗎?」她再次問他。
歐令沂毫不猶豫的點頭再點頭,因為他根本不相信她會有那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