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琵琶,倘若老爺真的反對我們,你真的會跟我走?」
單琵琶一眨眼的沉默在這當下竟顯得特別長,連馮定睿也怔住。
「你不願隨我離開?」莫非真是因為西門鳳霄的緣故?區區幾天的時間便能令她改變?
輕輕閉上眼,將西門鳳霄的身影消除,再睜開時,黑色的瞳眸只映著她最初的愛戀。
「不、不是的,馮大哥,我願意隨你走。」
因她的答案,他笑得溫柔,眼角餘光瞥見了逐漸靠近的身影,繼而把單琵琶又摟入懷裡,無視於對方散發的憤怒。
單琵琶靠在馮定睿身上,因此沒看見西門鳳霄就在她身後,兩個男人為了同一名女子,視線終於擦出無法再佯裝不介意的火光。
戰火拉起!
「天涯海角也願意?」他笑問。
心坎閃過一絲的困惑,她不語,只是雙手將馮定睿摟得更緊。
「放開她。」
身後頓時冒出的一句話迅速分開兩人,然而馮定睿仍拉住她的手不放。
「鳳爺何出此言?難道您不曉得琵琶與我相愛?」
西門鳳霄不理會他的挑釁,視線始終鎖定不敢看自己一眼的單琵琶。「她即將嫁我為妻,怎可能會與你相戀?在我看來,她似乎正打算離開你,而你……卻不放手。」
「是嗎?琵琶,你真的想離開我?」這會兒,他更直接攬住她的腰。
「別聽他胡說……我沒有。」
應該強力反駁的口吻卻有些心虛,即使她仍極力掩飾,馮定睿仍是聽得出來,因此他沉下臉色,「琵琶,你剛回來必定累了,先回房休息,我還有話要與鳳爺說。」
他們甚少有往來,能有什麼話說?她想問又不知怎麼問,目光始終不敢朝西門鳳霄的方向望過去,而馮定睿的笑臉令她開不了口,只好抱持困惑離去。
等到足以緩頰的第三人離開,馮定睿也不再保持應有的客氣,率先出聲,「鳳爺,您是當真要與我搶琵琶了?」
「不需要搶,她早晚會是我的人,反倒是你……馮定睿,你認為自己有能力照顧她?」
「有何不可?若是論背景,確實比不上您的富可敵國,然而我卻比鳳爺更適合琵琶。我倆相戀,鳳爺切莫做個棒打鴛鴦的壞人。」他字字挑釁。
相戀?!馮定睿是存心要惹怒他吧?!
「若我真是棒打鴛鴦的人,定會主動退讓,只是……我真的是嗎?難道你肯定、她的心仍在你身上?馮定睿,千萬別太一廂情願,那會害了你們兩人。」他並無老羞成怒。
「鳳爺若不來破壞,我們定會幸福。」他毫不客氣地反駁,「我想您應該心知肚明,琵琶對您未曾有好感,您一直執著不放不過是自討沒趣罷了,不是嗎?」琵琶是他今生唯一所愛,即使明知勝算不大,也不讓。
一針見血,馮定睿準確刺中西門鳳霄最介意的一環,讓他微微變了臉色。還以為馮定睿不值得擔憂;沒想到發起狠來,人人都一個模樣——狠毒。
要對付敵人,果真不能手軟,要不只是浪費時間又拖累自己罷了!
「馮定睿,我清楚你失憶,不記得過去的事了,可難道你對自己的過去真無一點探究的興趣?」驀地,他迅速捕捉到馮定睿眼底一閃而逝的銳利,倏地,他明白了,看來不必他說,馮定睿也曉得了某些事。
「過去的已經過去,又何需介懷?我反倒認為做人應該向前看。」馮定睿若無其事地回答,彷彿剛才驟逝的念頭根本不存在。
西門鳳霄淺笑。馮定睿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他,只消一眼,便能看透他的心已萌生復仇的波瀾,一波一波拍打著他,難以回頭,更不可能停止。
他想,要不了多久,乍看平靜的單府便會出事。
「是嗎?如果你真有這樣的想法確實可敬,畢竟若換作是我,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害了我的人。」他是無論別人想害他幾分,都會雙倍奉還的性格,絕不寬待。
「您這是什麼意思?」西門鳳霄話中有話,是知道什麼了嗎?
「僅是我個人的看法而已,沒有特別的意思。」
「鳳爺,容我提醒,強求不是好事。」
「我強求的人並非是你,應該與你無關。」
「琵琶並不愛你!」
西門鳳霄神色微斂,「對了,差點忘記告訴你,我與琵琶的婚事將在兩個月後,記得前來喝杯喜酒。」若非他得上京一趟解決雜事,他是恨不得明日就完婚。
縱使單兒還沒真正愛上他又如何?
只要得到了單兒,往後要她的心便不是難事,他想要的,從來不會失手,單兒遲早會是他的人。
一切,盡在他手中。
「要我嫁給西門鳳霄?」
心知女兒必定會反對,單洪天說完之後隨即轉過頭。
「不管是哪方面,鳳爺都十分出色,能攀上西門府是我們的榮幸。鳳爺也說了,這幾天你們相處十分融洽,你還是個姑娘家,卻與一名男人共處那麼久,若事情傳了出去,你的名節怎麼辦?唯今之計,自然是讓你嫁給鳳爺,免得滋生事端。」單洪天說得頭頭是道,完全一副為女兒將來著想的態度。
西門鳳霄保證不會將澡間的事情說出去,卻不代表與他去別院的事情不會說,這可惡又狡詐的男人。「爹,您怎能獨斷?女兒不是跟您說過,我喜歡的人是馮大哥嗎?為何您就是不肯答應我們?」
「他哪一點比得上鳳爺?」
「馮大哥一點也不差啊!只要給他時間,假以時日必定也很出色。爹,他倆背景本就不同,怎能如此比較?這樣對馮大哥並不公平!」思及馮定睿這些年的努力,她忍不住為他說話。
「總之……你就是得嫁給鳳爺,不得有異議。」單洪天一臉嚴肅,不讓女兒有借口。
「爹!」
「琵琶,難道你連爹的話也不聽了?爹是為你好,真正適合你的人是鳳爺,絕對不是馮管事,你與他是不可能的!」那種毫無背景的人,怎能配得上他的女兒?再說聘金、聘禮已收,他真的不能退。
不可能……單琵琶注意到爹說這三個字似是另有隱情,為何連爹也說她與馮大哥不可能?究竟是怎麼回事?
「爹,您是不是有事情瞞著女兒?」
「沒有……你想太多了,反正……反正爹說的話你必須聽,鳳爺後天便要上京處理一些事情,等他回來之後,你們要立刻完婚,聽見了嗎?」單洪天單方面做出決定,不容更改。「還有,明天你不許出門,鳳爺會過來一趟。」
想到西門鳳霄的不守信用,以及爹的刻意隱瞞,這些都惹惱了單琵琶。「我為什麼要留下來等他?!他以為他是誰?」
「他會是你日後的丈夫。」
原本對西門鳳霄的感覺還有些許的轉圜,他醇如陳年酒的低嗓、婉轉柔語、呵護似的輕吻都撼動她的心,可如今再想起他的一切,覺得好像是他刻意對自己撒下的天羅地網,只為了要捕獲她。
他的心機清楚可辨,遭致她反感。
「我不會嫁他!」
「嫁不嫁不是由你決定,父母之命不容你反對,若你真的執意要嫁馮定睿,就當作沒有我這個爹好了!」清楚女兒遇強則強的性格,若女兒得知他已收下聘禮,肯定會引起她強烈反彈。
「我並不愛他!」來不及萌芽的感情全讓他毀盡。
「我與你娘也是媒妁之言,成親之前不曾見過彼此,你娘去世後,我仍舊愛她,爹相信你與鳳爺也會如此。琵琶,要相信爹,爹完全是為了你的幸福著想,你嫁給鳳爺才是對的,馮管事……你永遠都別想了。」
「爹,為何您就不能給馮大哥一點時間?您也清楚他是有能力的,假以時日,他必定會成大器。」她實在無法接受爹一再輕視馮大哥。
「別再說了,你只要照爹所說的話去做就是了。」女兒的婚事還是早早了結,省得夜長夢多。
「爹,您是否和西門鳳霄有什麼協定?」
「沒……沒有,別問了。好了,你剛回來就好好休息,明天記著別外出。」交代完畢,單洪天轉身離開。
單琵琶卻不信,這件事必定有內情。
等不及西門鳳霄過來,與爹結束交談,單琵琶隨即前往西門府,決心問個清楚。
「協定?!單兒,我不明白你的問題。」西門鳳霄挑眉,品著宣香茶,神情好不愉快。「不過……這還是你頭一次主動前來我這兒,我真高興。」
「西門鳳霄,你少來了!你真的很可惡,明著說不會將澡間發生的事情說出去,暗地裡卻告訴爹我和你前往別院的事情,你城府之深,令我不屑。」
「這件事不是我說的。」當單洪天提起這件事時,他才是意外的那一個。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信不信隨你,總之我說不是我說的就不是。」他絕不擔下不屬於他的錯誤。
單琵琶卻為他的謊言認定他是言不由衷的小人。「西門鳳霄,我總算看清你的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