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皇宮內,今日有別於平時的嚴肅恭謹,顯得格外熱鬧。
為了替前些天順利平定邊疆戰亂的鎮北將軍李准繼接風洗塵,皇上特地在宮中舉辦一場筵席,慶賀李准繼大獲全勝、凱旋歸來,並廣邀王公貴族前來同歡。
隨著開席的時辰接近,幾乎所有的人都到了筵席會場,然而一抹娉婷的倩影卻在侍女的陪伴下,漫步在幽靜的角落,看起來一時半刻還不打算過去。
她名叫宋念薔,今年剛滿十七歲,正是當今聖上最年幼的女兒——韻平公主,同時也是皇宮內最受眾人嬌寵的寶貝。
身材嬌小卻玲瓏有致的她,不僅擁有一身白皙似雪的肌膚,更有著嬌美如花的容顏,讓男人看了怦然心動、女人看了又羨又妒。
對於今日的這場慶典,她雖然不排斥參加,但是只要一想到那些總愛盯著她猛瞧,或是常愛藉故圍在她身邊試圖引起她注意力的王公貴族,她就覺得有些意興闌珊。
與其讓自己置身在那樣的場合中,她倒寧可跟她的貼身侍女小梅散散步、聊聊天,反正今日的主角是鎮北將軍李准繼,並不是她。
「瞧,小梅。」宋念薔取出一條剛繡好的新帕子,好心情地笑道:「這是我打算要送給母后的禮物,是我親手繡的,妳瞧繡得好不好?」
「當然好嘍!公主的針黹功夫可是一流的,更何況,這是公主的一番心意,皇后娘娘一定會很感動的。」
「我也覺得母后會喜歡。」宋念薔一邊喜孜孜地說著,一邊和小梅來到了蓮花池邊。
由於此時才值早春,因此偌大的蓮花池裡並沒有任何花兒的蹤影,不過倒也另有一番風情。
就在她們正打算走上池上的拱橋時,忽然一陣強風吹來,宋念薔一個沒抓好,手中的帕子竟被風給吹飛了起來,掉落在池子中央。
「哎呀!糟了!怎麼辦?」宋念薔大驚失色。
小梅左右張望了一下,卻發現大夥兒都跑去幫忙那場慶功宴了,四周竟沒瞧見可以來幫忙的人。
「公主別急,小梅去幫您撿回來吧!」
眼看小梅當真要跳進池裡,宋念薔連忙拉住了她。
「不,別去呀!」
「可是那條帕子是要送給皇后娘娘的,對公主很重要,小梅懂得一點水性,淹不死的。」
「不行,現在才剛早春,天氣還有些涼,池水肯定更冰,妳前陣子染了風寒,這兩天才剛痊癒,要是再下水,豈不是又要病重了?」宋念薔擔心小梅的身體狀況,說什麼也不讓她跳下池子。
她們主僕倆的對話,正巧讓在一旁轉角處的皇甫玄彬聽見,他隨即對這位素未謀面的公主產生了一絲好感。
身為弘靖郡王的他,俊美無儔、瀟灑不凡,是當今最年輕的郡王,此次進宮自然也是為了參加李准繼的慶功宴。
只不過,他和李准繼素無交情,甚至只打過一次照面,因此對於這場筵席並不怎麼熱衷,更何況,他實在疲於應付那些對他猛送秋波的千金閨秀們,所以他打算準時入席就好,並不打算提前到場。
那些常圍繞在他身邊的千金小姐們個個嬌貴不凡,大部分都對自己的侍女、丫鬟頤指氣使,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她們別說是阻止,說不定早命令侍女立刻跳下池子去撿回帕子了。
難得這公主貴為金枝玉葉,卻如此體恤下人,真是善良又體貼,他既然聽見了這件事,索性就幫個忙吧!
就在小梅仍打算奮不顧身地幫宋念薔取回帕子的時候,皇甫玄彬已迅速縱身躍往池中,在撈起那條帕子的瞬間,他足尖在池中的假山輕輕一點,利落的身影立刻躍回了池邊。
「喏,公主,您的帕子。」
「呃……謝謝。」宋念薔被這突然出現的身影嚇了一大跳,但仍不忘向他道謝。當她的視線與他交會之際,一顆芳心忽地怦然顫動,目光幾乎無法從眼前這個俊美無儔的男人身上移開了。
「舉手之勞,不必言謝。剛才我聽侍女喊妳公主,是……韻平公主?」皇甫玄彬的黑眸也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內心暗暗驚歎於她的美貌。
以他過往的經驗來看,通常美麗的女子,性情都十分驕縱,難得這公主不僅有著過人的美貌,還有體恤下人的溫柔,實在難能可貴。
「沒錯。」宋念薔點點頭,猜測著眼前這男人的身份。
「在下皇甫玄彬,參見公主。」
「原來是弘靖郡王。」宋念薔的眼睛一亮,過去她曾不只一次聽過關於他的事情。
聽說他十八歲那年就受封為弘靖郡王,算一算應該已經過了四年,她還聽說他有著俊俏不凡的外表,而傳言果然不假!
「郡王也是來參加鎮北將軍的慶功宴的嗎?」
「是啊!」
「那……」宋念薔欲言又止的,想開口邀他一塊兒前去,又覺得由女孩兒家開口未免太不矜持。
仍在遲疑間,一個高大魁梧的男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身後還跟了好幾名隨從,派頭極大。
正當宋念薔在猜測著對方的身份時,對方身邊的隨從像是認出了她,小聲地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那人轉頭看了她一眼,邁開步伐走了過來。
「李准繼見過公主。」
這番「開場白」,讓宋念薔心裡不禁暗暗一怔。
李准繼?不就是今日父皇要宴請的鎮北將軍嗎?
讓宋念薔驚訝的不是他的身份,而是這男人不言「在下」、不言「末將」,也不稱「參見」,未免太過狂妄自大了吧?雖說他很受父皇的重用,又剛立下了彪炳的戰功,而他的年紀又跟她父皇差不了幾歲,簡直可以當她的叔父一輩了,但是論起地位,她身為公主,自是比他還高,更何況,他還直接將一旁的皇甫玄彬當成隱形人似的,未免太過狂傲了吧?
宋念薔的臉上雖然沒有流露出什麼情緒,可她心底對這位鎮北將軍的第一印象頓時大打折扣。
「宴會快開始了,將軍身為主角,怎還不過去呢?」
「就要去了,既然有緣在這兒遇上了公主,不如咱們一塊兒同行吧!」李准繼開口邀約。
身為戰功彪炳的將軍,他一向自負而狂傲,既然今日他是這場慶功宴的主角,提前到場豈非顯不出他的重要?因此他早就打定主意要「準時」現身,並無意提前入席。
「呃……」這個邀約讓宋念薔一陣尷尬。
她本來是想和皇甫玄彬一塊兒同行的,可是既然李准繼都已開口了,她若當眾拒絕,未免太不給面子了。
「也好。」她勉強扯開一抹微笑,有些失望地朝皇甫玄彬投去一瞥,心中充滿了無奈。
至於被李准繼「晾」在一旁的皇甫玄彬,對於眼前這情況不禁啞然失笑。這般狂妄自負的李准繼,倒也真是讓他開了眼界,只是委屈了公主——他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宋念薔一點兒也不想和李准繼同行。
於是,高大魁梧的將軍和嬌小美麗的公主一塊兒現身慶功宴,引起眾人的側目,就連皇上和皇后也不禁暗暗訝異,猜想這個李准繼什麼時候和他們最鍾愛的女兒走得如此近?
第一章
半年後——
「公主!公主!」
一名十四、五歲的小太監急匆匆地跑進寧芳宮,那嚷嚷聲讓正在花園裡撲蝶嬉戲的宋念薔停下動作,轉過身來。
「怎麼了?莽莽撞撞的,一點規矩也沒有。」宋念薔開口輕責。
「奴才是來向公主報喜的呀!」小太監嘻嘻笑道,知道韻平公主不僅有著絕世美貌,還有著一副好心腸,不會真的責罰他的。
「喔?」一抹甜甜的笑意浮上宋念薔的嘴角,她眨了眨美麗的眼睫,感興趣地問:「你要報的是什麼喜?快點說來聽聽,倘若真的是喜事一件,本公主自然少不了要給你的獎賞。」
「是。」小太監立刻涎著笑臉說道:「奴才剛才送茶到御書房時,聽見皇上已有了駙馬人選,甚至已親口賜婚了呢!」
「什麼?」宋念薔一陣驚訝,連忙追問:「那……對象是誰?」
小太監笑嘻嘻地說:「准駙馬可說是皇上面前的紅人,因為半年前跟公主有過一面之緣,從此對公主念念不忘,這回特地開口央請皇上賜婚呢!」
是父皇面前的紅人,又在半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宋念薔的心跳加速,腦中浮現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
那個人……會是皇甫玄彬嗎?除了他之外,她想不起還有什麼人曾與她在半年前有過一面之緣,又在彼此心裡留下深刻印象的。
「到底是誰?你倒是說清楚呀!」宋念薔的嘴角帶著一抹嬌羞喜悅的微笑,非要小太監親口證實心裡的猜想不可。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應該會欣然順從父皇的安排,畢竟她一向欣賞從容優雅、俊逸瀟灑、氣質高雅的男子,而皇甫玄彬正是其中完美的典型。
「是,奴才就不賣關子了,那准駙馬正是當今的鎮北將軍!」小太監笑著宣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