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這存心親呢的撒嬌樣,沈待君不由自主的憶起他的那番表白,頓時心跳失了序,嫩白的面頰也泛起淡淡紅暈。
「撒什麼嬌?還沒長大嗎?」嘴裡輕斥著,她還是掏出手絹幫他拭去滿頭的汗水。
「撒嬌又怎麼了?我還要跟師姐撒一輩子的嬌呢!」振振有辭,華丹楓笑得如花般燦爛。
「還有,我也會很高興師姐向我撒嬌的。」
「我又是三歲娃兒!」低聲輕啐,她嘴上雖是這麼說,可心中卻是泛著甜,低垂的眼眸有著一絲淡淡的羞意。
她難得流露出羞澀嬌態,讓華丹楓不禁看癡了眼,心中一陣激盪,忍不住輕輕掀起纖細白嫩的小手,語氣輕快可卻是認真萬分。
「就算不是三歲娃兒也可以撒嬌啊!師姐,也許我現在還顯得有些孩子氣,不夠成熟,所以你還無法信我,但不要拒絕,等我好嗎?我會盡快努力長大,成為可以讓你安心依靠、盡情撒嬌的男人。」
「師弟……」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番話,沈待君感動得眼眶泛紅,只能怔怔的瞅凝著他,心中明白就算日後他後悔了,確定自己只是錯認了對她的情感,她也永遠不會忘記此刻的情景。
微微一笑,華丹楓將她微顫的手握得更緊、更牢,恨不得傾身吻上她那微啟的溫潤粉唇,只可惜……
「蠢貨,你在幹什麼?還不放手!」雷霆歷喝暴起,木珠快狠準的打了出去。
唉……
師爹總是棒打鴛鴦,大殺風景啦!
垮著臉哀聲歎氣著,華丹楓飛快鬆開師姐的手,一個鷂子翻身躲開了襲擊,從頭到尾沒想過要拉著師姐一起閃。因為心中很清楚師爹早就算準角度,絕不可能讓木珠子傷到她。
「師爹,木珠子雖然不要錢,可你也別這樣動不動就亂打一通,我削木頭也削得挺累的。」站在院子裡,華丹楓擦腰叫喊,臉上滿是逗人的笑意。
只見這話一出,更多的木珠子又急又快的全往他的身上招呼;於是就看一個人在院子裡蹦蹦跳跳的躲暗器,倒也頗為熱鬧。
心知兩個男人只是小打小鬧,不會真的傷了彼此,沈待君失笑不已的繼續分類曬乾的藥材,直到在灶房的華妙喋也透過窗口瞧見這場熱鬧,忍不住嬌笑的跑來簷廊下拉著她一起欣賞。
「師姐,你說師爹那盒木珠子什麼時候才會打完?」華妙蝶掩嘴竊笑。
看著爹親發狠射暗器的那股勁,沈待君不禁失笑。
「我瞧也該差不多了。」
果然她這話才剛說完,沈雲生的攻勢便已停下,看著笑嘻嘻走近的華丹楓,心中還是有著一絲的讚賞。
哼!這小子蠢歸蠢,武功倒是練得紮實。
他是個明眼人,這些日子以來,早看出君兒對那蠢貨的態度有異,絕不只是單純師姐弟那麼簡單;而那蠢貨瞧君兒的眼神總是特別燦亮灼熱,與年輕時的自己看芸娘時並無一致。
也因為這樣,雖然明知蠢貨還算不錯,可他卻總是瞧他特別不順眼。
方纔,他雖離兩人遠遠的,可還是將他們在簷廊下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全看了個一清二楚,所以女兒臉上的神色他也全沒錯過,心中明瞭她對那蠢貨確實是有意的。
那蠢貨雖沒多好,但也不算太差,既然女兒有意,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他們親呢的竊竊私語去。
只是他不吭聲,那蠢貨倒是愈來愈大膽,竟敢愈靠愈近,擺明著是想偷香吃豆腐,看得他火氣猛竄,最後終於忍不住出手分開兩人。
想到這兒,沈雲生狠狠的又瞪了他一眼,原本心中的讚賞又化為怒氣。
呃……怎麼了?
為何師爹的眼神像是要刮下他的一層肉來似的?
因為太常陪師爹「活動筋骨」,華丹楓很清楚他不會因為這樣就真的生氣,所以剛剛那夾雜著凌厲怒意的瞪視讓他滿心不解,只能莫名其妙的搔著頭,乖覺的自動站到師姐身邊去。
「君兒,過來!」忽地,沈雲生開口叫人,神色異常嚴肅。
簷廊下,師姐弟三人皆被他端肅的表情給駭了一跳,不約而同的互覷一眼後,沈待君緩步來到他面前——
「爹,怎麼了嗎?」噙著淺笑,她柔聲低問。
沒有馬上回答,沈雲生只是一瞬也不瞬的凝望著她,直到她有些不安的浮現擔憂之色,他才沉聲直問:「你喜歡那個蠢貨是嗎?」
爹怎麼……怎麼會知道?
沈待君面色倏地一白,隨即又轉為羞紅,即使當初面對還懵懂不知情的師弟,她也從來不否認自己的情感,否則就等於是否定了自己,所以如今她也只是深吸一口氣——
「是的,我喜歡他。」低柔卻堅定的回應,她定定的凝視爹親,既不退卻,也不畏縮。
雖然心中早已明白,可聽她親口承認,沈雲生還是沉下了臉,有種女兒要被別的野男人搶去的不悅,隨即轉念一想,那個蠢貨是芸娘收養的徒兒,再怎樣也算是「自家人」,女兒與他在一起,算是嫁進「自家門」,所以便釋然了。
「雖然那小子是個蠢貨,但既然你喜歡,那爹也沒什麼好反對的。」點著頭,他微微露出笑意,但隨即又凶殘的補充,「以後他若敢欺負你,爹幫你打死他!」
聞言,沈待君噗哧笑了出來,怎麼也沒想到爹親先前的嚴厲陰沉竟是要說這種事,而且還不反對呢!
這廂,父女倆先是神色肅穆的說著話,最後又相視而笑;那廂,華丹楓、華妙蝶則是惴惴不安,猜測著他們的對話……
「師兄,你說師爹和師姐在說些什麼?」滿心好奇,悄聲詢問。
搖了搖頭,華丹楓聽不到他們壓低的交談聲,可卻在師爹倏地橫瞪過來的目光下,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你們兩個,過來!」
聽聞師爹喊人,華丹楓、華妙蝶兩人二話不說,立刻乖乖上前準備聽訓,畢竟他的表情嚴肅,感覺就是要訓人。誰知他卻拿著那枚藏寶玉珮對著三人開口了——
「這玉珮上的藏寶之謎,我研究了好些天卻始終無果,或許你們能有不同的見解,能看出特異之處,有時間就多琢磨琢磨。」話落,將玉珮交到女兒手上。
「爹……」詫異的凝睇著他,卻見他一臉不耐煩的撇開了臉,沈待君像是意識到什麼似的緩緩笑了開來。
呵……爹這樣做,是不是代表不再把師弟妹當外人,開始信任他們了?
想到這兒,她臉上的笑意更盛,卻馬上惹來「心口不一」的人一記惱怒的瞪視,幸好另外兩人沒注意到這對父女的異樣,逕自向師姐討過藏寶玉珮——
「哦喔——這雕工不錯啊……」
「哇喔——這花紋真好看……」
其實兩人從小到大早就看過那玉珮無數回,真要能瞧出個名堂早就瞧出來了,只是師爹都開口了,他們只好裝漠作樣的來「琢磨琢磨」,卻沒想到這種「琢磨」方式可能會讓人恨不得將他們一巴掌給打死。
啪!
沈雲生額冒青筋,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理智斷裂的聲響,正想把這兩個蠢貨罵個狗血淋頭之際,一道驚叫聲卻猛然響起——
第4章(2)
「咦?怎、怎麼會這樣?我什麼都沒干啊啊啊……」驚恐的慘叫,華丹楓飛快將玉珮丟回給師姐,不斷的搖手否認,就怕師爹找他算帳。
「咦?」拿著玉珮細看,沈待君也詫異的低呼起來,眼中滿是驚奇。
「怎麼了?快給我瞧瞧!」不知玉珮起了什麼變化,沈雲生急得差點拄枴杖站起來了。
「爹,別急!」小心的托著玉珮送到他眼前,沈待君輕聲解釋,「瞧,較之先前,這玉珮是不是多了條細如絲線的紅紋。」
凝目細瞧,果然看見原本色澤碧綠的玉珮多了一條婉蜒紅紋,他的心下一震,霍地瞠目瞪向「罪魁禍首」。
「說!你剛剛做了什麼?」
「我什麼都沒做啊!」飛快的舉手發誓,華丹楓悲憤了。
嗚……他只不過是拿著玉珮看了一下,其他什麼都沒幹,莫名其妙多了一條紅紋壞了整枚玉珮的美觀與完整性。真的不干他的事啊!
總算沈待君耳聰目明、心思縝密,見他指天發誓的指尖處有處被劃破的小傷口,傷口處還隱隱沁著血絲,當下柳眉微皺,若有所思的詢問:「你的手怎麼了?」
「這個啊……」不明瞭她為何突然轉了個話題,華丹楓瞄了一眼食指上的小傷口,不甚在意的聳了聳肩。
「剛剛劈柴時不小心被木屑給劃傷了,沒什麼的。」
因為只是一點小劃傷,流了一點兒血而已,根本沒有大礙,所以他也就沒放在心上,倒是沒想到在這個時候,師姐會突然問起。
一旁,沈雲生原本也沒注意到,直到聽聞兩人的對話,他倏地瞠目,直勾勾的瞪著華丹楓手指上隱隱泛著血絲的傷處,心中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