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麼一直把你前夫掛在嘴邊,不怕其他想追求你的男人因此卻步?」他知道她還沒發現是他,一時興起,調戲起自己的妻子。
「這樣才好。」
「有什麼好,難道你不想再談戀愛?」
「對。」她無法表達得更清楚,於是大力點頭。
「怕了?你丈夫一定對你很刻薄。」
「喂!不許你這樣說他。」她生氣,握起拳頭往他大腿一捶。
他順勢握住她的小手。
她雖醉了,但還不至於喪失意識,對於他的輕佻頓生反感,使勁想把手抽出來。
「你——」她力氣不敵他的,轉頭想罵他,可一瞬間怎麼覺得梁柏夫長得好像雷拓。
「我怎麼?」他湊近她,鼻息輕拂她發燙的臉頰,低啞地問道:「既然你已恢復單身,不介意我追求你吧?」
「不行……」她真的醉得太厲害,居然把另一個男人錯看成雷拓,可他的氣息卻又熟悉地令她意亂情迷,「我要下車……」
她警覺這個男人太危險,危險到足以動搖她的意志,不快逃離,後果堪憂。
「現在才想下車,不會太遲了嗎?」雷拓說起調戲良家婦女的無賴台詞,心裡卻不盡莞爾,沒想到他們倆還能有這種角色扮演的情趣。
「放開我……」她無力地扭打,卻絲毫起不了作用,反而因此加快血液循環,酒氣一股腦兒上來,整個天地彷彿旋轉了起來。
「不放。」他一手覆上她的腰,方覺得她竟如此纖細單薄。
結婚這三年,她到底受了多少虐待,過著什麼非人的生活,怎麼會瘦成這樣?!
這時,前方司機為閃避一隻突然從街邊竄出的黃狗,方向盤用力一偏又緊急拉回,梁夙霏本已暈眩找不到重心,這樣一來整個身體硬生生甩進雷拓懷裡。
「原來你也懂這一套?」他故意開玩笑地調戲她說:「嘴裡喊著要下車,結果卻主動投懷送抱?」
梁夙霏這回溫馴地靠在他懷裡,半晌都沒吭聲。
他自己倒先莫名地惱怒了。
氣她那點酒量竟敢上夜店尋歡,氣她那個朋友根本沒有照顧她的能力還敢大言不慚,還有,這女人連誰的車都不曉得就傻傻的坐進來,而且他才稍稍使個壞,她就放棄抵抗了。
雷拓忍不住想唸唸她,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她睡著了。
他調整一下姿勢讓她躺得舒服點,心裡卻直犯嘀咕:「這女人……未免也太好拐了!」
不看緊點,早晚要吃虧。
當梁夙霏再度睜開眼時,已經是翌日上午十點。
她醉得太厲害,睡得太沉,醒來只覺得像睡了一世紀那麼久,久得連自己房裡的擺設看來都變陌生了。
她慵懶一笑,滿足地伸展僵硬的四肢,再定神一看。
「看起來的確是怪怪的……」
不對!這房間陳設雖然熟悉,但絕對不是她的房間。
驀地,昨晚醉後朦朧的記憶片段竄進腦中,她驚覺不妙,在棉被裡摸摸自己的衣物——
完了,雖然長版的針織衣還在身上,可胸罩卻不見了!
慌張中,她隱隱察覺床邊還坐個男人,恐懼瞬間灌滿胸口,下意識地一躍坐起,失聲尖叫——
「啊——」
「別叫,是我!」雷拓以食指堵住耳朵。
「啊……」發現那個男人是雷拓時,她的震驚並沒有因此減少。
「知道怕了?」雷拓挪揄道:「遇到男人搭訕這麼開心?開心到連自己有幾分酒量都忘了。」
雖然梁柏夫是他的好友,受他所托前去測試黎致的性向,順道保護她們不受登徒子騷擾,但是,坐在吧檯,看著自己妻子和別的男人聊天聊到眉開眼笑,那感覺就像被蒙在布袋裡挨了一記悶棍,不知該找誰算賬去。
他不曉得自己器量原來如此狹小,就算不愛她,卻仍有強烈的佔有慾。
「咦?」梁夙霏直視著他,消化他話裡的意思。「昨晚你也在店裡?」
「嗯。」原來,她一點都不笨,反應還挺快的。「如果我沒去,現在你不曉得躺在哪張床上了。」
「對不起。」對於自己居然醉到不省人事也十分懊惱,低著頭任由他數落,乖乖認錯。
雷拓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個性,見她反省了,知道危險了,也就不再多說。
「起來洗個臉,我讓傭人把早餐送到房裡來。」
「不用麻煩了……」這時,梁夙霏才發現自己身處雷拓的房間。「我馬上離開。」
婚前,除了幾次幫他整理出差的衣物,她很少過來,才會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吃完再走吧。」他拿起茶几上的電話,通知管家將早餐送上來。
她沒敢拒絕,輕輕地掀起棉被一角,靜悄悄地往浴室方向前進,只是感覺他的目光一直緊緊跟著她,害得她差點忘了怎麼走路。
雷拓在床邊的沙發上坐了一整晚。
他望著她沉睡的臉,回想兩人之間婚前到婚後的變化。
認識到現在,三年多了,可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很少,除了社交活動,除了家族聚會以及每晚她等他回來時簡短的幾句交談,他們的相處之道便是相敬如賓,互不干涉。
但記憶是如此奇妙,很多我們並不特別留意的細節,不經意的生活片段,其實全清晰地記錄在腦海中。
原以為自己不在乎她,對她沒感覺,可這些年來,無論身旁出現多少情色誘惑,他未從動心,也不曾想過結束這段婚姻。
甚至,他已經很久不再想起『應天愛』,那個曾令他愛得瘋狂的女人。
他反而記得梁夙霏在婚禮上嬌羞靦腆的表情;記得她告訴他計劃要生三個寶寶時發亮的眼眸;記得她面對他漸漸變得冷漠,強忍失落硬擠出的笑容。
他們的關係並非從一開始如此疏離,況且,他沒那麼變態,力排眾議娶她為妻,就為了精神虐待她。
他不管母親老是抱怨媳婦有多駑鈍笨拙,也不聽妹妹們譏笑大嫂穿著打扮俗氣沒品位,更不在乎好事之人頻頻打探他為何娶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平凡女子,這些聲音,對他而言,全是耳邊風。
但,他受不了她日漸沉默、怕事,像傭人服侍主人那樣的小心翼翼,時時像驚弓之鳥,深怕他不高興。
她愈是膽小懦弱,他便愈覺心煩;他愈冷漠,她便愈逆來順受,如此一日一日,惡性循環。
他粗心地沒考慮到她嫁到這個陌生的環境,進到有著難纏的婆婆和小姑的雷家,內心是多麼彷徨無依,多麼需要丈夫支持的力量……
第4章(2)
叩、叩——
「先生,早餐送來了。」
「進來吧!」雷拓將對妻子的虧欠與自責擺進心裡。只要有心彌補她,機會還是有的,永不算晚。
傭人將餐盤擺上茶几後退出去。
雷拓心想,梁夙霏洗臉也洗太久了。
他起身走到浴室,以食指輕叩門扉。「找不到牙刷、毛巾?」
「有……」
「還是你在洗澡?」
「不是——」
他聽她回答的聲音好小、好遠,帶著幾分猶豫,不覺納悶。
「我進來了。」
他旋開門把,踏進浴室,見她縮坐在浴缸旁,雙手環著胸。
「啊……」她沒想到他會進來,一時間羞得紅了雙耳。
「怎麼,在浴室迷路了?」他忍不住笑,過去拉她站起來。
她一手還是僅僅護著胸。
「有這麼冷?」
「不是……是找不到……那個……」
「哪個?」
「就……那個……」
「內衣?」他恍然大悟。
「嗯……」她的臉燙得像著了火般。
「哈哈——」他被她害羞的神情逗得大笑。「大概還在床上,昨晚你自己脫的,我可沒有非禮你。」
什麼女人會在自己丈夫面前害羞成這樣子?
「我自己……呃?」
「你不曉得你喝了酒後簡直像變了一個人,說是豪放女也不為過。」他故意逗她。
事實上,他並不誇張。
他還記得新婚第一夜,喜宴上她被灌了些酒,回到飯店房間熱情異常,像是禁錮多年的靈魂終於解放,居然主動爬到他身上,挑逗得他慾火焚身。
不過,日後他便再也沒有見過如此奔放的梁夙霏了。
梁夙霏聽了大吃一驚,打死不信。
他拉著她回到臥室,掀起棉被,抖了抖,一件純白色的棉質內衣落了下來,在黑色床單上,格外顯眼。「是不是在這裡?」
她以驚人的速度將之拾起,藏至身後,這一動作令她毫無束縛的胸脯高高挺立。
雷拓瞥見那小巧渾圓的曲線,突然記起妻子雖然嬌小纖細,可身材玲瓏有致,比例極好,尤其有雙勻稱筆直的美腿,倏地下腹一緊。
「咳、咳……」他下意識地清清喉嚨。「吃早餐吧!」
他無法解釋對她的『興致』怎麼會演變成『性致』。
大概是太久未近女色,而她昨晚醉後幾度無意識地踢開被子,大方展露美好線條,考驗他的自制力。
「馬上來……」梁夙霏立刻溜進浴室將衣物穿戴整齊,反覆幾次深呼吸,做足心理建設,才回到臥室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