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抓了一把的波斯菊,想了又想,又放了大半回去。反正安亮曄要她每天去插盆花也只是故意刁難她,她插了什麼花,他搞不好根本沒在意過。
「咦?小葵,你就帶這樣?四五朵的波斯菊,連插小花瓶都嫌少。」
「沒差啦!插拿不到錢的花,這樣就很夠意思了。」她是花店的大股東,要懂得開源節流,像這種要不到錢的活兒就不用太慷慨。
這時來了個長得帥氣的高中男生,他有點不好意思的打斷兩人對話,「請問,五百塊可以包玫瑰花束嗎?」
「可以。請問要幫你搭花嗎?」夏晨蘿招呼道:「啊,小葵,進口香檳玫瑰沒了,幫我拿一些出來。」
「好。」回頭去拿,又做了一些雜務,待向日葵上車已是半小時後的事,來到鵬瀚都六點半了,路上適逢下班時間,有點塞,車子走走停停的,害她猛打瞌睡,在跨出車門前她還在想,如果現在給她一張床,她一定可以馬上睡著,真的累壞了,這幾天嚴重睡眠不足。
算了,快點把事情做完,再回家要怎麼睡就怎麼睡吧。
進了鵬瀚,下班員工不少,電梯門打開,她有些恍神的走進去,一進電梯就自動縮到角落。
隨著進來的人越來越多,她又被往角落擠,擠到後來她幾乎是不得不黏在某位男士身上了,剛開始她還意思一下的保持距離,到了後來……隨便了。
人在頭腦渾噩、眼皮只差沒用竹籤撐開時,已經沒有什麼害不害羞的問題,有得靠就靠,起碼這位先生身上的味道還不壞,沒什麼恐怖的「男人味」。只是……這股若有似無的古龍水味道在哪兒聞過……管他!不是什麼毒氣就好。她把頭壓得低低的,不想和對方正面迎視,以後見面才不尷尬。無意間瞥到他「騷包」的領帶夾,她多看了一眼,努力想提振精神,可眼皮就是給她很不爭氣。
就一分鐘,一分鐘就好,她偷瞇一下,馬上就醒來。
剛開始的幾層樓層她隱約有聽到電梯門打開「叮咚」的聲音,到後來聲音越來越模糊,甚至聽不見了。
「呼嚕嚕嚕嚕……嘶—— 呼嚕嚕嚕嚕……」
「總裁……」另一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極力的忍住笑,眼前的景象真是難得一見,他活到這把年紀第一次看到有人站著能睡,還睡到鼾聲四起,更詭異的是,這個少根筋的女子就這樣大剌刺的倚在大老闆懷裡,也沒見安亮曄有任何不悅,而且似乎沒叫醒對方的打算。
頂樓到了,可向日葵根本沒被驚動,他只好慢慢湊近她耳邊,低低的說了句,「向日葵。」
沒反應!再叫了兩次還是沒醒,他想了想,故意喊她,「上空裝。」
向日葵像是受到了驚嚇般馬上睜開眼。
「赫!」楚經理不可置信的抬起頭看安亮曄。呃,是他聽錯了吧!上空裝?哈哈哈……一向沉穩大器又嚴肅的總裁怎麼可能說這個詞呢?
「到了。」安亮曄率先走出電梯。
向日葵的神情明顯的還在混沌中,「……好。」她乖乖的出了電梯門,乖乖跟在他後頭,一面走還邊打了個哈欠,隱隱覺得不太對勁——
方纔她好像聽到了「上空裝」三個字,是聽錯了吧?
更奇怪的是,為什麼她是和安亮曄搭同一部電梯?他什麼時候進電梯的?
算了,方纔那麼多人,她又困得要命,就算電梯裡來了金城武,她也不見得會發現。
進了總裁室後,那張舒適的沙發像在向她招手一樣,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像沒骨頭一樣的窩進沙發裡。
安亮曄也不以為意,他逕自脫掉外套,扯松領結,突然間,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嘴角揚了揚——
原來在向日葵面前,他也可以挺隨意的。這種脫外套、扯領結往往是四下無人或回到家中的自在展現。是因為她讓他覺得沒有壓力、無拘束吧,以往的他只要在人前,總是習慣偽裝自己,一刻也無法放鬆。她對他而言,也越來越特別到成自然了。
_ 向日葵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因為太舒服,睡意又陣陣襲來,她正想跟他說讓她小睡一下,忽地,無意間她看到安亮曄的領帶夾,眼睛忍不住睜大,表情也變得奇怪,像是受到什麼打擊。「你你你……」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她。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怎麼了?」
「那個領帶夾是你的!」
「所以?」
「那……那方才在電梯裡……」她不由得一陣臉紅,心跳如擂鼓。
她就那樣大大方方的倚在他懷裡,還自我安慰說對方不認識她,甚至沒奇怪的男人味,天!
難怪她覺得那古龍水味像在哪裡聞過,她前些日子常常聞嘛。
厚!真的是丟臉丟到家。
「你睡得挺安穩的。」安亮曄走到她對面坐了下來。向日葵的臉紅得像牛西紅柿,她坑坑疤疤的辯解道:「我才沒有睡著,哪有人可以站……站著睡著的。」就是有人可以站著睡著,她本人先前的行為就是絕佳範例!但她不會承認的。
「好吧!你沒有睡著,只是站著打呼。」
打、打呼?她不但在電梯裡如入無人之境的睡著,還肆無忌憚的打呼?!這下她的臉不但是紅而已,簡直快冒煙了!她尷尬不已,可一想到他給的台階,「你沒有睡著,只是站著打呼」又忍不住好笑。
「你……你亂講!」討厭,她這人就是太愛笑,明明就尷尬得要死,偏偏她還能「自嘲」。
安亮曄拿出手機騙她說:「我有錄音,你要聽嗎?」
見他作勢要撥放,向日葵臉色一變,馬上動手阻止,試圖搶下他的手機,他閃躲,她追著搶,一個重心不穩,她整個人撲到他身上,她渾然不覺這姿態有些太過曖昧。
「哈哈哈……我搶到了。」擺出勝利的姿態,還「啾」了下手機一口,居高臨下的瞥向安亮曄,她這時才發覺不太對勁。他比她高很多,正常時候居高臨下的人往往是他,不是她,可現在……她這才少根筋的發現自己正跨坐在他身上,下一刻連忙像跳蚤一樣疾速跳下。
天!她今天的脫序演出怎麼這麼多?!她和安亮曄關係有好到可以這樣嬉鬧嗎?
天啊,如果是外人看來,會以為他們是情侶在玩鬧吧?
「那個……」連忙把手機歸還,她的臉灼灼的,「對不起。」她該道歉嗎?應該要吧,他被她壓在身下耶!
「手機裡沒有你打鼾的證據,騙你的。」剛剛兩人這樣嬉鬧,感覺還不壞,以前在他看來是幼稚的行為,原來有一天他也會覺得滿有趣的。
只要對像對了,很多事情也會跟著對了。向日葵是那個「對的」人吧?
「原來大總裁也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她偷瞪了他一眼。
「沒有人規定大總裁不能做無聊事。」
「你看起來不像會做這種事的人。」她嘟噥著。
「是沒做過。」他的回答讓她不禁沉默了下來,她是不是也像一般人,對他有著「期許」,大總裁該這樣、該那樣,不能這樣、不能那樣……他背上的包袱會不會大到讓他喘不過氣?如果她是他,大概早就忍無可忍了吧啊
其實,指腹為婚的事也不能怪他,畢竟他也只是想完成他爺爺的心願而已,也許他對婚姻、對愛情,沒有像她一樣的憧憬。
然而對婚姻沒有共識的兩個人若勉強成了夫妻,就像玩兩人三腳不同調一樣,那是不可行的。
可成不了夫妻,不見得當不成朋友,或許她和安亮曄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吧。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結果,竟讓她有點惆悵……
安亮曄喚回她的思緒,「在想什麼?」
「沒什麼。」她搖了搖頭,目光望向他的手。「你的手好啦?」想想,他們也半個月沒見了。
「好了。」
「那就好。」
「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會過來?」他今天幾乎都在外面,本來要直接下班的,是繞回來拿份文件。
「我今天還沒來插花。」原來她有沒有來,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下她的心情更悶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落,向日葵往櫥櫃那裡走去,準備挑一個合適的花器。
「今天要插什麼花?」
「波斯菊……啊!」完了!方才在花店忙著忙著又想睡,她根本忘了把花帶上車。「我……忘了帶花了。」
就在這時候,她的肚子「脫序」演出了,咕嚕嚕嚕地唱起空城計來。
「我肚子餓了,一起吃個飯吧!」
「不……」咕嚕嚕嚕……她原本想拒絕,可是她的肚子很不給面子的吐槽她,不知道叫不叫口是「肚」非!「我匆匆忙忙從花店過來,身上穿的是花店的工作服,不太方便。」她的牛仔褲破得很有時尚感,上半身的白色
恤前印著「春天來了」的字樣,安亮曄會去的餐廳都比較正式,真的不適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