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就請安……」托羅伸手拉了拉長袍。「老爺……呃,不對,要改口才是,王……王爺……唔……」
見托羅突然捧著下巴,一臉痛苦,毓麒緊閉了下眼皮,「又怎麼了?」
「我……咬到舌……舌頭了……」好痛!托羅含糊地說。
毓麒歎了好長一口氣。「先不用請安了,坐下吧。」他真的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是你,你說不用的喔。」托羅口齒不清地說。
「是本王說的。」毓麒沒好氣地應道。
托羅捧著自己的下巴,然後找了張座椅坐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你是個王……王爺呢?」待疼痛減輕些才又開口。
「要是在蘇州就跟你說,你會答應和本王走嗎?」毓麒啜了口茶水,嗤哼地問道。
「當然不會!」托羅不假思索地回道。:再怎麼說我也只是一個平民百姓,見到官就嚇個半死,這會兒見到的是皇親國戚,早就能閃多遠就閃多遠,免得不小心得罪了,小命可就不保了。」
「你並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你阿瑪是果郡王,生前更是皇上的親信,就在三年前,他臨終之前請求皇上代為尋找你們母女的下落,皇上也已經答應,等找到你,便封你為多羅格格,從此便是貴族之女,更享有一切該有的榮寵。」毓麒用最簡單明瞭的方式說給她聽,至於爵位的等級,有代表什麼意義就省略下來。
「……」托羅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嘴也忘了合上。
「這樣懂嗎?」毓麒問。
托羅一時之還無法吸收這驚人的訊息。
她的阿瑪……是個郡王爺?郡王很大嗎?
而且皇上還要她當什麼格格?那是很高貴的身份嗎?
想到這兒,托羅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會痛……我是醒著的……」原來她是果郡王的女兒,不是什麼普通老百姓。
「等你學會了進宮該的規矩,本王自會帶你去見皇上。」毓麒說出自己的計劃和打算。
聞言,托羅從座椅上跳了起來,一臉大驚失色。「還要去見皇上?」那可是多買崇高尊貴,只要瞪一下眼睛,或是一個不高興就能要人腦袋的人物,光是想就已經膝蓋發軟了。
毓麒很高興她還懂得什麼叫害怕。「沒錯,所以在皇上面前決不能沒有規矩,得要認真的學。」
「一定要見嗎?」原來是這麼回事,托羅苦著臉問。
「能得到皇上的宣召是多麼光榮的是,當然非去不可了。」毓麒對這點可是沒有轉圜的餘地。
托羅一臉沮喪,見就見吧,反正腦袋一顆,小命一條,就算沒了,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
「只要你吧規矩學會,保證你的腦袋和小命還在。」毓麒總是被她的一舉一動搞得哭笑不得。
「你……我是說王爺會陪我去吧?」托羅手心冒汗地問。
毓麒見她真的害怕,心也跟著軟了,更沒注意自己的眼光多了些溫柔。「那是當然的是,找到你,帶你會到北京城,然後讓你進到皇上原本就是本王此行到蘇州的任務。」
沒錯!一起都是為了任務,為了完成阿瑪的遺願,更是為了跟皇上有個交代,否則這個男人也不會答應她住在這座王府裡,也不會這麼容忍她的粗俗無知,不懂規矩禮數,托羅苦澀地笑揣。
「只要帶她進宮見了皇上,他們之間大概不會再有交集了,托羅唇畔的梨渦也跟著暗淡了。
」我會努力學的。「托羅澀澀地說。
毓麒讚許的頷了下首,」該學什麼額娘會教你,有需要什麼也跟她說。「
「謝謝王爺。」托羅勉強地笑說。
就這樣,托羅暫時在恭親王府住了下來。
連著三天,毓麒都沒有出現。
「他不來也好,免得我又在他面前出糗……」雖然整天有婢女陪著托羅,太福晉也會來,可就是見不到那個男人。「做什麼一隻想他?就算想他,他也不會馬上冒出來……」
不管是「艾老爺」,還是「恭親王」,她和他都是無緣,那個男人永遠不會喜歡上自己。托羅每天總要對自己這麼說一次,好徹底死心,別再做白日夢。
甩了甩頭,托羅再次扶著穿廊的牆壁,腳上踩著花盆底,學習穿著他如何行走,而且還要走好看才行。「走繩索我是一學就會,偏偏這個就不行,早知道就該跟月梅姐姐學踩高蹺的功夫……」
走了一小段路,托羅才小心翼翼地放開手,想說試著不扶牆壁走走看,才走了兩步,沒有保持好平衡,身子搖晃幾下,跟著便往後倒。
「啊……」
托羅才叫了一聲,只能等等自己跌坐在地上,就在這當口,一隻鐵臂及時從後頭攬住她的腰。
「你在做什麼?」毓麒口氣好不無奈。
「原來是王爺……」方纔還在想他,沒想到這個男人就出現了,感受到男性大掌就圍著自己的腰身,托羅臉蛋倏地發燙。「我,我在練習穿這個叫什麼花盆底的鞋走……」
毓麒扶好她,接著看了下四周,有些不太高興。「伺候你的婢女呢?怎麼都不再身邊?」
「她們去幫我準備點心,可不是在偷懶。」托羅站直身子,面露羞窘,「我已經開始抓到竅門,再多練習幾天應該就會走的穩了。」
見托羅走得搖搖晃晃,毓麒不禁擔心會不會把脖子跌斷了。「要是真的學不來,就不要太勉強。」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說話了?」托羅才這麼說,馬上挨了一記冷瞪。「我是開玩笑的,在怎麼困難,我還是會想辦法學會,這樣才好讓你去跟皇上交差,要是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皇上說不定還會怪你辦事不力。」
聞言,毓麒不由得愣住了,他沒想到托羅是為了自己才這麼努力,胸口頓時緊縮了下,跟著停下腳步,看著一步步慢慢往前走的嬌小身影。
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麼呢?
在這一瞬間,毓麒突然像要張臂抱住她,可是這樣衝動的想法,純粹依照感覺而行事的作風,從來就不是自己會有的, 反而倒比較像他的弟弟毓謹,現在才有些明白,那是因為遇上托羅,是她慢慢地改變了他。
托羅回過頭,被他黝黑深沉的眸光看得渾身不自在,也努力不讓自己再度臉紅。「怎麼了?」
「沒什麼。」毓麒一臉若有所思,也許他已經比想像中的更喜歡托羅了。
「如果王爺真的很忙,就不用親自來盯我,我就算想跑也跑不掉。」托羅知道他在擔心這個。
毓麒佯哼一聲。「要是真的讓你跑掉了,那府裡的侍衛可都全腦袋不保了。」
「喝!」托羅倒抽了一口氣。「這麼嚴重?」
「連個人都看不住的話,朝廷還養他們做什麼。」毓麒要人她知道這就是規矩,沒有商量的餘地。
托羅聽他說的認真,可不敢再亂開玩笑。「我沒說要逃,何況要是真的逃了,皇上那兒也交代不過去,說補丁換他砍你的腦袋。」
「你擔心我被砍頭?」毓麒意味深長地看著她。
「我……是在替太福晉擔心。」托羅不好意思直視他的眼睛,就怕被毓麒看穿了。「她是個好人,所以我不希望見到她白髮人送黑髮人,那是天下最悲慘的事……我可是一點也不擔心。」
毓麒咳了一聲,像是在笑他上網欲蓋彌彰。
「你、你又在笑什麼?」托羅著惱地怒斥。
「我沒笑。」毓麒忍俊不禁地說。
托羅真想抬起腳上的花盆底用力踢他一下。「反正你是個王爺,我也不能那你怎麼樣。」
「我看你倒是一點也不把我當王爺看待。」毓麒哼道。
「說得也是,我都忘了要請安了……」這麼說著,托羅便笑盈盈的屈膝見禮。「王爺萬福。」
「姿勢還算正確。」毓麒抿住嘴角,不讓它上揚。
「多謝王爺誇獎。」托羅假笑地說。
「這不是誇獎。」毓麒失笑的說。
托羅嬌哼了一聲。「從王爺的嘴裡吐出來的話,已經算是最大的誇獎了。」
「本王有那麼小氣?」毓麒挑起眉。
哈了一聲,托羅才一臉皮笑肉不笑地說:「王爺現在才知道?」
「應該說是嚴格才對。」毓麒駁斥她的說法。
「雞蛋裡挑骨頭果然是嚴格。」托羅挖苦地說。
毓麒總算知道論起口才,自己還比不上她。「在本王面前敢這麼伶牙俐齒的,你是第一個。」
「沒辦法,這叫本性難移。」托羅有些自誇。
「希望你在被砍頭錢,還敢這樣和本王頂嘴。」毓麒佯哼道。
托羅翻了個白眼,嘴裡咕噥兩句。「動不動就要砍人的腦袋,果然是皇親國戚的作風……」
「嗯?!」毓麒警告似的拉長尾音。
「我什麼也沒有說。」托羅縮了縮脖子,很怕死地說。
毓麒一臉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的表情,只要和托羅說上幾句話,就會有這種感覺,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在這三天裡,不管再怎麼忙,撥不出時間來探望,腦子裡也來時會不由自主地響起她,想到這會也應該準備進宮,卻還在這兒跟她抬槓,捨不得就這麼轉身走了。